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追逐戰
素體生命或站在箱型機的艙門邊,或站在頂,或懸掛在兩側,它們那生硬如面具般的臉龐找不出太過粗放的特色,粗看去好似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一樣,通常只能從它們的身材,那些如同裝飾實則為身體一部分的外骨骼,以及與尋常人明顯有所區別的肢體關節分辨個體的不同。 t它們那和人相仿佛的外表形態,配合那像是人卻截然不是人類的臉孔,充滿了一種無機的人造物般的美感,然而,這種美感卻釋放出讓人下意識感到排斥、厭惡和恐懼的氣息,原住民常常會將它們形容為從噩夢鉆出來的怪物,并不僅僅是出于它們天然和原住民對立的立場,以及那可怕的戰斗力和與人類的道德情感格格不入的思維方式。
畀也是害怕素體生命的,從很的時候起,她和其它的原住民一樣,聆聽著大人們講述的關于素體生命的恐怖故事,那段時光對畀而言從來都不美好的。往深處,雖然對那些恐懼的東西心生排斥,卻又不得不正視它們存在于這里的事實。暴走的安絡,殺戮機器一樣的安衛士,知其名而不見其面的素體生命,灰霧誕生的種種怪誕,不斷吞噬著她身邊的人們的生命。死亡,死亡,還是死亡,痛苦,痛苦,還是痛苦,在死亡和痛苦輾轉的生活,一直折磨著畀的內心,讓她迫切而焦躁地想要改變什么——然而,很長時間里,她不知道到底要改變什么,因為眼前所見的,親身所感受到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需要改變,正因為什么都像是需要改變,所以反而變得迷惘起來。
之后某一天,畀和莎相遇了,畀從莎身看到了一種改變的方式,對方似乎對“如何去改變”和“要改變什么”有著很明確的目標和極度的堅持。她從那個女人身看到了一絲影子,那絲影子潛入她的夢,讓她覺得自己仿佛也有了明確而堅定的目標和堅持。她知道,這是幻覺,自己不過像是將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明知道這根稻草拯救不了自己,卻歇斯底里地不肯放手。
畀是清楚的,自己竭盡力去執行莎指派的每一個任務,并非是她和她擁有一個共同的夢想,而僅僅是她錯誤地將她的夢想視為自己的夢想。正確、錯誤、自己的、他人的這一切都如夢似幻,畀不愿意醒來,只愿意在這夢溺死,以這樣的方式去結束自己那痛苦的生命。
畀注視著沖向自己而來的箱型機和素體生命們,在這一刻,敵人快速的移動像是進入了一個極度緩慢的異空間里,那明明有生命卻外表顯得堅硬的異類,像是砸向自己的一尊尊雕像。聲音,塵埃,動靜,乃至于那原看不見的力場,在這“緩慢”的錯覺分毫畢現。而這種分毫畢現的感受,更是讓畀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在這一瞬間,畀的腦海閃過了無數種自己死亡的方式,有一個反復的幻覺在她的意識播放:自己每一次掙扎都會指引自己走向不同的死亡,唯有死亡的結局是肯定的,那像是命運的線都收束在同一個終點。要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恐懼?煩躁?亦或者了然和豁達?畀覺得都不是,她根無法分辨自己此時心情的顏色,思維的轉動和情感的分泌明顯已經脫節了,她仿佛聆聽到一個巨大的轟鳴聲,那是自己的心跳,之后又似乎變成了某種沉悶的語言,這聲音像是在述著一個故事,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是這個故事。
突然間,一種巨大的憤怒從畀的內心生出,她覺得這個憤怒是沒來由的,但卻有一個冥冥的念頭告訴她,這是必然的結果,而這種憤怒讓她不愿意接受這個結果。哪怕理智對她述,這個結果實屬必然,但是,那憤怒的情感是讓她與之較勁,無酚受。
她想做點什么,但是,自己能夠做什么呢?那洶涌的情感,像電流一樣奔走在防護服和身體之間的接線,奔走在防護服的控制樞里,奔走在人體的每一根神經里。只有一門炮的平臺宛如在回應這份情感,在短短的幾秒內,在那些箱型機撞來前,便脫離了原定的軌跡,迅速下沉。
箱型機似乎沒有配備任何遠程攻擊的武器,也似乎是那些素體生命不認為自己的座駕需要配備武器,實話,它們所能夠找到的武器,除非是臨界兵器,否則都會在它們自身那宛如身體一部分的武器面前相形見絀吧。因此,箱型機開始轉向,追逐著畀所在的武裝平臺,向不知道有多深的平臺區下潛,而那些素體生命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畀,既沒有一躍而,也沒有展開自己身的武器。
畀不知道它們想做什么,也不覺得它們是在戲耍獵物,據畀所知,素體生命根沒有,亦或者不屑于在戰斗表達如此豐富的情感。也許,它們是想活捉自己?畀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但她也想不出自己被活捉對這些素體生命有什么好處。
畀的思維在無法得出的結論徘徊,而她那憤怒的情感,卻脫離了理性思維的約束,向著沒有任何攻擊姿態的箱型機進行炮擊。
沒有實體的彈頭,能量轉化的光和熱凝聚成一根筆直的長柱,伴隨著平臺的轉動,向箱型機橫掃而去。頃刻間,阻擋在雙方之間的平臺便被切成兩半,洶涌的火光和電光在綻放著它們最后的光芒。爆炸,爆炸,還是爆炸,一臺箱型機眨眼間被擊,而另外四臺箱型機則如同游魚一樣靈巧避開,徑直穿入那爆炸的火光和殘骸。下一秒,完好無損的箱型機只剩下三臺。傾斜的力場每時每刻都在改變其物體的移動狀態,呈現出一種突如其來的突然性,不是所有的箱型機都能在這突然變化的力熾開所有的障礙物。
如同漂浮物一樣下墜的箱型機,無法控制地向下墜落的箱型機,冒著濃煙的箱型機,被分割的箱型機部分,如同鬣狗一樣向著畀所在的平臺橫沖直撞。畀的呼吸急促,她觀測到了,看似成功的攻擊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素體生命。部分素體生命沒有在第一時間跳離箱型機,因為箱型機的毀壞所產生的沖擊無法對它們造成任何傷害,甚至于,有一個素體生命甚至硬生生讓光束炮擊擦過自己的身體而毫發無傷。那些脫離箱型機的素體生命也仿佛沒有受到平臺之間那無處不在的力場的干擾,它們維持著一個快速而穩定的下降速度和路線,伴同幸存的三臺箱型機繼續向平臺靠近。
第二發,第三發,第四發乃至于更多次的炮擊在畀觀測和思考的同時,攜帶著劇烈的情感向這些素體生命掃去。如同空降兵一般的素體生命靈活地在半空翻滾,仿佛它們可以如能般借用無形力場的力量,哪怕這個力除在產生某些變化,它們也仿佛對這些變化熟記于心。箱型機的移動反而不如這些暴露在力場的素體生命靈活,在畀的一陣猛攻后,便隨即又有兩臺箱型機被破壞。
最后剩下的那臺箱型機沒有繼續追逐,宛如打水漂的石頭般,輕巧地掠過那些暴露在力場的素體生命,而部分素體生命毫不猶豫地抓卒型機的側邊,隨同它一起橫向游弋。然而,畀完不覺得幸運,因為,從天而降的素體生命仍舊有三十多體,仍舊是一個可怕的,讓人無從反抗的數字。
而且,那些素體生命的游刃有余,讓畀第一時間有了覺悟——恐怕這些素體生命會出現在這個平臺區是有一個必然原因的,這里簡直像是它們的后花園。如果猜測沒有錯,這些素體生命駐扎在這個地方已經很長時間里,或許自己在不知不覺,來到了這些怪物的巢穴。
但是,無論怎么看,畀都覺得,如此多的素體生命來追捕自己這個入侵者,簡直有些不可思議——用殺濟牛刀都難以描述這種荒謬感。
防護服的屏幕彈出更多的警告,它的入侵被止了,更加復雜也更加強大的程序正在規整平臺區的運作,并封死了那些從外部打開的接口。自己的平臺被強行從整個平臺區的運作系統剝離出來。畀的目光兩側,那些一度失序的平臺正漸漸恢復到那個緩慢卻穩定的頻率,已經傾斜的力巢正在恢復到原的樣子。
武裝平臺的移動,平臺區更多平臺的運動,在這一刻產生了明顯的視覺差異。畀的肉眼已經完無法跟平臺之間的互動,自己所在的武裝平臺似乎變得更快了,在她緩過神來前,已經以極為驚險的角度擦過多個平臺的邊緣。從感覺來,畀覺得自己已經是完在用直覺督促這個快速下降的武裝平臺不會撞在其它平臺。
武裝平臺翻滾著,如同燕子一樣翱翔,如同鯨魚一樣沉入,在復雜的運動軌跡,周邊的平臺是遮蔽自身的盾牌,然而,相對笨重的箱型機已經只剩下一臺,并遠遠落在后邊,恢復正常運動規律的平臺也同樣變成了它的盾牌。與之相對,素體生命燕子更加輕巧,不需要展現任何噴射現象,它們像是踏在空氣奔馳,卻擁有武裝平臺更快的速度。防護服屏幕的數據不斷提醒著畀,敵我雙方的直線距離正在以一個客觀的數值縮短。
遠程的炮擊沒有停止,畀的防護服也在敵人抵達一定的距離前已經開始膨脹。防護服的表面仿佛有無數的微物在繁殖,如同珊瑚一樣增生,轉眼間構成了支架和新的武裝。防護服和武裝平臺用扣鎖相連接,半數實體半數能量的槍炮從防護服內部鉆出。
畀凝視著屏幕的數值,敵人的數據正在形成一個明顯的規律,十數個鎖定光圈追逐著代表敵人的紅色光點,并在數秒后重疊。
下一瞬間,槍炮齊鳴,暴風雨一樣的光束和彈體,制造了宛如狂濤一樣的沖擊,向著追逐而來的素體生命們席卷而去。
煙霧在同一時間從武裝平臺迸射出去,如同膨脹泡沫,卻沒有被力懲沖擊干擾而消散,反而堆積在一起,愈見濃郁。有五光十色在煙霧綻放,將煙霧熏染得多姿多彩,而武裝平臺也徹底淹沒在這片五光十色的煙霧。下一秒,素體生命也墜入這片煙霧,它們看到了同樣被這片煙霧包裹起來的平臺,這些平臺的表面正在迅速腐蝕,然而,素體生命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哪怕它們身體表面的色澤也在漸漸黯淡。因為,它們十分清楚,這種程度的腐蝕,連自身表層的構造體材質都無法突破。
構造體材質在耐性的優勢是如此的明顯,連畀也清楚,不能指望自己釋放的煙霧可以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優勢。這些障眼法既不能真正傷害素體生命,也不一定可以讓自己逃離對方的追蹤,自己所做的反抗,也許在對方眼只不過是一持劇罷了。可即便如此,畀仍舊這么做了,因為,她必須這么做,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武裝平臺在脫離煙霧之間開始分解,畀的防護服也褪去了大部分增生的裝置,如同從蛋黃和蛋清從碎裂的蛋殼脫落,以一種“大團”的形態進入力場,吸附在其它的平臺底部。畀關閉了所有會發出外部信號的端口,以自己可以做到的程度屏聲靜氣。眨眼間,一個個素體生命便從她的前方掠過,向著更下方墜落。
所有暴露在力場的素體生命個體在一秒的時間內陸續和畀擦身而過,第二秒,畀看到了那臺遠遠掇在其后的箱型機從自己眼前駛過。
部成為F
還是絡問題,遲遲無法登陸后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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