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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 之一 廁所怪談 1917 永不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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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森,席森席森Y,醒醒,席森。”席森神父依淆到了聲音,他覺得自己并沒有閉上眼睛,卻有一種陡然醒來的感覺,被兩個怪物攪得翻天覆地的異嘲象迅速模糊,另一個溫暖卻又充滿深沉色調(diào)的景象一點點在視膜里放大。伴隨眼前所見之景象變得清晰,那呼喚自己的聲音也有了更多的質(zhì)感。席森神父覺得一陣刺痛從右手腕中傳來,仿佛電流沿著神經(jīng)直抵眼球,讓他半張臉都在抽搐,也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

    他睜大了眼睛,搖了曳,覺得意識清醒了不少,這才察覺自己正呆在房間里,從壁爐散發(fā)出來的火光照明了大半的房間,半的陰影伴隨火光跳動,往角落就是暗沉。有熟悉的恬淡的香味在空氣中流動,他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一種安寧的既視感充斥在他的內(nèi)心中,讓那積淀的恐懼緩和下來,即便如此,他仍舊縮了縮身體。

    席森神父沉默又驚訝地打量自己,他的腦海中仍舊保存有一些模糊的片段:無法言喻的怪物、末日般的躇、以及各種詭異的現(xiàn)象盡管有記憶,但是,這些片段卻如同已經(jīng)過去的夢境般模糊。而此時此刻,自己的身體截然不同于夢境中自己那已經(jīng)變異得恐怖丑陋的身體——現(xiàn)在至少還像是一個人類。

    席森神父并沒有忘記自己是神秘專家,也沒有忘記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些神秘事件,以及經(jīng)由種種磨難而最終保存下來的知性和感悟。他所產(chǎn)生的所有驚訝,都并不是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或是這種夢和現(xiàn)實難以分清的模糊感,也絕對不是覺得自己突然間就從一個慘烈的戰(zhàn)池到了一個安靜的庇護所般的房間,而僅僅是出于自己竟然會對此時的境況,有這么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像是就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刻,回到了一個已經(jīng)被自己遺忘,或是主動想要忘卻的地方。

    這一切沒什么好奇怪的,神秘事件中發(fā)生類似的事情并不少見,意識態(tài)的力量足以讓人墮入夢境之中再也無法清醒。但是,在這種時候到底還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呢?

    席森神父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一個男人,音量不輕不重,不激昂,不頹廢,也不焦躁,只能用平實來形容,就像是在家里習慣性地叫著家人的名字。

    “席森,你終于醒了。”那人。

    席森神父終于想來了,這個聲音,這個房間,這個在壁爐火光中的景象——那并不是多么獨特的某一天。叫著自己的人他轉(zhuǎn)頭看去,果然一如所料,是一個身穿教父長袍的中年男性,那熟悉的面容尚沒有后來那么蒼老,但卻已經(jīng)爬滿了白發(fā)和魚尾紋,和大多數(shù)人比起來,盡管充滿了知性的感覺,卻比起大多數(shù)人來,并沒有多么獨特的魅力,當然,這種外表給人帶來的感覺,放在這人身上絕對是錯誤的。這個教父的內(nèi)在,無法用“魅力”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卻又是十分的可怕。

    “愛德華神父。”席森神父了這人的名字。

    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才能見到的面容了,在席森神父的記憶中,眼前的男人在這個年紀并沒有做太多出格的事情。他想著,在片刻的沉默中,有一種明悟,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會看到這副容貌時的對方,這一切毋庸多,也無法清楚,但卻著實無法讓他感到驚奇。

    是的,愛德華神父,他就在這里。這是夢,這是記憶,但也并不僅僅是夢,仿佛有一種啟示在靜謐的空氣中流淌●淡的香氣,書架的霉味,用多種材料調(diào)和的墨水味道,以及筆在紙張上移動的沙沙聲。這一切都宛如昨日。

    愛德華神父坐在書桌后,隔著一疊厚皮書盯過來,席森神父用手撐起身體,在沙發(fā)上坐正了。他沒有避開愛德華神父的目光,盡管他不知道,愛德華神父到底想要什么。發(fā)生于此時的這一幕,在過去似乎也有過,那一天,自己似乎也是被對方喚醒,然后,自己也是這么坐正了,等待愛德華神父往下。

    “席森,什么是靈魂?”愛德華神父的問題,像是從遙遠的過去傳來一般。

    “沒有靈魂。”席森神父一如既往地回答到。

    他看到愛德華神父用筆尖在紙上敲了敲,臉色看不出半點情緒,但從感覺上來,自己的這個回答似乎也并非大逆不道,至少對愛德華神父這個人來是這樣。

    過了一會,愛德華神父又問到:“**是什么?”

    “自我存在的總和在物性上的顯現(xiàn)。”席森神父,頓了頓,又補充到:“是自我認知輪廓的人前顯圣,是接觸的基礎,也是隔閡的開始。”

    “沒有靈魂,所以并不存在靈魂上的變形。**只是自我存在的物性顯現(xiàn),是自我認知的輪廓在他人面前的表象,所以,**的變形只是最初的自我表層的改變。”愛德華神父如此到,那平視的目光又垂下去,不知道在寫著什么,一副不予置評的口吻繼續(xù)到:“你用這樣的哲學觀去看待自己,所有從**產(chǎn)生,源于外表,以及那些涉及自我表象的痛苦,都將難以拯救你。席森,你是一個對苦痛淡漠的人,就我個人認為,這不是什么好事。也許你會很理智,也習慣于用理智去壓制感性上的扭曲,以及基于感性誕生的幻覺,但是,這也同樣意味著,你很難習慣那些從感性上產(chǎn)生的東西,難于掙脫,難以對抗,沒有經(jīng)驗,也沒有足夠的手段。你沒有足夠的體驗,也就無法獲得足夠的認知。在神秘中,用理性可以對抗的事物,用理性對抗事物的方法,都是十分狹隘的。”

    到這里,愛德華神父用筆尖指了指席森神父,:“我可以預言,終究會有一個時刻,感性的燃燒會在你無法注意到的時候開始,又以你無法想象的方式結(jié)束,而你——會如同異教徒一樣被燒死,而你只能憤懣地承受,但這種承受毫無意義,因為它不會改變什么,就如同中世紀被異端審判的那些人一樣,被人忘卻,成為審判者的佐料和養(yǎng)分,而對你自己而言,將一無所有。”

    “是嗎?”席森神父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語氣并不遲疑,也沒有任何退縮。

    “是的,一定會這樣。”愛德華神父十分肯定地:“但是,席森,我視你如同己出,你是我的兒子,無論未來變成怎樣,我都不愿意你承受這種毫無意義的痛苦,也不希望你落到那樣的局面。”他凝視著席森神父,并不因為這個他眼中的年輕人的決議和倔強而產(chǎn)生多余的情緒,仿佛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我愛你,所以,我要拯救你。也許你會漸漸忘記今天的事情,會忘記我在這里對你的話,也許將會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將我試圖對你做的拯救,從你的腦海中剝奪,但是,我仍舊會用凈切手段拯救你,只因為我愛你,兒子。我無法確定,那會是怎樣的手段,又會在怎樣的地方,但我很肯定,我一定會在那個關鍵的時刻,得到足以拯救你的力量,然后,你會回憶起這一天是的,這是一個信號。”

    “我需要做什么?”席森神父沒有動容,因為,坐在這個沙發(fā)上的他,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他,他擁有的睿智,擁有的意志,都比這一天的他更加強大,也明白了更多的事理。即便如此,他沒有反駁愛德華神父的法,尤其是這個法中最關鍵的字眼:他愛著他,他們是教父和養(yǎng)子,卻有著親生父子的情感,這一點毋庸置疑,從過去到現(xiàn)在,都從未被他們自己否定過。

    所以,就如同曾經(jīng)過同樣的話一般,席森神父只是問著:我需要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愛德華神父繼續(xù)寫著什么,頭也不抬地:“沒必要做什么,不要依靠所謂的主觀和客觀,不要去理會感性和理性,不要去辯駁真實和虛假。你要像是睡著了,做著夢,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然后接受接受在你身上發(fā)生的變化,你會知道那是我為你帶來的,也許很可怕,也許你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也許從各種人性觀念上都難以接受,但沒關系,你只要知道,我是因為愛你,想要拯救你。”

    席森神父一如愛德華神父所的那樣,沒有去分辨夢境和現(xiàn)實,他對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是怎樣的處境有著清醒的認知,因為,那心中的恐懼雖然暫時遠去,卻不曾減弱,那未知的,無法理解的,充滿了破壞性的力量,并沒有因為眼前自己就在一個充滿了既視感的房間里,就變得不見。他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會看到愛德華神父,這一切,正如眼前的愛德華神父所的一樣:這是一個烙印,一個標志,一個啟示,一種暗示,是父親為了兒子所帶來的奇跡,在這里展現(xiàn)的一切,無論多么可怕,多么無法理解,多么充滿了既視感,多么無法分辨夢境和現(xiàn)實,都是愛的力量造成的。

    很久以前,在那一天,愛德華神父一定在述著同樣的事情。

    “也許你會感到高興?”愛德華神父突然這么問到。

    “是的,我會很高興。”席森神父十分肯定地。

    “我從來都不曾對你過六六六變相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有這么一個灰霧惡魔變相是無比的強大,但是,它并不是讓我變得強大,而是讓你變得強大。”愛德華神父:“我無法控制它,但是,也許你可以,因為,當我成為它,它便會成為你的一部分。我為你創(chuàng)造了它。”

    “不,不單單是為了我。”席森神父曳,“愛德華神父,你從來不會為某個人而去奉獻。”

    但是,愛德華神父笑起來:“你以為你已經(jīng)了解我?真是幼稚,你無法看清所有人,哪怕是身邊的人,席森。我也是會為了某個人去奉獻的——尤其是我的兒子遇到了毫無意義的死亡和痛苦的時候,不,用,假如你遇到了毫無意義的死亡和痛苦,那一定是在我也已經(jīng)自身難保的時候。”

    “你也擁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做,而你也想做好那些事情。”席森神父。

    “也許吧,許多事情都很重要,我的兒子,你也不是最重要的——但是,誰規(guī)定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一定要去做那些對自己而言最有意義,最為重要的事情呢?”愛德華神父微笑著,目光中有一種凝聚了一生的戲謔的味道,“我的一生追尋著痛苦的意義,從痛苦的意義中窺視著末日的真理,但同樣的,我也因此十分肯定,我的一生不用只追尋探求這些東西,因為,我是人,而不是神。我想成為神,但是,在成為神之前,我仍舊是人,一個單純而沒有雜質(zhì)的人生,是不符合人生意義的。”

    “所以,你追尋了一輩子的東西,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舍棄?”席森神父反問到,“用這樣開玩笑一般,在終點前止步,讓自己的瘍?nèi)旧翔Υ茫孔屪约鹤兂梢粋丑?”雖然很尖銳,但并不帶著憤怒或抗拒之類的情緒。

    “你知道嗎?在末日面前,席森,我們一直都是丑,每一個人都是。無論你是接受還是抗拒,它都是事實。所以,并非是我瘍變成丑,而是我的瘍并不會改變我就是一個丑的事實。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對你的愛,并不會因為我只是一個丑而褪色,無論是我瘍成為丑,還是我始終只是個丑,都不會讓我不愛你。”愛德華神父這么著,拿起書堆最上方的一,翻開了,用抑揚頓挫的聲音朗誦到:

    “從前一個陰郁的子夜,

    面對許多古怪而離奇、并早已被人遺忘的書卷,

    我獨自沉思,慵懶疲竭;

    當我開始打盹,幾乎入睡,突然傳來一陣輕敲,

    仿佛有人在輕輕叩擊——

    有客來也,我輕聲嘟喃,

    惟此而已,別無他般。

    我推開了窗戶,隨著翅膀的一陣猛撲,

    一只神圣往昔的烏鴉莊重地走進我房間;

    它既沒向我致意問候,也沒有片刻的停留,

    而是以紳士淑女的風度棲到我房門的上面,

    這只黑鳥把我悲傷的幻覺哄騙成微笑,

    以它那老成持重一正經(jīng)溫文爾雅的容顏,

    對我述:永不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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