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節(jié)
特別是對人口的掌握，沒有當?shù)氐臍w附者，就無法建立起有效的統(tǒng)治。除非外來侵略者能夠帶來足夠的移民，否則就只能依靠地百姓的投靠。組建起政權(quán)機構(gòu)、軍隊和警察。
劉易初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他每天不斷的見人和談話，特別是各地到城里來試探口氣的縉紳大戶們的家仆和師爺們。因為他們在臨高和澄邁的名聲，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敢于直接對抗穿集團，甚至采用不聞不問式的軟對抗的人也不存在了。大戶們想知道的只是：要維持現(xiàn)狀，他們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代價很大，但不是不能忍受，而且聽從臨高來得商販的法，臨高如今的日子很過得。不僅市面好，而且地面平靖。土匪不是抓去砍頭就是被逼著修路，沒有人敢造次。
大戶們覺得若是這樣，諸如征丁征糧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辦，至于“丈田”，大家雖然心里有犯嘀咕，不過大伙覺得這是新朝的王法，總得先應(yīng)付應(yīng)付，日子久了自然就松懈了。聽老輩過當年洪武皇爺?shù)腔菚澸E的官兒如割韭菜般的殺，等皇上龍馭上賓，官兒還是一樣的貪腐。只要眼下能保得身家性命，以后就能從長計較。
在這樣的氛圍下，儋州的縉紳大戶和各村寨一個不落的部派人參加了在朝天宮舉行的“第一次儋州政治協(xié)商業(yè)協(xié)會議”。
在這次會議上，成立了儋州善后局，劉易曉自任善后局總辦，殷承世任坐辦。又將儋州境內(nèi)有聲望有功名的縉紳大戶指定了十幾個當委員。又規(guī)定各村各寨都要派聯(lián)絡(luò)員，定期來縣開會，接受縣里的命令。
劉易曉的工作很快展開了，他不需要摸索，也用不著討論。有臨高的一整套經(jīng)驗供他使用，有政治保衛(wèi)總局偵的各種資料，而他手下帶來的土著干部也給了極大的助力――作為時空的人，他們比元老們更了解這個時空。
胡爛眼伸展了下胳膊，外面的雨聲漸漸了。他睜開時候得眼病潰爛過一直耷拉著的眼皮，窩棚外面被雨水澆滅的篝火冒著青煙。一陣潮濕的寒意襲來，他不由得打個哆嗦。
爛眼咒罵了一句，在身上一陣亂撓。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他的十幾個親信手下，一個個睡得和死豬一樣，發(fā)出如雷的鼾聲。
他站起身子――這里是深山老林，除了附近的黎人難得會有獵人到這里來，而黎人和他的關(guān)系還不壞。胡爛眼從來不在自己的地盤附近搶劫殺害黎民，黎人一旦報復(fù)起來也是相當兇殘的。維持彼此和睦的關(guān)系有助于他在這一帶能夠太太平平的活下去。
這里是抱社嶺的支脈，在州城東北二十多公里的地方。二十多公里在現(xiàn)代不足汽車半時的路程，但是在時空，已經(jīng)是縣里極偏遠的地方了。山高林密，還有黎人活動，漢民在此地極少，多半集社結(jié)寨。
這里是胡爛眼新得老營所在。臨高開始剿匪的時候，這個土匪頭子原還不以為然，隨著匪股逐一完蛋，他手下投奔來得散匪也愈來愈多，胡爛眼知道待不住，便和茍循禮商議：在臨高待不住了還是另投門路到儋州去。
茍循禮投到羅茂山之后成了胡爛眼的狗頭軍師，他即是胡爛眼的結(jié)拜兄弟，又有一肚子鬼主意，而且能寫會算，在匪幫中絕對是人才，所以很快就爬上了匪幫第二把手的位置。
茍循禮朝思暮想著那混血的“*女”來人給他指示，好狠狠的收拾“髡賊”報仇雪恨。然而幾個月幾個月的過去，濠鏡澳那邊一消息也沒有。茍循禮不敢到縣城或者東門市去――他太出名了，縣里認識他的人不少。只好這樣在土匪窩里混著日子，等著有一天當“還鄉(xiāng)團”。
髡賊要剿匪的消息已經(jīng)讓茍循禮心中暗暗害怕了，比起其他人來他更清楚髡賊的能量，現(xiàn)在胡爛眼主動提出要換個地方當然沒什么不好得――只要能留得命，總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但是土匪的規(guī)矩他是懂得：別看一片荒山野嶺，可是到處都是別人的地盤。外來土匪的到來必然涉及到火并。
外來土匪除非實力很強，否則在火并中多半會輸――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胡爛眼不擔(dān)心這個，因為他自己是儋州人，手下也有一多半弟兄是儋州人――確切的，他們都是鄰近幾個村的同鄉(xiāng)。現(xiàn)在他們匪伙收容了潰散的土匪，膨脹到了二百多人，加上當?shù)氐泥l(xiāng)黨宗族，占下這塊地盤不成問題。
于是他帶著人馬、糧草和細軟丟下山寨啟程往儋州而去。一路上打垮了一股企圖攔路搶劫財物的土匪，殺死匪首，吞并了他的手下，又沿路吸收了許多被打散的土匪，到達儋州的時候人馬已經(jīng)多達三百多號了。一時堪稱兵強馬壯。
憑著人多和當?shù)剜l(xiāng)黨、宗族的力量，胡爛眼很快就將盤踞在抱社嶺的一股土匪擊潰消滅，在當?shù)胤Q王稱霸起來。
胡爛眼雖然兵強馬壯，但是人多了開銷也大。他讓一部分家在地不想干的人回去當居家土匪。也就是：有活動的時候召集起來一起去打劫分贓，沒活動的時候就在家種田。他自己帶著一百多名核心匪伙蟄居在山里，時不時的找機會下山干一票。
但是幾天前，探子送來消息：一股髡賊已經(jīng)占了儋州城。這讓胡爛眼很是焦心。澳洲人在剿匪上特別來勁。要是在儋州也來這么一次，自己就只能往昌化跑了――那地方滿地是沙子，百姓更是窮得叮當響，真要去了連手下都養(yǎng)不活了。
胡爛眼打了個哈欠，拿起竹舀子，在棚子外面的接滿雨水的水缸里舀起一勺水喝了口漱漱口，又往自己臉上胡亂抹了把。踹了一腳躺在窩棚門口睡得正香的“哨兵”：
“你，別挺尸了，把茍師爺請來”
茍循禮住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個窩棚里，他一個人占著一個窩棚，這不僅是特殊待遇，也是現(xiàn)實需要，他的窩棚里堆滿了匪伙里的各種賬花名冊之類的東西。
茍循禮此時正在閉目養(yǎng)神。他原有些手下，逃到廣州之后因為事情不順，錢財漸漸花光了，人也走*了。現(xiàn)在他是不折不扣的光棍一條了。盡管他始終給自己鼓勁，但是自從官兵在澄邁吃了一個大敗仗之后他的希望之火漸漸渺茫起來。
茍循禮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兒子能夠平安無事――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兒子的下落了。他曾經(jīng)派人去過瓊山打聽兒子的消息，但是人回來稟報茍承絢已經(jīng)離開那里很久了。
“兄弟，你看吧，我們怎么辦？”胡爛眼接過手下遞過來的一個煮熟的芋頭，從竹管里倒出鹽來，大口的吃了起來。
“如今只能苦挨。”茍循禮苦笑了聲，也剝開個芋頭吃了起來，山里吃飽還不成問題，從大戶們和農(nóng)民手里勒索來得糧食和食鹽很充裕，還有不少的布匹金銀細軟，但是想吃好得就很難了，要靠打獵才能得些新鮮的肉食。
“就怕他們來進剿。”
“髡賊這會立足未穩(wěn)，不會來剿匪的。”茍循禮，“我們大可不必怕。髡賊這伙照例要先給當?shù)氐陌傩找恍┖锰帲蘼罚焓袌觯�要練民兵鄉(xiāng)勇。等這些齊備了，才會來剿匪。這事情做下來，非得半年一年不可。”
“半年一年好，就算不開張，不做買賣也過得去。往后呢？”
茍循禮也不知道往后該怎么辦：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感籠罩在他的心頭。髡賊的企圖恐怕是要席卷島了。
他嘆了口氣：“官兵太不中用了……”
官兵云集瓊山準備討伐髡賊的時候他和胡爛眼都曾經(jīng)興奮過一陣。茍循禮出主意，等官軍一到臨高境內(nèi)，就在儋州拉起五六百人到臨高去向官軍投效，不但夠輕易的受招安，撈取個把總的頭銜總是跑不掉的。一路搶掠還能大發(fā)橫財。
沒想到官兵敗得這么快這么慘。到現(xiàn)在，兩個人一提起這事還嘆氣。
茍循禮默默的想了又想，半晌，方才狠狠道：“我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依弟看，必須得狠狠的**一家伙，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才行”
胡爛眼詫異道：“兄弟你沒得失心瘋吧這髡賊的厲害你可是最清楚了。他們不來找我們已經(jīng)是上上大吉了，我們沒事去撩他們的虎須做什么”
況且聽探子回報，這次到儋州的髡賊人馬將近一千。儋州地界上的各路土匪加在一起都沒有一千。
“大哥，”茍循禮，“髡賊火器厲害，戰(zhàn)法精妙，我們正面對攻斷然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們這一千人總不能一天到晚聚在一起。到時候必然要分出股來‘下鄉(xiān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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