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輕度覺醒
我很的時候?qū)Α敖边@個字眼十分敏感,無論是多長的文章,只要某一段,或是某一個詞句中帶有“江”字,我總是在第一眼就將這部分內(nèi)容分辨出來,然后牢牢記在心里。無論這個“江”是某種語言的詞匯,還是一種概念,我都能迅速學(xué)會。
這種以“江”為中心的記憶快速又深刻,直到今天,我對任何涉及“江”的內(nèi)容都記得非常清楚。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系色同學(xué)提起存在于我體內(nèi)的某種特殊基因叫做“江”時,我?guī)缀鹾敛华q豫就相信了。如果不是在我的基因中烙印著“江”的概念,又如何解釋這種對“江”的敏感性呢?
當然,我并不明白,為什么這種特殊因子要叫做“江”,而不是其它的名字。
近江的名字中也有“江”這個字眼,我有點迷惑,到底是她人吸引了我,還是她的名字吸引了我呢?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叫做近江的女人讓我感到親切,這并不單單是她的相貌和氣質(zhì),或是名字里帶有“江”字,亦或著她自稱是絡(luò)上的“斯坦因”,而是她身就讓我感到熟悉。
雖然近江這個名字有些生疏,但是當我第一眼看到站在講臺上的近江,在她還沒有進行自我介紹前,就有一種強烈的情緒從胸口處涌出來。我覺得她的相貌和聲音都十分熟悉,我們也許在以前就認識,也許是偶然的相逢,也許打過招呼,關(guān)于這方面的記憶十分模糊,但我肯定這并非既視感。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是從真實記憶中滋生,還是從既視感中得來,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由既視感產(chǎn)生的熟悉感讓人感到空洞虛幻,可是對近江的熟悉感卻無比真切。
這種熟悉感像是一種來自于體內(nèi)深處的能,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歡躍,發(fā)生共鳴。若要打一個準確點的比方,那就像是找到同類的感覺。
我專注地觀察站在臺上的近江,雖然臺下一片混亂,但她沒有半點不耐煩的表情。她的目光從第一排開始巡視,每當巡視到哪里,哪里就迅速安靜下來。近江的眼神擁有理科系或醫(yī)學(xué)系的高才生做實驗時的理智、冷靜和穿透力,這對活生生的臺下眾人來,無疑是一場十分糟糕的體驗,被她注視的人一定會覺得自己躺在冰冷的研究臺上吧。
“搞什么啊。我走了。”有個女生突然叫起來,她滿腹怨氣地推開身旁的男友,一邊離開座位一邊:“你這是研討會,可現(xiàn)在是相親會吧?年紀都那么大了還提什么時間旅行!是愛好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竟然把錢都花在這種事情上,還幻想娶個有研究狂人氣質(zhì)的富家女,你是白癡嗎?”
完,不待男友回話,女生就氣沖沖地跑到教室門口。她剛準備打開門出去,結(jié)果旁邊伸來一只手將門把按住。待她看清阻止自己的人是之前還在講臺上的近江時,不由得一愣。
“你,你要做什么?”女生對上近江的眼睛,有些膽氣不足地詰問。
“嗯……”近江將女生從頭到腳都審視了一遍,在對方的身體微微顫抖的時候,幫她將門打開了,“好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一路走好。”
女生好似得了赦令般,慌慌張張出了門,還在嘴里嘀咕著:“真是莫名其妙。”
我雖然坐在后門處,但仍舊聽到了她給自己壯膽的抱怨聲。其實,我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之前還以為近江會和這個女生發(fā)生爭執(zhí)呢,結(jié)果只是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教室里想看熱鬧的人都不由得唉聲嘆氣。
女生的男友因為這事兒有點不知所措,他好像也想追出去,但是身體還沒完站起來,又重新坐回位置上,臉上露出猶豫和為難的表情。很多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尤其是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發(fā)出壓低的哄笑聲,但還是能聽得清楚。
“有什么好笑的?”近江突然對那幾位女生問到:“為了追求真理而失去更多的東西,為了滿足愛好花費大量金錢和精力,為了接近夢想而做做白日夢,這不是所有人都經(jīng)歷過的事情嗎?難道你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白癡’的事情,從來沒有在這種‘白癡’事情上找到樂趣嗎?”
近江的詰問讓幾個女生囁嚅著,不出完整的話來。若是其他陌生人這么她們,她們早就群起反擊了吧,可是近江的眼神十分純粹,言語也很直白,反而讓人覺得她所的都是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
被女友甩在當場的男生朝近江露出感激的神情,不過近江卻出乎意料的,對他也毫不客氣地:“整天都在做女友眼中的‘白癡’事情,被甩掉也是自找的。”
男生頓時被這話噎得滿臉通紅,他硬撐著:“你不也在研究時間旅行嗎?你開這場研討會的實際目的不就是找男人嗎?這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竟然還用什么找到命中注定的人就會獲得成功的爛借口。”
近江露出不屑的笑容,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都扯了起來。教室里頓時又是一片喧嘩,誰也沒想到皮膚蒼白,顯得病弱的女生竟然有這么大的氣力。正因為被揪住衣領(lǐng)的男生被迫站起來,掂起腳的時候,額頭仍舊和近江持平,所以大家才發(fā)覺,近江的身高實際上比目測的還要高。
男生抓住近江的手,想要將她拉開,不過任憑他憋住氣力,那只手仍舊紋絲不動。
“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在于——”近江一邊著,手臂一邊用力,在眾目睽睽下,男生的雙腳竟然脫離地面了,“我是女生,而你是男生。所以有的事情我能做,而你不能做,除非你承認自己是個女人。嘿,白癡,你是女人嗎?”
周邊傳來竊竊的嗤笑聲。在旁觀的眾人一種看丑的滑稽視線中,男生通紅的臉色刷地一下又變得蒼白。近江把他輕輕放回地面后,男生滿是羞腦地瞪了旁觀者一眼,然后在對方反瞪回來的視線中抱頭鼠竄般逃出教室。
“請問。”這時有人高高舉起手來,“你之前用世界線理論制造出了時間機器,這是真的嗎?”
“還沒有造出來,不過第一期的資金已經(jīng)籌集好了,現(xiàn)有的理論也已經(jīng)經(jīng)過多次模擬實驗,其結(jié)果表明已經(jīng)達到實物研制的可能性。”近江對有人切題發(fā)問顯得十分高興,看起來她對自己的研究充滿了信心,“當然,不能百分之百能夠試作機,所以就算是能提高哪怕千分之一的百分點也好,我才在這里征求助手。為了證明我的態(tài)度不是開玩笑的,也為了保障研究的持續(xù)性,我將在第一時間和他簽訂婚約。”
“我在絡(luò)上是‘斯坦因’的關(guān)注者,有傳聞你無法募集資金,所以才在上停止活動。”又有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問到:“你能證明自己的確募集到基金,并提供你就是‘斯坦因’的證明嗎?”
“不能提供。”近江爽快地回答,這種毫不遮掩的態(tài)度由她表現(xiàn)出來,反而顯得態(tài)度坦率真摯,以至于沒人再深究這方面的因素。
“如果,我是如果……”又有一位相貌和穿著打扮很有水準的外國女性問到:“你和你未來的助手將所有資金都投入研究,卻沒有得到理想的結(jié)果,你們打算如何去維持往后的生活呢?何況失敗品不會有人收購的。”
“我相信,無論是我,還是未來的助手和丈夫,都擁有在最壞結(jié)果的情況下維持自己生活所需的能力。如果不是這樣,又怎么有資格參與這項跨時代的研究,又怎能稱得上是精英分子呢?”近江如此回答到。
坐在桌椅上的一些與會者們發(fā)生騷動,從這些人的只言片語中可以看出他們對自己的信心可沒有臺上的近江這么充足。不過這才是正常,有多少學(xué)生能自信或狂妄到認為自己是近江所描述的這種精英呢?他們中甚至有人連數(shù)理化的分數(shù)都剛過及格線,甚至不是純粹的理科生,距離“研究時空理論”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對大部分的與會者來,時間并不屬于科技,而是屬于科幻,只是他們的“愛好”之一,并不值得將自己的余生投入到這個根看不到未來、產(chǎn)出和成果的假象之中。
漸漸地,教室里的議論聲停歇下來。開始有人無聊地轉(zhuǎn)筆,喝水,看書,然后隨口和旁人談起科幻作品來。這一次,終于才終于有了“時間旅行可行性研討會”的氣氛。近江這個研討會的發(fā)起者看起來被忽略了,畢竟大家都意識到,她之所以發(fā)起這次研討會,不過是假借名目而已,實際上是為了找到那個會助她成功的“助手兼丈夫”。參加研討會的男性們不是毫無興趣,就是缺乏信心,認為自己根就不符合要求,也不會跳入這個水深火熱的泥潭中。
這種情況既現(xiàn)實又必然。雖然近江人長得漂亮,很有氣質(zhì),似乎也有手段和資金,可是這些都不能當未來的飯碗呀。攤上這么一個“瘋狂科學(xué)家”,不定就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近江似乎早就預(yù)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對諸人的無視毫不在意,仍舊自顧自地觀察每一個人。有幾個有心交朋友的女生嘗試和她搭話,包括之前提問的那位外國女性,可除了外國女性之外,無一例外都被近江鋒利直率的話方式打敗了。她們幾乎無法在流行事物方面進行交流,談起科幻愛好的時候,話題就會逐漸被近江扯向科幻背后更深入的理論性知識,然后就是無法接口的冷場。
近江跟“愛好者”沒有共同語言,這大概就是她們的想法吧,于是也敬而遠之。
那名外國女性在雙方交流的時候幾乎都只是傾聽而已,我覺得她感興趣的不是近江的研究,而是近江人。直到只剩下自己和近江兩人時,外國女性才開口:“我們在哪里見過嗎?我總覺得對你有一種熟悉感。”
近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肯定地:“不,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瑪索。”外國女性。從名字上聽不出是哪個國家的人,不過她的膚色是被人形容為“巧克力”的深色,擁有絲綢般的滑膩感,所以在一眾女性中也十分引人注目。
瑪索,這個名字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當她報上名字的時候,我的情緒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波動起來。隨之而來的熟悉感也不在陌生,我知道,這位瑪索姐又是一個和我存在某種聯(lián)系的人。
自從繼承螺旋階梯之夢里那位“高川”的魔紋后,凡是讓我能產(chǎn)生諸如共鳴、感應(yīng)、既視感、似曾相識的物事,我都深深銘記在心中。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總是為了這些感覺而苦惱,但如今我開始明白,這些人即便和我匆匆擦身而過,也絕不會就此成為陌生人。我們之間必然會產(chǎn)生交集,并由此延續(xù)彼此的故事。
套句俗語,我們之間存在因緣和因果。
在場的每個人都開始擠入不同的圈子里,話題也漸漸從時間科幻向更多的領(lǐng)域延伸,對于經(jīng)常和科幻打交道的人來,身邊和自己一樣興趣的同好大抵不會比一起打電子游戲的朋友更多,像現(xiàn)在這樣和同好者面對面交流自己想法的機會就顯得珍貴。并不是沒有人邀請我參與他們的話題,只是我對他們所聊的話題都不感興趣,對科幻的喜好也沒有他們這么積極和深入,便隨便找了個理由婉拒了,我猜想他們也發(fā)現(xiàn)這種敷衍,所以很快就沒人來打擾我了。
我得以躲在角落里擺弄手機,也許在旁人看來孤僻又冷清,但我卻十分享受這種熱鬧中的僻靜,以一種冷靜的旁觀角度繼續(xù)觀察瑪索和近江兩人的進展。
“好吧,瑪索,見到你很高興,我們現(xiàn)在相識也不算晚,不是嗎?”近江露出直爽的笑容,:“你剛才一直都在聽我們話,為什么不和她們多聊聊呢?我其實挺希望能和她們多幾句,可惜她們似乎覺得無聊。”
“不是這樣……其實,我對科幻并不感興趣,而且也對科技也沒什么的敏感性。”瑪索的話讓近江有些訝異。
“那你為什么要參加這個研討會呢?”近江問。
“我在一家心理咨詢機構(gòu)供職,是一位業(yè)余的心理學(xué)研究者,聽聞梅恩女士在這里舉行論文發(fā)表會,所以也跟著來了。你知道梅恩女士嗎?就是在這場研討會之前的論文發(fā)表會的論文作者。”瑪索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我感到有趣起來。
“也就是,只是留下來隨便看看,是嗎?”近江了然道。
“算是吧,來打算離開,可是在下面看到這場研討會的名字,覺得是今天最不正經(jīng)的活動,所以就進來看看。”瑪索也笑起來,雖然話中帶有負面詞匯,但并不讓人感到攻擊性,“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活動,真是別開生面。雖然我不看好你的研究,但是你的回答讓我感覺到你的信心和執(zhí)著,我喜歡像你這樣一心一意向某個目標前進,樂觀但并不盲目的人,哪怕這個目標有些……”她想了想,用“渺茫”來形容,“雖然是渺茫的目標,但我決定為你提供一些資金上的贊助。嗯,不是很多,畢竟我也是工薪階層。”
近江似乎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得到善意的贊助,她有些不確定地問:“正如你之前的,我的研究風(fēng)險很大,你確定要進行贊助嗎?”
“并不是每個人都是為了獲取利益才贊助別人,要不你第一期的資金又是如何得到的呢?”瑪索笑起來。
近江并沒有繼續(xù)談及她的第一筆研究資金的來路,只是用沉默的微笑和誠摯的態(tài)度對瑪索表示感謝。隨后兩人交換了聯(lián)絡(luò)方式就彼此告別。
在她們看來,這次相逢或許只是生命中的一次偶然吧。不過如今的我卻覺得,這一定是一種必然,就如同我會遇到八景、咲夜、森野和白井,以及席森神父、系色同學(xué)和梅恩女士。在這些人之間存在某種深層次的聯(lián)系。即便沒有八景的預(yù)言,我也相信一定會再次遇到這位瑪索姐,那個時候或許她已經(jīng)被卷入灰霧的事件之中。
我已經(jīng)察覺了,我所遭遇的這些充滿熟悉感的人們,都會和來自灰霧力量的神秘扯上關(guān)系。無論我是否愿意,八景也好,系色也好,在這場研討會中出現(xiàn)的近江和瑪索也好,這些人的命運都幾乎不可更改。
既然世界線理論能解釋我的既視感和熟悉感,當然也能解釋她們的命運為何如此。無論在哪個世界線,無論這些人做出何種抉擇,獲得看似截然不同的人生經(jīng)歷,但這些世界線終將收縮于同一個終點。既然終點相同,那么當初看似不同的人生始終會產(chǎn)生相似的交錯,促使人們做出相同的選擇,而人們之間的交集又反過來促使世界線的走向保持一致。
選擇和際遇彼此影響,讓每個世界線的變動率都保持在一個穩(wěn)定的數(shù)值內(nèi),所以人們的未來,世界的未來幾乎不會產(chǎn)生決定性的偏差。
我想要守護這些自己所愛的人,要不讓她們處于相對安的環(huán)境,要不讓她們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可是,在末日真理教籠罩下,又有哪里是安的呢?在世界末日必將來臨的預(yù)言面前,保護自己的力量又有什么意義呢?
所以,唯一能夠保護大家的途徑只有一個——大幅度改變世界線的變動率,最終讓某個世界線偏離收束,避開絕望的未來。
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擁有時間機器,亦是系色同學(xué)稱為“命運石之門”的東西。通過世界線的跳躍尋找契機,通過改變他人的選擇來對變動率進行干涉。
正如系色同學(xué)所言,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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