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會穴的堅硬顆粒出了問題,不二心中自然清楚。rg
但此刻已然顧不得搭理。
是福是禍,且由它去罷。
他一路往東殺去,感應著木晚楓出事的地方。
很近了。
約莫在十里地之內。
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氣,應是來得及。
再往前行,巡查隊出現地又頻繁了一些,彼此相互照應。
縱是他天大的領,也不敢輕易出手。
便盡可能繞路而行,盡量避免爭斗。
實在躲不過去,也力求干凈迅速的結束戰(zhàn)斗。
不久,之前闖的亂子總算見到了回應。
幾只隊接連失蹤,引起了附近相鄰隊的懷疑。
便接二連三釋放出訊警信號,在半空中劃過道道光弧,猶如破夜的煙火。
示警過后,所有的巡查隊都警惕起來。
外圍的隊漸漸往回合攏,彌補失蹤隊的空缺。
里面的隊也跟著回縮,變得更加密集。
幾乎每隔百來丈,就會遇到巡查隊,出手便更加困難。
又勉強行進數十丈,忽然覺得勢頭不對。
才發(fā)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尷尬的境地,前方左右相隔不到數十丈,分明有兩個巡查隊經過。
身后又有回縮的隊跟進。
他原打算再次稍作逗留,待這些隊分散別處,再往前行。
哪料得對方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極有針對性地向自己這方緩慢挪移過來。
不一會兒,修士的氣息來駁雜,顯示還有支援趕來。
他心翼翼探出神識,隱約聽到左后方的人語聲。
“現今還有人敢闖進封鎖區(qū)?是不是活膩了?”
“誰知道呢,據外圍的傳訊,已有三只隊失蹤,連尸體都尋不見。”
“那如何知道有人闖進來了,還就在這一帶。”
“據常元宗何尋前輩的鎮(zhèn)海獸殊為奇異,可以尋著人的死氣,探究兇手的蹤跡,也不知是真是假。”
“管他,反正方才已得令,凡在封鎖區(qū)的修士,一律按同伙論處。束手就擒好,膽敢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常元宗已許下人頭令,但凡此間出沒的修士,不管是生拿還是死尸,都有大把靈石賞賜,也不知我等有無福分……”
“有人頭便搶吧,管他死活。”
這一隊,想必是常元宗在秦南的附屬宗門修士,因木晚楓之事被強行征來。
他連忙四下觀測,前后共有五只隊,彼此相聚不過數十丈。
不管從哪個方向突破,即便是隊間的空檔處,也無法閉過敵方的探查手段。
除非使用瞬息而至的神通。
但在他的計劃內,這一招原是用于尋到木晚楓后用來逃命的。
倘使此招用罷,還未脫離危險,便只剩搏命一條路可走。
從幻境中所見,追擊木晚楓的修士中,分明有幾個地橋境修士。
以少敵多,再加階搏命,幾乎等于死路一條。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動用這一招,絕掉自己的后路。
樹林間的動靜來雜亂,近處的敵人近,似乎還有遠處的隊往這里趕來。
即時按兵不動,也遲早暴露身形。
“不能再拖了!”
他目色一厲,沉穩(wěn)肅立。
數年來在生死道上行走的經歷,叫他在如此危急的時刻,仍能鎮(zhèn)定自若。
目光穿透黑夜,看到了前方兩只隊身后設下的暗伏,分明是引誘自己入套。
“既然不能前行,那就以退為進!”
他心念一動,選準了方位,轉瞬間向方才對話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臨到相離八丈左右的時候,催動身隨意動神通,瞬間出現在此方隊身后。
二階上品風龍暗影劍出手,劍中自帶“隱匿術”驅動,一道劍芒無聲劃過,立時將隊中唯一的通靈境修士尸首兩分。
其余幾人來未得及警示,便被劍芒的余威劃破肚皮,腸肚鮮血流了一地。
這次已然顧不得收拾尸體了,身隨意動第二次瞬移催動,瞬間距兇殺現場離出十丈地遠。
身影方現,便要平行向南,打算兜個圈子再往東行。
“惡賊!還我肉身罷!”
一聲凄厲尖叫響起,竟來自方才被自己一劍取命的通靈境修士。
只見他只剩一個頭顱蕩在半空,滿臉怨恨之色望了過來。
被坎了腦袋,竟然還能活著,也不知這廝的鎮(zhèn)海獸是什么奇葩,竟然賜了這等詭異的神通。
不二心中直道倒霉。
“咻”一聲,訊警的信號瞬間升至半空。
“有情況!”
“有人在那里!”
“別讓他跑了!”
四周的巡查隊徹底被驚動,不動峰的修士開始指揮走位:
“大巴宗隊往北靠!夢溪宗隊回撤!”
前方立時傳來了散亂的動靜,顯示包圍圈向自己靠攏。
“干!”
不二心下一厲,瞬時又往回撤。
既然已經暴露,干脆就往前殺出一條血路。
他冷靜分析,不動峰修士現今調度的多半都是附近的隊伍。
總不能這山上所有的隊都圍過來,那巡查便失去意義了。
一路鐵了心往東殺,整個人已然由暗轉明,在四面八方的呼喝聲中勇往直前。
風龍暗影劍馭在身下,但卻不敢激發(fā)此劍另一樣附帶法術風龍術,也不敢揮此劍傷人。
開玩笑,在西南拍下這風龍暗影劍的時候,自己在月林宗是留了跟腳的。
倘若不動峰依著蛛絲馬跡倒查到自己身上,再對應今夜自己突然離開甘隴之事,有一萬張嘴也不清楚了。
便只驅動了隱匿術,靠著“助風”和“疾行”兩個屬性,飛一般地往前竄。
陸續(xù)已有幾只隊趕來,攔在前后左右各方,五顏六色、密密麻麻的法術攻來,像地面上的煙花盛會。
不二心神一凜,步入“身高望河曲”的境界,未卜先知地躲避著攻著。
升高望河曲講到頭,乃是一門對戰(zhàn)即時法,通過觀察對手的微妙舉動神情等等之類,繼而生出提前預判攻擊的效果。
這種領雖然少見,但不二知道一些宗盟的秘傳術法,還有一些修士的鎮(zhèn)海獸神通也可以做到。
所以,他并不顧忌使出來。
但折身術就不敢用了。
這門身法經他多年的修習改造,千百次生死運用,結合升高望河曲的法門和自己遠比尋常修士強悍的肉軀,已然改頭換面。
其中有許多特殊的步伐身法運用,帶有明顯的個人標志,極易暴露根腳。
同理,紅藍二色利刃如此明顯的特征,也不敢使出來。
所以,這回在一眾隊中闖關,便如被繩子縛住一般難受,憑肉身的蠻力和迅捷。
不久,便陷入岌岌可危的處境,只好祭出了顧乃春的三階極品青云劍。
此劍反正是見不得人的玩意兒,以后自己以來面目示人之時決計不得使用。
現在易了容,反倒無所顧忌。
此劍自帶三階倍功屬性,一層法力注入,可以乘以三倍釋放。
又自帶一樣青云劍氣的三階法術,法力轉為劍氣,又添數層威能。即便是通靈境修士使出來,也敢與地橋境修士一擊媲美。
他靠著肉身的蠻力再林中飛遁,驚險地躲過一道又一道法術攻擊,又不時揮劍反擊。
看見人群密集的時候,便催動青云劍氣,一趟浩蕩劍氣橫掃,便是殘尸一片。
只可惜,這青云劍氣太過耗費法力。
憑不二如此修為,耗盡法力,也只能使出四次。
此刻方使過一次,便覺得內海虧空,后續(xù)虛乏。
心里打了個警鐘,暫時不敢用了。
他殺的眼紅,四周的呼喊聲,法術聲便不再是催命的聲音,只是身高望河曲用來判斷行動的標識。
頭頂的顆粒帶來的腫脹感愈加明顯,讓身體充滿爆炸一般的力量。
法力用少,但肉身力量卻似乎戰(zhàn)猛,猶如神助。
轉眼間往前殺出百余丈,四周的攻擊漸漸零落,似乎要從包圍圈中沖出去。
“找死!”
一聲夾帶地橋境威壓的怒喝炸起。
不二胸口一凜,二話不馭起青云劍向前揮出一道青云劍氣。
便聽轟的一聲巨響,劍氣與一道氣勢驚人的掌芒撞在一起。
沖擊波把四周巨樹推倒數棵。
不二神識往前探去,隱約察見一個地橋境修士穩(wěn)穩(wěn)擋在前方,神情里稍帶了一絲疑惑。
“你跟云隱宗顧乃春什么關系?”
原來,此人許是與顧乃春打過交道,往前見識過青云劍的威力。
不二冷笑一聲:“我跟他是八拜之交。”
心中卻暗道:“再不走,只怕真的要折在此地!”
一炷香的時間已過,他二話不使出心隨意動神通,接連兩個閃爍,便出現在身后一株巨樹樹冠深處。
黑白卷軸一閃,瞬息而至的空間通道早就調整好傳送的方向,候在那里。
不二猛地鉆入通道,下一刻撤去法力,半空中再無一絲一毫可察。
“哪里走!”
一道巨大掌印將樹冠劈成兩半,方才那人卻已不見蹤影。
地橋境修士面色一寒,連忙散去神識四下查探,對方似乎真的逃出了附近一帶。
“叔父,”不動峰的修士湊上來,“眼下該如何是好。”
“好個屁!”
地橋境修士張口罵了一句。
不怪他動真怒,方才那人似乎只是通靈境初期的修為,就已經把自己負責的守區(qū)攪成個稀巴爛。
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三個隊,還在數只隊的圍困下,明目張膽地硬攻幾百丈。
最后當著自己的面大搖大擺離去。
此事日后若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算是徹底丟光了。
“究竟是哪一宗,竟然出了這等狠角色?”
“云隱宗?顧乃春的徒弟?”他腦筋急轉,“也不對,哪有這么明擺著亮出自家根腳的?”
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但現今也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
“不慌,他還在此山中。”
他心內定論,旋即面沉如水,舉起右掌,五指間閃著詭異黑煙,似乎在感應著什么。
忽然,似有所獲,當即反掌。
掌中射光,在地面投下一個圓圈。
便在此時,一個身穿翠綠長裙的身影從北面遁來,遠遠傳來清脆的諷刺聲:
“何尋你個廢物,帶著一幫廢物,連個通靈境的子都拿不住,真是丟死人了!”
地橋境修士正運著功,聽見這聲音,五指一顫,圓光散去,再也聚不攏。
抬頭看見一個面貌美艷的婦人飄在頭頂。
當即罵道:“何晶晶你個賤人!壞我大事!”
何晶晶嘻嘻笑道:“你那破爛圓光術的查人訣管用過幾回?白費功夫。”
著,人已往東遁行而去。
何尋猜她已知那人去向,直怕落在人后,與身旁那晚輩喝道,“你們幾個給我看好了,再有差池,往后便在老死在秦南罷!”
罷,一道遁光閃爍,追著何晶晶而去。
……
在一株大樹頂端,不二探出腦袋向山頂望去。
方才瞬息而至的通道因是著急的緣故,注入的法力有些猛了。
竟然一趟過了木晚楓出事的山頂,徑直到了山的東面。
恰好自己方才的舉動,吸引了大隊人馬往那另一方挪移。
此間的巡查力量就顯得薄弱了些。
稍稍觀察形勢,他便心翼翼往山頂遁去。
現今瞬息而至剛剛用過,距離下次可以使用,還需不少時辰。
尋到木晚楓之后,該如何突破重圍,如何在幾名地橋境眼皮底下逃走。
他一時也有些想不到出路。
但既然走到了這里,便已經無可選擇。
人生六十載,險境無數,卻沒有像這一次,連半點后路都未曾鋪設。
“木仙師啊木仙師,你特么就不能省點事!”
他一邊盤算尋到木晚楓之后,怎么敲打這云隱宗頭號惹禍精,一邊心觀測四周動靜,免得再陷入方才那般尷尬進地。
行了數十丈地,想來想去,活路也只剩一條。
便是尋到木晚楓,帶著她在這秦南山中打游擊。
自己還有幾張匿氣符存貨,雖然不能遮掩身形,但是躲過尋常地橋境修士的神識探查應當有很大把握。
再加身隨意動恢復的時間很快,自己帶著惹禍精心行事,許是還有一線生機。
正尋思著,忽然探到前路上,不知誰挖了一個凡人的陷阱,許是用來捕捉野獸的。
“這樣的陷阱,我在長樂村的時候,可沒少造過啊。”
他竟然觸景生情,想起了數年前的往事。
又不免聯(lián)系到現今的處境。
倘若角魔屠村之事未有,許是自己還在長樂村放牧,過著凡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現今雖然有了兩百多年壽元,有了凡人難以想象的領。
但快樂、平安和踏實又在何處?
那要命的禍至心靈還有畢蜚的心悸,都快叫自己麻木了感知。
他搖了搖頭,自陷阱上方一躍而過。
無意中瞥了一眼,忽然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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