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右手二指捏成劍訣,颯如流星,迎頭而上。半空之中,丘六頌的刀意凝聚到最高點,浩瀚澎湃,也是有去無回。
兩人不閃不避,身影交擊,轟隆陣陣,丘六頌被震蕩高飛,接連撞碎了三處檐角,回首把斷刀刺入五層塔身,方才止住跌勢,凌空懸掛。
徐佑袖袍輕甩,彈在塔身,借力再升高數(shù)丈,負(fù)手立足六層的檐角,俯首望著丘六頌,道:“大衍刀法妙用無窮,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然而你知卦不知易,知五行而不知陰陽,尚差少許感悟,始終難以窺得門徑。”
丘六頌心神動搖,徐佑的話入耳后仿佛自有魔力,忍不住的想要去思索和探究,越是如此,越是懷疑此前的路走錯了,恍恍惚惚,丹田內(nèi)的元炁突然失序,他猛地驚醒,吐納引導(dǎo),頃刻間疏通經(jīng)脈,元炁重歸于九竅。
他很清楚,如果是比武,這會就可以認(rèn)輸了,徐佑要趁機(jī)來攻,取勝易如反掌。然而這是生死之戰(zhàn),徐佑既然托大,他也只能當(dāng)做不受這份人情,拔刀縱身飛起,刀光在左,其人在右,似乎撕裂了空間,扭曲了視野,玄妙非常,大聲道:“卦從易來,各有六爻,加乾坤二用,凡有五十。初九,潛龍勿用,故可用者,四十九也!此大衍之?dāng)?shù)!大將軍欲由卦入易,由五行而入陰陽,然人力有時而窮,不舍怎能有得?我卻愿以卦問道,雖九死猶未悔!”
徐佑嘆了口氣,當(dāng)初他之所以能夠點化朱信,是因為朱信并無師承,所學(xué)所悟,全靠著自己的機(jī)緣,戰(zhàn)敗之后,偶得徐佑授予陰陽魚圖,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而丘六頌師從元光,門第太過高聳,看似卑下,實則驕矜,且修習(xí)大衍刀法,無不是心智堅毅之輩,認(rèn)定的路,豈會因徐佑的只言片語有所更改?
徐佑確實是好意,元光雖是勢不兩立的敵國大將軍,但他于武道上毫不藏私,大方指點方斯年修行,并不介意很可能因此為楚國造就了新的大宗師。
這份氣魄,讓人敬仰,而這份人情太大,也不能不還。大衍之?dāng)?shù)包羅天地間最重要的密碼,古往今來,多少大能先賢給出的解讀全不相同,就是創(chuàng)出大衍刀法的元光,他的路未必適合丘六頌,要不然時至今日,丘六頌也不會徘徊三品巔峰無法寸進(jìn)。
所以徐佑打算再給他指一條路,或許可以通往一品山門,若丘六頌有所悟,自然無顏再和他爭斗,便能分出精力去塔中抓捕鸞鳥。無奈此人剛愎,聽不得忠言,只能作罷,還得做過一場,分出勝負(fù)。
瞧那丘六頌消失在月光清輝之中,徐佑微微一笑,腳下踏在天五之?dāng)?shù),立刻感應(yīng)到對方的氣機(jī),指尖凝練成針,點在空處,如同刺破了氣泡,砰的一聲,丘六頌現(xiàn)出行跡,滿眼不可置信的神色。
自大衍刀法練成,除非他出刀之后,否則絕無可能被提前識破,可徐佑偏偏就等候在他落腳的地方,是果真算出了大衍之?dāng)?shù),還是湊巧碰上?
丘六頌來不及細(xì)想,身影再次消失,徐佑由得他去,輕松寫意的轉(zhuǎn)身踏在了地八之?dāng)?shù),拳風(fēng)凌厲,又把丘六頌逼了出來。
“你……怎么算出來的?”
怪不得丘六頌震驚,大衍刀法有一半的功力在這身法中,隱則天數(shù),現(xiàn)則地數(shù),或者隱則地數(shù),現(xiàn)則天數(shù),天數(shù)有二十五,地數(shù)有三十,共數(shù)千種組合,除非是元光那種深悉個中詳情的人,哪怕孫冠在此,也只能憑借遠(yuǎn)勝于己方的修為蠻橫破陣,不像徐佑這樣舉重若輕,竟能算準(zhǔn)天地之?dāng)?shù),先發(fā)制人。
“你只知天地數(shù),卻不懂陰陽數(shù)。陰數(shù)一百四十有四,陽數(shù)二百一十有六,陰陽和合共三百六十?dāng)?shù),再分變化,其數(shù)又有幾許?我通陰陽,觀你天地,正如以鷹搏兔,焉能不勝?”
丘六頌?zāi)康缮翊簦馈瓣庩枖?shù),陰陽數(shù)……怎么沒聽師父提過……不對,不對……啊!”
他猛的抱住腦袋,滿臉痛苦之色,徐佑袍袖舒展,封了經(jīng)脈,讓其昏睡,隨手拋到塔下,道:“清明,帶他回府,好生照看!”
清明飛身接住丘六頌,先行告退。
徐佑略覺歉意,丘六頌畢竟位居三品巔峰,大衍刀法神鬼莫測,以一敵二,尚能穩(wěn)占上風(fēng),若和他交手,固然能勝,可也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夠結(jié)束。今夜來此的主要目的是塔中躲著的鸞鳥,不愿和丘六頌過多糾纏,故而此戰(zhàn)他用了詐!
論對易經(jīng)的研究,徐佑還不如清明,連清明都無法勘破大衍刀法,他更加不行,只不過神照術(shù)可看透世間萬障,自能料敵如神,也因此給了丘六頌太大的打擊,心神動搖,輕易的束手就擒。
至于陰數(shù)陽數(shù),卻是所言非虛,丘六頌真能領(lǐng)悟到三百六十?dāng)?shù),晉升大宗師并不是妄言。徐佑使詐擒了他,沒打算亂說一通,若由此種下心魔,壞了他的武道之路,那樣太過下作,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元光的弟子可以殺,但不可以辱!
“鸞鳥,還請出來一見!”
素衣女郎出現(xiàn)在清明撞破的寶塔邊緣,臉上帶著鳳凰面具,發(fā)間插著烏木簪,手里捧著一盞銅燈,尋常的對襟襦裙打扮,并無絲毫過人之處,然而此刻面對高居于上的大將軍徐佑,圍攏于下的過千虎賁,長身而立,淡定自若,如在無人之境。
那凌駕于凡俗之上的孤傲氣勢,若不是久握權(quán)柄,別人學(xué)不來,也裝不像。
“大將軍萬福金安!”
徐佑笑道:“久聞鸞鳥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虛名而已,恐污大將軍玉耳!”
鸞鳥微微欠身,道:“我在北朝,日日夜夜聞聽大將軍的威名,今日得見,足慰平生!”
見禮已畢,該說正事,徐佑溫聲道:“你是智者,當(dāng)知事不可為,何必再有無謂的死傷,若肯就此束手,我答應(yīng)給你符合身份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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