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匯聚
“你似乎做了一個噩夢。”近江將我扶起來,這么到。
噩夢?
“不,不完是。”我茫然地回答著,那一切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我不知道。但的確有一些異常的變化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身體已經完好無損,甚至充滿了比之前更充沛的精力和體力。似乎有什么東西讓“自我”的認知產生偏差,這是一種無法述的感覺,就像是身體也好,靈魂也好,在極為深入的層面發生改變。
雖然,那個深紅色的世界讓人發自能感到恐懼,可我仍舊想要再一次見到她,或者它——那個叫做“江”的東西。
它為什么和近江的少女時代這么相似?我眺望四周,尋找其他人的蹤影。突然,一臺安警衛砸在身邊不遠處,碎物濺到身上隱隱作痛。我放下能掩住頭部的手臂,第二臺安警衛又砸了下來,正中第一臺安警衛的身軀。
兩臺安警衛頓時四分五裂。
四周安靜下來,我看到席森神父從另一側走來。骯臟凌亂的黑色教服下,魁梧的身軀如同山巒一樣穩健,他在胸口劃著逆十字,表情輕松而平淡。
戰斗結束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雖然身體和精神上都不感到疲憊,但是一回想起血色之夢,就好似有許多信息不斷浮現在腦海里,又或是有許多念頭在翻滾,讓人靜不下心來。我試圖翻出那些信息或想法,看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什么都沒有找到,就像腦海中的繁雜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你認識真江嗎?”我突然對近江:“還有左江和富江。”可當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我卻意識到,這句話根就沒有經過思考,就像是嘴巴自作主張動起來。真江、左江和富江,應該是三個女性的名字,它們就像是突然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一樣。雖然有種熟悉感,但大約是因為和“近江”這個名字一樣,都存在“江”字。
如果用心理學來解釋,它們部都根源于血色之夢中的“江”。
系色同學也提起過“江”是一種存在于我體內的特殊因子。它是一種具備大腦功能的病毒,這從系色同學它保存著其它世界線中“高川”的記憶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這多少也能解釋我為什么突然對近江人產生興趣,正是因為“江”存在于身體中的緣故。
若撇開“靈魂”這類概念性的存在,僅從唯物的角度來闡述意識和身體的關系,就會得出人的意識根源于身體,依附于身體,并深受到身體因素影響。若將“夢境”視為產生心理和思維的倒影,那么就會得出身體的變化產生“夢境”這一結論。就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會做噩夢,受到異性刺激的時候會做春夢。
“江”因子的存在為身體帶來變化,而身體的變化影響情緒、心理和思維,進而干擾意識。更可怕的是,它是一種病毒因子,是不屬于正常身體結構的異物,它對身體的感染,動搖了“我”這個意識存在的身體基礎,所以自我意識能對其產生恐懼感。
血色夢境正是這種侵蝕行為所造成的影響的倒影。
可是,即便如此,仍舊無法解釋在血色夢境中發生的許多事情。例如那六個女孩,那片寬闊的黃色大湖和無數伸出的手,同樣也無法解釋,為什么在能感到恐懼的時候,“我”這個意識身卻對造成這種恐懼的“江”抱有懷念、歡喜、期盼和信任這類正面的情感。
這種截然相反的感覺甚至讓我懷疑自己是否擁有“自我毀滅傾向”性質的負面心理,不過我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想法,我仍舊覺得自己是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健康人。
當我沉默不語,想辦法解釋為什么會出這三個名字的時候,近江并沒有對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表現出困惑,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出來。她:“也許在什么地方聽過。”我聽不出她想表達的態度,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她們是女人?”她突然又問。
“啊,不。”我連忙矢口否認,因為我連她們是否存在都不知道,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她們的確存在,而且是和近江長得很像,如同同胞姐妹的女性,這種沒來由的想法讓我微微有些苦惱,“我覺得如果近江你有姐妹的話,她們就叫這些名字。”
“我沒有姐妹。”近江又冷又硬地回答道。
“啊,是嗎?”我頓了頓,:“剛才做了一個夢,所以才那么,別介意。”
近江并沒有表現出介意的樣子,她只是推了推眼鏡,鏡片的反光讓我看不清她的眼神。氣氛有些冷場,我決定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這個時候格雷格婭、崔蒂和席森神父都聚了過來,于是我詢問大家,接下來是否繼續在這里等待被安警衛們驅趕的那批看似由軍人組成的隊伍。
在解決襲擊我們的六臺安警衛后,那邊的戰斗已經距離我們不遠了。如果安絡系統不再派遣援兵,那么和那些人匯合也沒關系。在解決襲擊自己的那群安警衛后,那支隊伍的人數和實力必然會大幅下降,或許還可以從他們身上打探出一些情報。
但是,正因為我們不了解他們被大群安警衛獵殺的原因,所以無法保證安絡系統的反應。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擁有極大價值的情報。
崔蒂提出想要找回其他學生們,因為情況并沒有之前設想的那么糟糕,讓那幾個學生自己求生反而更危險。
“距離分離處最近的臨時落腳點在什么地方?”我問席森神父。
“十分遠,以他們的速度,現在無法趕到。”席森神父。
“也就是,我們暫時無法確定他們的位置了?”我再一次求證道。
“是的。”
崔蒂有些后悔,覺得應該將自己身上的便攜終端交給那些學生,這樣的話,席森神父的終端在連接安絡后或許可以找到他們的位置。盡管連接安絡就一定會被安絡系統觀測到,但并不代表不連接安絡就不會被發現。即便是地面區,統治局仍舊在各處都布置有隱秘的監視系統,也因為這些監視系統的存在,我們才能通過終端了解對面的戰況。
反過來,只要身處這片區域,就不可能不被安絡系統觀測到。
統治局地面區的安警衛有多少?我們無從得知,但數量一定十分巨大。只能寄望安絡系統受到權限沖突的影響,僅僅干掉幾臺安警衛無法讓它獲得調遣所有兵力來圍剿我們的權力。
“只能祈禱他們自求多福了。”格雷格婭這么到。和同學的失散似乎并沒有讓她產生額外的情緒。崔蒂雙手插腰,嘆了一口氣,雖然擔心,但她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們打量了一下四周,選擇一棟坍塌了一半的三層樓作為藏身之處,靜靜等待對面的戰場轉移過來。
五分鐘,或是更少,已經相對淡薄的霧氣中首先浮現車體的輪廓,緊接著人影和安警衛的身影也逐次映入眼簾。他們來得很快,和之前一樣在移動的同時進行交火。
人類隊伍只剩下兩輛野車,除了開車的和操縱車上機關炮的人看似普通人之外,只剩下在車外和安警衛游斗的一個灰石強化者和兩個魔紋使者。安警衛的損失同樣很大,只剩下三臺,這才堪堪讓這支隊伍的處境略微好轉。
如果運氣好一點,剩下的這幾個人都能活下來吧。
我同樣有些意外,沒想到只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支隊伍和安警衛就已經對耗到這個地步。我覺得,這種損失對進入這支隊伍來同樣難以接受。
這些人逃到我們下方就不再向前走了,他們注意到被我們干掉的六臺安警衛的殘軀,似乎決定將這里作為最后決戰的戰場。也許,他們正在猜測我們是否已經離開,想要賭一賭運氣。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懷著這樣的念頭,我藏在窗角處,將槍口對準了其中一臺安警衛。一臺安警衛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只有一墻之隔的上方走過,天花板簌簌落下一片嗆人的塵灰,因為有一半承重柱已經被摧毀的緣故,顫巍巍的讓人擔心是否會突然垮下來。
我沒有動彈,尋找開槍的最佳時機。
自從體驗到那種叫做“連鎖判定”的奇妙感覺和技巧后,我再一次想要讓它顯現出來。雖然上一次使用時給身體帶來了過度的負荷,以至于陷入昏迷。可是在經歷那場血色夢境之后,我能感覺到身體素質再次跨性進步,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可以承受那種程度的負荷,掌握那種超凡的感覺和技巧。
我仔細回想當時的場景,不斷告訴自己放松身體,將一切交給能。我在交火聲中聆聽心臟的跳動,聆聽那句“我的子彈沒有死角”的聲音,想像微電子無數神經中竄流的場景,想像自己在一片茫茫的海洋中下沉,一直沉入身體的最深處。
緩慢又精致的線構世界再一次在我的視野里向四周蔓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了正常的世界。人也好,安警衛也好,建筑也好,子彈也好,飛沙走石也好,怒吼著的,沉默著的,碰撞著的,閃耀的火光,振動的空氣,崩裂的地面和墻壁,所有一定體積內,處于運動狀態的事物都變成了一種單純由線條勾勒的形態,向我展示著它們將會產生怎樣的互動。
運動的物體、影響它們運動的物體以及它們運動和相互影響的軌跡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無論提起哪處結點,都會對其它結點造成影響。
篩選所有連接在目標物身上的線條,想像當子彈插入進去后又形成怎樣的線條,這些新的線條又將和其它線條構成怎樣的絡。
我能清晰感覺到,身體正能從微觀層面開始調整姿勢。每一次細微的調整,都會讓運動絡再一次發生改變。
直到在所有自我和外物的作用下,所有已經存在和想像存在的線條和絡變成自己所期望的形狀,我扣下了扳機。
在槍響之后,我看到了子彈緩緩飛出槍口的情景,當它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它的運動就已經開始影響視野中的世界。我不斷開槍,看子彈不斷飛出槍口,一步步影響著籠罩了整個世界的運動絡。
我不由得想到,世界正因為它們的運動,變成我所期望的那樣。
我的子彈沒有死角。我對自己這么。眼中的世界恢復常態,緩慢的子彈頓時一閃而過,密集的槍聲這才傳入耳中。
被鎖定為目標的那臺安警衛身體搖晃了一下,機能停止后,在沖刺的慣性帶動下向前滑行了好幾米,隨后被它的對手一拳擊中頭部。安警衛的頭部被那人的拳頭擊中后立刻發生爆炸,徹底脫離身體飛向半空。那個男人身穿牛仔褲和皮夾克,露在衣外的手臂肌肉扎實,雖然帶著手套,看不見他的魔紋,但是從拳頭擊中安警衛后產生的爆炸現象來判斷,他應該是魔紋使者。
男人通過經驗,亦或是敏銳的直覺,朝我的位置看了一眼。我沒有閃躲,將槍口對準下一臺安警衛。男人也沒有找上門來,朝其他還在交戰的同伴們跑去。
另外一名魔紋使者是一位身穿迷彩服的成熟女性,舉止間充滿濃烈的軍人氣息。她毫無畏懼地直面一臺安警衛,當安警衛射擊的時候,她直接伸出手掌在前方虛按,充滿貫穿力的子彈頓時靜止下來,齊齊落在地上。這種詭異的能力讓她似乎不需要躲閃,當沖上來的安警衛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的手按在對方身上,這臺安警衛頓時失去動力,連向前的慣性都消失了,直接摔倒在地上。
盡管如此,這種僵直的狀態只維持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女性魔紋使者向后跳開時,它便重新站了起來。我判斷女性魔紋使者的能力雖然異常,但效果無法持久,也沒有直接殲滅這臺安警衛的力量。
另一個方向,男性魔紋使者從背后襲擊了正打算攻擊車輛的第三臺安警衛,強烈的爆炸將對方炸了個跟斗,當安警衛站起來時,一只后腳已經脫離了它的身體。這臺安警衛的移動能力大幅度降低,猛烈的火力頓時在它的身上聚焦,在不斷飛濺的火花中,安警衛開始倒退,只是從安警衛身上反彈開的流彈讓魔紋使者也不得不閃到一邊。看上去,這臺安警衛被徹底打散只是時間問題。
就像我們想的那樣,就算沒有幫手,他們也能解決這三臺安警衛。
不過,我仍舊進入連鎖判定狀態,鎖定了正在和女性魔紋使者交戰的那臺安警衛。在女性魔紋使者再一次讓安警衛靜止的時候,再一次射出連串的追尾子彈,徹底讓它失去活動機能。
在這之后,最后一臺安警衛也被徹底摧毀了。
兩名魔紋使者和同伴匯合,警惕地將目光和武器對準了我們藏身的地方。女人喊道:“出來吧,朋友!”
我從窗口處站起來,讓身體暴露在他們的目光中,并且空著雙手向他們表示沒有惡意。雖然被槍口指著,但我絲毫沒有危險的感覺,因為在他們扣下扳機的一瞬間,我就能進入爆發狀態躲開所有的子彈,甚至沖到他們之中。
“我們有五個人。”我平靜地:“只有我和一位神父是魔紋使者,其他都是普通人。”
我不知道近江是否也能算是普通人,但她明顯不是灰石強化者或魔紋使者。
“讓普通人先出來。”對方這么要求。
我們沒有拒絕。先是格雷格婭走出去,雖然她一副女學生的樣子,但對方沒有放松警惕。然后是崔蒂,她也高舉空蕩蕩的雙手。對方明顯冷眼讓兩人站到一邊,隨后是提著行李箱,扛著電鋸的近江,對方也沒有驚訝,大概是因為見多識廣的緣故吧,他們看上去像是經常出入統治局的老手。
在近江她們三人聚集在一邊后,席森神父這才不緊不慢地邁出建筑大門。對方明顯認識席森神父的打扮,頓時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但很快,兩位魔紋使者臉上露出異樣的表情,交流了一個眼神后,女性魔紋使者向席森神父發問:“新教徒,還是舊教徒?”
席森神父面不改色地微笑著,在胸口劃了個逆十字,回答道:“我是席森。”
“原來是席森神父。”對方看起來聽過席森神父的名頭,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我這才從三樓的窗口跳下去。這點高度對我此時的身體素質來不算什么,我穩穩當當地站住了。對面的兩位魔紋使者習慣性將目光聚集在我的左手腕上,女性魔紋使者皺了皺眉頭,如同自言自語般:“第二等級?”然后問我:“你也是末日真理的人?”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腕處的魔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對飛翼般的棱形。
這是二級魔紋使者的標志,但不知道為何,我絲毫不在意,反而覺得成為魔紋使者是十分理所當然的事情。盡管,席森神父似乎并不覺得是這樣,他看過來的眼神明顯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我的視線移向對面的兩位魔紋使者,他們毫不遮掩地拉起袖子,脫下手套,露出手腕內側的魔紋。
都是飛翼狀的兩個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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