“救人?”
“正是!”
徐佑道:“聽萬棋所,百畫去泉井前唯一所求,就是將家人平安救出。你執(zhí)掌泉井多年,深悉世故人心,自然可以看出她其實早已存了死志,只是尚掛念母親哥嫂,茍且偷生罷了。若你能當面承諾,不惜一切代價救她家人,別傳遞情報、配合做局,就是死也不會多一個怕字!”
十書淡淡的道:“現(xiàn)在處處都缺人手,防范天師道一處,已經(jīng)力有不逮,要不然夫人去富春縣的路上也不會差點遇險。再者,對方的背景還沒有弄清楚,若是勢力龐大,為了救幾個人貿(mào)然行事,恐得不償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怎么知道這個脅迫百畫的人不是天師道派來的呢?”
關(guān)于這一點,何濡已經(jīng)做了結(jié)論,徐佑對他的推斷十分信服,依葫蘆畫瓢了一番,讓十書啞口無言,道:“人不能因噎廢食,更不能因為懼怕敵人強大而對已近身邊的危險視若不見。那是鴕鳥……哦,自欺欺人的做法。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所言非虛,如何選擇才對郭氏有利,豈不是一清二楚的事?如果非要一意孤行,非殺百畫而后快,日后郭公回來,只怕你也很難交代!
十書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此事的利弊,千言萬語,都不如最后這句無法對郭勉交代來的有力和觸動。她畢竟是慣于決斷之人,不過片刻工夫,點點頭道:“好,如郎君所言,我可以先放過百畫,由她做餌找到幕后之人。但我有言在先,若是發(fā)現(xiàn)她稍有異動,可以立殺當場,你不得阻攔!”
“成交!”
接下來三人經(jīng)過協(xié)商,一致認定長痛不如短痛,目前形勢不妙,四面受敵,適合快刀斬亂麻,及早解決此事。
詹文君提議道:“若是動手,宜將此人誘到僻靜的地方,集合絕對優(yōu)勢一舉成擒,萬不可讓他脫逃。”
十書道:“船閣的人都撒出去打探郞主的訊息,泉井也沒有多余的人手,就算現(xiàn)在把人調(diào)回來,時間上也來不及。府中除過必須的守衛(wèi)以外,可以動用的部曲不超過一百人……”
“不行!”徐佑否決道:“人多反而動靜太大,咱們是要設伏抓人,又不是去打仗,兵貴精不貴多,選幾個可靠的高手就是了!
“我們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對方的修為多高,一旦伏擊失敗,人少反倒不好圍捕,從而貽誤時機。至于高手。”十書皺眉道:“敵情不明,什么樣的高手敢保證能夠萬無一失?”
徐佑早有成算,轉(zhuǎn)頭對詹文君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只要他肯出馬,絕對能夠萬無一失!”
詹文君猜不到他的關(guān)子里賣的什么藥,道:“郎君請直言。”
徐佑目光一凝,道:“奇伯!”
“。俊
發(fā)出訝聲的是十書,她愕然看向詹文君,見她并無異色,立刻明白徐佑不是笑。
那個在錢塘城中的看門人,竟然是一個可怕的高手!
十書飛快的在腦海里羅列出奇伯的資料,但所得很是有限,只知道是在某一日出現(xiàn)在郭府,然后由千琴安排到了錢塘那處私宅里守更看門,其他并沒有出人意表的地方。
泉井和船閣互不統(tǒng)屬,也互相看不順眼,其實不管在任何府邸,主掌刑罰的機構(gòu)都不怎么受人待見。十書因為看不上千琴的為人,兩人的關(guān)系十分惡劣,甚至還比不上跟百畫和萬棋,所以除非公事,泉井很難從船閣拿到情報。并且一般情況下,她都呆在明玉山的泉井中,很少接觸外面的人和事,所以那一夜奇伯逼走了李易鳳,也被千琴一手把控的船閣控制在宅子的極范圍之內(nèi)。沒有傳到十書的耳中。
“奇伯……”詹文君神色為難,苦笑道:“他未必肯出手……”
“怎么?夫人使不動他嗎?”
“奇伯跟家舅有約在先,若是有敵人進了府中,他可以出面驅(qū)趕,就像那晚李易鳳一樣,但要主動出手的話……”
詹文君似有苦衷,徐佑也聽明白了,奇伯應該不是郭勉的手下,也不是郭勉請過來的幫手,只是因為某種緣故,暫居在郭府而已。的也是,宗師何等身份,恐怕不會被郭勉這樣一個商人所驅(qū)使。
“無妨!”
徐佑笑道:“明玉山也是郭府的地盤,請奇伯到山上住,然后由百畫將那人誘到山上,豈不是兩其美?”
詹文君眼睛一亮,道:“此計可行,只是,如何才能讓那人上當?”
徐佑望向十書,道:“勞煩娘將百畫帶來,我有事問她。”
十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后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完被徐佑帶走了節(jié)奏,心中頓時一驚。
都義興徐七郎粗莽武夫,可看眼前此人,言語風雅,氣度過人,談笑間將一樁樁難題信手解開,何來粗莽,又何談武夫?
等十書坐著胡床離開,詹文君看向徐佑的眼中閃爍著幾分異彩,道:“十書看似淡漠,實則脾氣極其固執(zhí),除了家舅,我還從沒見有人能讓她改變主意。郎君舌辯之利,文君佩服不已。”
徐佑微微一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打動她的不是我的言辭,而是權(quán)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百畫才在幾個侍女的扶持下到了房內(nèi)。她還是之前進去時穿的衣裳,看不到破爛或者磨損的地方,更看不到身上有什么傷痕,只是精神卻大大的不如,臉色蒼白的可怕,整個人仿佛被剔去了神采,只留下了骨架而已。
“夫人……”
她步履闌珊,卻堅持推開侍女,屈膝跪在地上,張口了兩個字,已經(jīng)泣不成聲。
詹文君嘆道:“起來吧!虧得徐郎君為你求情,否則苦泉之內(nèi),何曾有過生還之人?還不趕緊謝過?”
百畫抬起頭,往日靈動活潑的眸光變得灰暗且無神,對徐佑癡癡的道:“郎君,謝謝你了!”
徐佑靜靜的看了百畫一會,突然轉(zhuǎn)頭,對跟著進來的十書道:“你對她動了什么刑?“|
十書漠然道:“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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