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jīng)是凌晨寅時,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該亮了。rg車廂里的乘客再度安靜下來,紛紛回到自己的床位上睡去。
高墨離也兀自回到床鋪,以他的招牌睡姿繼續(xù)仰躺著休息。
為了預(yù)防再生事端,乘務(wù)員干脆把車廂里的燈亮著。
黑牛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罐青島啤酒,坐在床鋪上,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阿萊兀自坐在過道兒的折疊椅上,我商量著給她補張臥鋪票,阿萊不好意思的問可不可以補兩張。
聽還有個婆婆和阿萊同行,黑牛趕忙探頭,往過道兒兩端看了看,滿臉疑惑的問道:“妹妹,你那阿婆在哪兒呢?我怎么連個影兒都沒看見?難不成隱身了?”
阿萊俏皮的捂著嘴笑了笑:“哪個會隱身哦,我們在車上丟了東西,阿婆回去找了。”
我給顧奕芯把被子蓋好,順口問道:“丟了什么東西?應(yīng)該讓列車上的廣播給喊一下,興許誰撿到就給送回來了。”
黑牛抬手把半罐啤酒遞給我,道:“這還用問嘛,人家姑娘一早不就了嘛,她的車票丟了。”轉(zhuǎn)頭對阿萊:“車票丟就丟了吧,我看也甭費事找了,遇到我們就等于遇到雷鋒同志,你蘇大哥和牛大哥再給你們買兩張臥鋪票就是!”
阿萊略微遲疑了一下,到:“不光是車票,還有別的東西,我們自己找就行。”
我喊來乘務(wù)員,準備買兩張臥鋪車票。掏出兜里的錢數(shù)了數(shù),這才發(fā)現(xiàn),連零再整一共才四百二,兩張臥鋪票卻要五百多,還差一百多塊錢。
乘務(wù)員站在一旁等著收錢出票。我尷尬的笑了笑,轉(zhuǎn)而對黑牛道:“牛爺,把你錢夾子掏出來支援一下。”
“我的犀牛皮錢夾子早在湖邊窺探敵情的時候就丟了,里面幾千塊錢和身份證都他娘的祭祀湖神了。”罷,黑牛把兩邊的衣兜翻出朝外,補充道:“你之前給的路費還剩最后五塊錢,這不,剛剛也被我買了罐啤酒,現(xiàn)在,我的兜兒里可真是比臉還干凈!”
一百塊錢難死英雄漢,我看黑牛沒指望了,高墨離問都不用問,我猜想這種與世隔絕的人,其身上肯定沒錢,錢對他來估計也沒有什么用。
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阿萊補兩張臥鋪票,出的話總要兌現(xiàn)。無奈之下,我只得好言好語的和乘務(wù)員討價還價,讓他通融一些。
乘務(wù)員像枯死樹樁一樣,面無表情的杵在一旁,看樣子湊不足錢他是不準備出票了。
阿萊看我有些為難,道:“蘇大哥,要不就補一張吧,我坐在過道兒里就行。”
“這哪兒成,要坐過道兒里也得我坐。”罷,我準備先補一張票,讓阿萊和她的阿婆睡臥鋪,我自己在過道兒里湊合湊合。
黑牛不以為是的道:“得,你倆甭爭了,誰都不用坐過道兒,咱們上面不是有倆現(xiàn)成兒的空位嘛,想哪會兒睡就哪會兒睡!
乘務(wù)員給我出了一張票,聽聞黑牛如此一,告誡道:“沒有票,空著的床位也不能睡!”罷,他竟然踩著鐵梯,要去抱上鋪的被子和枕頭。
我心中一陣窩火,這乘務(wù)員也太不通人情了,寧愿讓床鋪空著,也不愿打個折扣賣給我們。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在生事端,只好憋著口氣,站在一旁看他去拿被子。
乘務(wù)員將被子、枕頭、連同鋪在下面的墊子一起扯了下來,準備抱走。
高墨離忽然坐起來了,抬手往乘務(wù)員抱著的枕頭上放了個東西,幽幽的道:“鋪好。”
乘務(wù)員愣了一下,趕緊低頭去看,忽然笑嘻嘻的問道:“您……您這是要補票?”
“對。”高墨離靜靜的看著乘務(wù)員。
“嘿,用不了這么多。”乘務(wù)員將高墨離遞給他的東西心翼翼的放在床頭,麻利的去鋪剛扯下來的床單。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沓百元大鈔,看厚度,足有一兩萬。
我吃驚的看著高墨離,問道:“你怎么會有錢?”
高墨離嗯了一聲,也沒有解釋,又兀自躺到床上。
黑牛聽到動靜麻溜兒的從床上爬起來,摸著那沓錢,道:“我靠,哥原來是深藏不露的隱形富豪啊!不過,買張破車票用不了這么多,剩下的我?guī)湍惚9苤!?br />
黑牛抽出三張鈔票塞給乘務(wù)員,還不忘懟他一番,乘務(wù)員自討沒趣,拿著錢走了。
黑牛托著那沓錢,盤腿坐到床上,沖著手指頭吐了口唾液,一張張捻著數(shù)起來。數(shù)到一半可能是數(shù)混了,在手掌上拍了拍,干脆裝進自己的衣兜里。
我看著阿萊一臉疲憊的樣子,就勸她到床鋪上休息。
阿萊坐在過道兒的椅子上,努著嘴,倔強的道:“我得等阿婆回來,要不她找不到我……”話還沒完,她忽然站起來,興奮的道:“哎!阿婆回來了!”
只見一個一米五左右的老太太從過道走來,她臉龐白皙,頭上纏著青布頭巾,身穿大襟右衽上衣,下著寬腳褲子,看上去雖然有六十多歲,但是依然精神抖擻,腳步輕盈。
阿萊迎上去,有些膽怯的聲問道:“婆婆,找到了嗎?”
“找到了。”阿婆黑著臉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格外犀利。
我走上前欲和阿婆打招呼,正巧看到她這副神情,心里忽然有些發(fā)怵,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婆婆,這是蘇大哥。”阿萊將剛才的經(jīng)歷向阿婆講述了一遍。
阿婆用冷峻的目光將我上上下下掃視了兩遍,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心懷鬼胎的不法之徒。然后冷冷的對阿萊訓(xùn)斥道:“怎么教你的!在外面少惹事生非!”
我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這老太婆也太不通情達理了,孫女被人輕薄了,她不去找當事人算賬,反而訓(xùn)斥孫女惹事生非。
阿萊則像做錯事的孩,在阿婆面前低頭不語。
一夜的折騰使我困乏至極,此刻,我也顧不得管太多閑事了,只想倒頭大睡一覺。
來了準備拉著黑牛去上鋪睡,好將底鋪讓給年事已高的阿婆。結(jié)果阿婆毫不領(lǐng)情的白了我們一眼,招呼阿萊往最上鋪爬去。
黑牛一下子躺到床上,嘟囔著:“得,老當益壯!看來咱們碰著渾身是刺兒的老仙人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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