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蠢到家了!”
望著足下的陷阱,他忽然想到了活命的辦法。 rg
只要神識和法力相連,身隨意動可以帶著一個旁人一起挪移。
他大可以帶著木晚楓,直接閃到地下二十丈處,再開起匿氣符藏起來,也是極妙的辦法。
修士到了通靈境,閉氣三五時辰甚至半日光景便不是什么問題。
到時候瞬息而至又可以催動,逃生的活路便算來了。
至于木晚楓,開門境還做不到長時間閉氣,大不了自己渡一些給她。
想到這里,立時重燃活著逃出去的希望,遁速也加快了許多。
離山頂不到半里地的時候,一陣陣地橋境修士的威壓開始在附近流溢。
他心頭一沉,不敢胡思亂想,當即開了一道三階匿氣符,大無畏地繼續往上而去。
怪的是,附近一帶已然不見巡查的修士。
“難不成到山頂了?”
他邊想邊行,呼吸快要停下來。
少許,聽見山頂隱隱約約、微微幽幽的琴聲,不由地有些納悶。
順音而行幾丈地,那地橋境的威壓交錯游蕩,再往前行,即便有匿氣符,暴露的風險也著實不。
便心翼翼潛伏下來,藏于某樹冠之上,透過濃密的枝葉向前方看去。
只見琴音是從前方不遠處樹冠中傳出來的。
樹冠四周圍著數個巡查隊。
兩名身著常元宗服飾的地橋境修士立于樹冠之前。
一個鷹鉤鼻,豹目,面目陰沉。
另一個身著如雪白衣,面貌極為英俊,正望著樹冠之中,傾耳聆聽,神情十分復雜。
不二忽然想起禍至心靈幻境中,最后將木晚楓逼至絕境的正是此人。
當下,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
也往樹冠瞧去,幻境中感應位置大抵在此,便暗自猜測樹冠中人,是否就是木晚楓。
但此人撫琴技藝高深,恐怕浸營此道日久。
自己與木晚楓相識數年,卻從未見其展現半點琴藝。
正聽琴音,節奏漸漸加快,來趕,由幽幽渺渺轉為急躁不安掙扎諸多復雜情緒。
才覺得這股子死中求活、不屈不撓的勁頭,與木大仙師貼合不過。
又忽聽鷹鉤鼻張嘴罵了一句,揮了一道劍芒將樹冠硬生生劈成兩半。
樹干斷裂的巨響,琴音戛然而止。
露出樹冠里面色蒼白的女子,正是木晚楓。
英俊男子見此情形,面色一驚,不知什么緣故竟與鷹鉤鼻斗起法來。
不二顧不得納悶,心想機會來了,直往木晚楓那方樹干無聲無息潛去。
只盤算趁著二人交手,以瞬息而至將人帶走。
方行進幾丈地,又從東面林中遁出一男一女兩名地橋境修士。
男的正是先前與自己對過一招的地橋境修士,好像名叫何尋。
女子身著綠裙,面貌美艷,談笑間自有一股任性嫵媚的風情。
不二見了,心中直叫糟糕,先前想的固然是好。
但當這口,四個地橋境修士在前,自己一個都打不過,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救下。
不過,看現今的情形,與禍至心靈幻境中的情形已然大不一樣。
明自己的到來,已經改變了未來。不論怎么,都算一個好的開始。
美貌婦人入場,見二人打的正酣,而眾巡查隊圍著大樹只作觀賞,當即沖著鷹鉤鼻諷聲笑道:“何石,你是不是傻啦?把人拿回領功便好,跟自己人磨蹭什么?”
何石見婦人明顯拉偏架,指著英俊男子,滿臉陰霾:“你們家何玉哥哥不讓,我有的奈何?”
宏然界的修士大多知道,不動峰是何家的不動峰。但少有人知道何家內部又分出三個旁支。
這四個地橋境修士同屬何放這一旁支,彼此大抵是或近或遠的堂兄妹關系。
美貌婦人與何玉便是同祖父的堂兄妹。
美貌婦人聽了,面色微紅,向何玉瞥了一眼,又啐向何石道,“滾蛋,少瞎。”
罷,長袖一揮,倏地脹大十丈,猶如開了翠衣屏障,似乎想將兩人攔下。
不二見場中打的熱鬧,又有何玉莫名其妙的攪合,心中暗道:“這幾人關系有點復雜啊。”
便猜木晚楓暫時應無險情。
尋思自己方才所想,只是腦袋里靈光乍現,也不知付諸實踐如何。
忽然想到一步后手,在附近林中尋到一處合適地方,便催動身隨意動神通,一趟鉆入地下。
接連兩個閃爍,沖著木晚楓所在那一株大樹方向,在地底斜插二十余丈,才停在約莫樹冠下方。
定住身形的瞬間,便覺得四周土壤凝合的巨力襲來,血脈瞬時噴張,幾乎要將整個人擠壓爆裂。
只虧他今日肉身遠比往昔強悍,堪堪頂住了壓力。
少許,心翼翼活動身軀,撐開儲物袋,把附近泥土往其中裝了些許。
卻也不敢裝得太多,剛剛足夠讓兩個人在土里不必太過難熬,以免引起地面異常。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可以摸到密密麻麻的樹根須岔,心想得虧這大樹根底土壤稀松一些,若是直接傳送到尋常地表之下,豈不是要徑直將自己壓成血肉餅了?這法子往后可輕易用不得。
試著探出一道神識緩緩往上。
神識在土壤之中亦是十分難行,好不容易探了五六丈,才出了地表。
順著樹干往上又幾丈,觸到了木晚楓裸露的玉足,令她下意識回縮了一下。
不二只是想確認她的位置,哪里敢與她傳音。
下一刻,又察覺到似有另一道神識向這邊探過來,便匆忙把自己的神識收了回來。
盤算如果從木晚楓所在的位置,往此地瞬移,直線距離方好十丈左右。
待會兒尋個機會,第一個瞬移到木晚楓身旁,第二個瞬移便回到此處,然后開啟匿身符,便可搏命賭一回。
在地下好生盤算一番,又完善幾個細節之處,便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連忙催發身隨意動,復還原先藏身之處。
抬頭再瞧,美貌婦人的長袖輕舞,剛剛把何石卷住甩到一旁。
何玉見此,也不趁機去攻何石。
一襲白衣清蕩,退到木晚楓所在大樹前面,環望眾人。
美貌婦人既知道久未抓人是何玉的緣故,便輕輕與他道,“玉哥哥,干嘛要跟何石這等糙人不開心?秦南不好玩,咱們快點把這女子拿回去罷!”
何玉眉頭微蹙。
這位美艷堂妹,自從為亡夫守靈歸來,便有些不大對勁了。
他想了想,只沖她點了點頭,暗自分析在場的形勢。
此番將四人同時遣至秦南,乃是三叔何放之命。
抓一個通靈境女子,卻動用四個地橋境修士,此事其實不大簡單。
不動峰何氏家族一共三個主要分支,彼此之間其實互有競爭關系。
何放這一支占著三花洞,外人提起,總以三花洞簡稱。
三花洞就是三分支中實力最孱弱的,今年又流年不利,老二壽元到頭隕落,老三何放死了愛子,老四何鏡剛剛在西北被白虎一口氣吹死,好不容易安排在執法堂的何威之子何天仇,又辦砸了差遣青羊鎮的要事,差點被執法堂退回來。
如果不是還有老大何威這個天人境后期大修士撐著,三花洞離搖搖欲墜也差不遠了。
秦南是三花洞的地界,若是往前幾年,木晚楓這個身背數罪的疑犯從此路過。
抓住立個功。
抓不住,過去就過去了。
但現今的光景不好,此事動靜又搞得如此之大。
若不慎放過販賣魔角的重犯,只怕三花洞在不動峰首座——老祖宗何玉橋那里就更加抬不起頭了。
基于以上原因,木晚楓便成了萬不可放過之人。
但卻非是必死之人,只要她能交待魔角生意以及與角魔聯系的上線,立下大功,何玉相信自己有辦法保住她的性命。
不過,現今要做的,卻是穩住眼前三人,莫要叫他們強行動手,逼得木晚楓鋌而走險。
何晶晶是大叔何威的女兒,從與自己親近,可以穩住。
何石與何尋便不好了。
何石素來好表現,如有半點可立的功勞,都不想讓旁人染指。
何尋這陣子修為到了瓶頸,正想與何放請示,免去西北服役剩余幾年,回三花洞的聚靈陣專心修行。
抓住木晚楓,何尋正好借此機會跟何放開口。
何玉想來想去,也沒理出個應對的頭緒。
只好先把木晚楓穩住,便轉向身后道:“木姑娘,不論如何,何某方才的舉動便是誠心所在,請你相信在下拼盡力,也會護得你性命無憂。你若答應我的請求,便點點頭,其他的事情,交由我來辦。”
木晚楓聽罷,卻是面色一白,渾身發顫,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木的。”
“木晚楓,”何石插嘴冷笑道:“你自打在秦南現身,出身經歷便被刨到了祖墳上,還存什么僥幸?”
何玉卻回道:“在下曾與木姑娘有過三面之緣,許是你不記得了。”
他到此處,目光稍稍放空,似乎在回憶三面之緣。
一襲白衣在夜色中更加醒目,以一當三又顯得十分灑脫。
何尋聽了,立時覺得方才受辱現時還報,哈哈大笑,“何晶晶,你的玉哥哥見到老情人了啊……”
“滾蛋。”何晶晶眉頭一皺,瞪了他一眼,才滿臉哀怨看向何玉。
又扭頭向樹冠瞧去,見木晚楓果然比自己貌美幾分,怪不得何玉對其念念不忘。
心中暗道:“玉哥,你可知我為了能回不動峰與你相聚,付出何等代價?你怎么好叫我難過。”
眼望著木晚楓,一絲怨恨瞬息閃過。
木晚楓的臉色卻是愈加慘淡,才知自己身份早已暴露。
心中凄然:“我真是師尊的孽徒,云隱宗的禍害。”
望四周望去,搜查的修士圍了一圈,卻已看不清他們的臉。
心中實恨將自己出賣那人。
那人原也是被魔紋所控,暗中求到自己。因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木晚楓才給她分了些生意,哪知竟釀成今日無可收拾的結果。
悲絕的情緒落至極處。
此番暴露了宗門出身,果真再無退路。
又想若是被這些人活捉回去,不用自己交代,只需一番搜魂,什么事情都瞞不住了。
現今而言,也只有徹底毀滅自己一條路可走。
待自己的肉身碎成粉渣,神魂也徹底消失,死無對證,便誰也不會拖累。
可是,在四個地橋境修士面前自爆,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稍作尋思,心想也只有靠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何玉來為自己爭取時間。
便問何玉:“你你可以護住我的性命,但你連眼前三個人都服不了,叫我如何相信你。”
一邊,一邊悄無聲息將渾身法力收歸內海,又控制內海漸漸坍縮。
肉軀的自爆,只要不是想刻意傷害對方,便可以在一瞬間完成。
難的是神魂自爆。
這些常元宗的修士之所以有恃無恐,多半是打著自己神魂的主意。
即便肉軀不復存在,神魂被拿去搜魂,并沒有什么差異,反而更易下手。
想到這里,她不禁心里冷笑,“我都要身隕命喪,還能由得你們擺布?”
目光反倒愈加清冷。
何玉聽了木晚楓的話,當即回道:“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就能護得你性命無憂。”
他忽然想到這個辦法,如果木晚楓可以信任自己,哪怕其余幾人再有別的圖謀,總不至于殺了自己。
“何玉你想的真美啊,”
何石笑得冷森森的,“你大概還不知道,這個木晚楓,正是殺害何欽的兇手。只憑你一張大嘴,就想護住他的性命,真是笑死人了。”
何玉聽得一驚,忙問木晚楓:“此話當真?”
木晚楓一刻未曾停止內海異動,臉上卻作出迷茫的神色,“何欽是誰?”
“裝什么?”何石冷笑道:“何欽乃是我三叔何放之子,被你和一個身騎白虎的青年合力殺死。那白虎青年已被我等拿下,早就將你供出來,還敢狡辯?”
木晚楓心頭猛地一縮,旋即又淡定下來,心中暗道:“霍虎雖然只有通靈境的修為,但領高強,哪里是這般容易就被捉住的?外海的魔修也要懼他幾分呢。”
如此一想,便猜何石多半是想詐自己的實話,面上仍是輕皺眉頭:“我聽不懂你的話。”
何石冷笑道:“裝模作樣,你這丫頭,也就能騙一騙何玉這般蠢材!”
罷,沖何玉道:“大功就在眼前,我等憑什么聽你的話?你子在三叔面前混得風生水起,總得叫我等喝點湯罷?這罪人花落誰手,咱們各憑事!”
罷,掏出先前那口黑色布袋,猛地一抖,袋口竄出一道黑煙,直往木晚楓方向竄去。
“你敢!”何玉面色一寒,當即揮劍向那黑煙展出一道劍芒。
二人交手,眾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過去。
不二見此情形,便知機不可失,連忙將神識束成細細一道,與木晚楓傳音:“別慌,我來了。”
木晚楓下意識向四周望去。
不二連忙道:“別亂看,聽我的。”
又匆匆將待會兒需要木晚楓配合的事情簡要交代清楚。
末了又叮囑:“千萬記得把神識探出一縷,與我的緊緊纏住……再過半柱香,我們便行動。”
他極想此刻便動手,但身隨意動剛剛用過,恢復還需一段時間。
木晚楓臉上滿是欣喜,忍不住向微微向左側某棵大樹后面瞥去。
她幾乎可以判斷,不二就在那樹身后。
穿過一眾搜查修士冷漠的臉,樹干也仿佛變成透明的,黑暗不能阻擋視線,熟悉的聲音就在眼前。
她微不可察地斜目瞧著,但仍然控制內海在一點一點地坍縮。
法力高度集聚,引發的異象已經開始出現。
龐大的能量變得不穩定,法力之流在狹窄的空間內,無可控制地亂竄。
就像是在絕境中瘋狂逃竄、求生的人。
她早已料到這個過程。
便分出一縷法力,在內海四周均勻散去,形成一層薄膜,掩蓋住內海坍縮的異象。
大概世上沒有幾個人,會連自爆都如此心翼翼。
目光又一次隱蔽地向魏不二藏身處幽幽蕩過去。
魏不二或許真的可以救走自己。
畢竟在云隱山脈,何放尊親臨的時候,他都做到了力挽狂瀾。
但現今的情況已經天翻地覆。
她的身份然暴露,又背負滔天罪狀。
往后,天下之大,再無寸土容身。天下之難,步步驚心。
更叫她無法承受的是,只要自己活著,對魏不二,對師尊,對云隱宗,對所有與自己相干的人,都是堪比毀天滅地的巨大威脅,都是無盡無休止無底洞的累贅。
倒不如趁現在,于絕境的倒逼之下,于自己還有勇氣抉擇的時刻,了斷的干干凈凈,結束的徹徹底底。
誰也牽扯不到,誰也拖累不得。
總歸自己兩世為人,上一世死了又活,連記憶都未嘗抹去。
這一世還怕什么,大不了再行一程,穿到哪個莫名其妙的界面,再過一次死中求活、苦苦掙扎的人生,再喜歡一個值得托付、有其身影的男子。
唯可惜今生的遺憾就在眼前,卻無法彌補了。
“雖然身在險境,但憑他的事,又無我作拖累,一定可以安然離去罷?”
她在心中兀自思量著。
以微不足道一人之死,換得自己所愛之人平安、師門平安、萬事平安,這簡直是天地下最劃算的買賣。
如此一想,先前所有難過悲苦離別感傷等諸多情緒竟然漸漸淡去,一股灑脫痛快訣別的悲壯感油然而生。
仿佛自己是真的勇士,敢于正視慘淡的人生。
又仿佛欠下千萬巨款的負債者,臨到死時,竟然將苦背一世的巨債通通還清。
“惶惶兩世人,幽幽一縷魂。欲求死中活,枉笑一場空。”
這木晚楓的自悼詞。
她心內喃著,面帶苦笑,凄笑,灑脫的笑。
目光欲穿透樹干,再看他最后一眼。
內海坍縮已接近極致,只剩最后片刻的努力。
四周打斗的聲音不再是催命的嚎叫,更像是葬禮的哀樂。
何玉和何石對上的下一刻,何尋也按耐不住:
“玉哥,對不住了!”
他不知使了什么法術,一道巨大掌印忽然出現在樹冠上方,徑直向木晚楓抓去。
不二胸口一跳,眼見木晚楓面色平靜,并沒有抵擋的意思,反而目光幽幽向自己瞥來。
心中直罵:“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心!”
但青云劍已握在手中,眼看就要出招。
雖然身隨意動尚未恢復,但若情形危急,那便什么也顧不得了。
首要便是把木晚楓救下,哪怕帶著她在這里游走硬撐,只要能熬過剩下這半柱香的時間,一切都還有救。
何尋的巨大掌印眼看落下,何玉正要分神抵擋。
卻聽何晶晶嘻嘻笑道:“玉哥哥別慌,我來幫你!”
著,舞步輕搖,一揮長袖,化作數丈長的綠色帷幔,擋在何尋巨掌墜落處,緩緩將其托起。
不二這才松了一口氣,劍不敢離手,側目望去。
地橋境的斗法,終究還未曾涉及大道真意,還是糾結于術法和法寶的威能。
只不過與通靈境的修士相比,動用的法力能量,已不在一個層級。
瞥眼瞧去,自知雖然比起大多數同階修士,自己早就超出太多。但與地橋境修士相比,還是難以相敵。
何玉哪里敢信何晶晶,只怕她面上配合,肚里憋著壞水,當下只口作感謝,一邊與何石糾纏,一邊緊盯著何晶晶動向。
“何玉,你敢這般瞧不起我?”
何石見此情形,當即大怒。
雖何玉修為領比自己高一線,但二人差不多是一前一后邁入了地橋境的門檻,眼見對方一邊對招,一邊還觀察另一場對仗,分明是侮辱般的舉動。
何石就是極好面子之人,否則也不會處處爭功,遇此情形,堪比生平大辱,被瞧不起的感覺像**噌的燃著。
他高喝一聲,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虛影從身體中猙獰拔離,脹大,張開尖利牙齒。
原來竟是蛇屬鎮海獸。
手中黑色口袋猛地一抖,數條漆黑蛇從袋中紛紛涌出。
黑色巨蟒虛影大口一張,將蛇紛紛吸入肚中。
頃刻間虛影便作實化,發出“嘶”的一聲滲人叫聲,直向何玉撲去。
何玉原沒想與何石拼個你死我活,卻未曾想對方已然動了真格。
一個不慎之下,便有些來不及應對。
不二見此情形,卻忽然發現其中異樣,暗道一聲糟糕。
身下馭了風龍暗影劍,手上提著青云劍,直往木晚楓那處狂遁而去。
四周搜查修士在圍看場中幾位戰斗,見身后忽然殺出一人,齊齊高喝,
“好膽!”
“找死!”
便紛紛祭出法器,一窩蜂地往不二身上砸去……
何玉則匆匆往后退去幾丈,正好躲到了何晶晶身旁。
“你沒事罷?”何晶晶一邊關切問道,一邊
何玉搖了搖頭,“差點著了他的道……”
話未完,身子猛然一緊,便被一道綠色輕紗緊緊卷住。
駭然抬首一看,竟是何晶晶突發冷箭。
“你干什么!”
他面色大驚,連忙想掙斷輕紗,但對方早有準備,一時之間也難掙脫。
“非是我不幫你,”何晶晶滿臉愧疚和歉意,但手上輕紗不見絲毫留手,“你陷得太深啦。那木姑娘粘的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如何擔得起?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何玉!”
何石這才哈哈大笑:“你當我真的被你激怒了么?真是太天真!”
原來,這三人早就暗中商量好對策,一步步把何玉引入陷阱之中。
“無恥!”
何玉怒喝一聲,知道多已然無用,心中驚慌之極,一邊掙脫,一邊向木晚楓瞧去。
何石與何尋則分從兩側,一個馭掌,一個馭蛇,直向木晚楓拿去。
便是商量好的,誰先抓到便歸誰。
不二滿臉凝重,已殺入場中。
幾個地橋境修士顧不得理會他,四周的通靈境和開門境搜查修士便齊齊殺來。
各式法器,五色法術綴了漫天,仿若要把他的身形淹沒。
不二不想理會,但要然不管,恐怕沒到木晚楓身前,自己已被砸成肉泥。
只好往青云劍內狂注法力,一道青云劍氣揮出,這些低階修士的法寶通通劈到樹林之外,身子靠近的幾個被劍芒削成兩半。
但算上之前在山下逃命的功夫,青云劍氣已然使了三次,內海中的法力便只夠最后一次。
眼前還有四個地橋境修士,根不夠用。
“拖不得了!”
不二心內一橫,把法力催到極致,通通注入風龍暗影劍中,風龍術、隱匿術同時激發。
便只見人影一晃消失在半空中,一條風龍半空呼嘯著往樹冠飛遁。
“給我留下!”
何晶晶早就瞧見這邊異樣,嬌喝一聲,另一邊長袖一揮,化作茫茫碧綠長河,一鼓作氣將那風龍擊潰。
不二整個人卻化作虛影狂遁,眨眼間離木晚楓只有幾丈地。
眼看就要沖過去,一條黑蛇忽地從足下陡然拔起,瞬間將不二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何尋,”何石桀桀的笑聲傳來:“抓住一個同伙,歸你了!”
何尋冷笑道:“我只要姓木的!”
當此時,不二瞬間冷靜下來,瞬息而至馬上就好,還有機會。
他連忙抬頭,何尋與何石的攻擊眼看就到,卻又分明看見木晚楓沖著自己輕輕地搖頭。
她懇切的傳音已到:“別過來!”
不二楞了一下,不知究竟何意。
忽然,心頭毫無由來猛地一揪,像有人穿過胸口用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心臟,狠力一握。
木晚楓一臉平靜,向自己望過來,面上是淡淡的微笑,法術的白光將她的面容照的明艷無匹,向夜間綻放的玫瑰。
黑蛇猙獰著獠牙已先一步竄到木晚楓的頭頂,得逞的笑容掛在何石臉上。
“不要!”不二驚天的撕喊聲也無法阻止下一刻到來。
“轟”
一聲巨響,紅色的血霧在山頂漸漸彌漫開來,化作木晚楓的面龐,掩住滿天繁星的幽芒。
夜已猩紅。
“不!”
何晶晶望著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何玉,悲痛之極的嚎啕大哭的聲音從山頂傳蕩出去……
何石與何尋二人見此情形,提前已有所防范,各自馭了一道法力護罩,護住周身。
木晚楓的自爆來得極其突然,毫無半點預兆,可論及威力卻孱弱之極,仿佛只是為了毀滅自己。
二人卻不敢有絲毫放松,只因木晚楓的神魂才是最關鍵的爭奪戰。
神貫注地觀察四周,他們的目光冷靜地穿過血霧。
立時瞧見一道透明黃色光團自血肉雨中飛速遁離。
“我的!”
“哪里逃!”
何尋正要出手,才發現何石早已行動。
一團黑色暗芒早就從地面竄起,眼看就要裹住黃色光團。
下一刻,那光團一聲清鳴,
“糟糕!”何石驚叫一聲,連忙揮掌跟上。
已然晚了。
光團瞬間炸裂,化作微渺的星星點點,在悲戚的夜中漸漸消散……
……
戰場西面,魏不二呆呆滯在地上,雙目失神地望著半空中凄迷的血霧。
身上的黑蛇快要將他勒的窒息,他卻毫無感覺。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臟墜沉在地表以下無盡深遠之處。
木晚楓的面容,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還有往昔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分分秒秒,像是被坍縮的內海,轟隆一聲沖入他的腦海之中,幻影似的瘋狂閃動。
腦子瞬間要炸裂的感覺。
百會穴堅硬顆粒帶來的膨脹感剎那間轉化為劇烈疼痛感。
但他已經麻木的不想理會。
更沒有注意到,一道類似山羊長角的黃色虛影在頭頂一閃而過。
野性又蠻橫的氣息自百會穴處轟然散開。
肉軀的力量忽然爆炸到極致,仿佛一拳便可以把山頂轟爛。
“你們殺了她!”
大半的理智已經喪失。
“殺!殺!殺!”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身上纏繞的那條黑蛇和渾身的衣物被肉軀的力量炸成碎末。
不知從哪里來的,微渺的星星點點緩緩飄來,在他的背后匯集,化作一道淡黃的蝴蝶紋身。
整個人的身軀微微泛紅,緩步戰場中央。
“一幫廢物!”
何石因方才突然而來的異變惱怒之極,萬萬沒有想到通靈境修士的神魂竟然也能自爆,正要高聲喝罵。
卻忽然覺見駭人的威壓降臨。
扭頭一瞧,看見一個男子如天降殺神般站在原地,狂躁的肉軀力量在這一帶瘋狂涌動,把地面激得飛沙走石,冰冷的眼神叫他背后一涼。
“你是誰?”
這人感覺已不像修士。
何石似乎只在某些黃角魔激發血脈之力的時候,見過這樣狂暴的力量。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致命危險。
一邊,一邊馭起黑色口袋,鎮海獸黑色大蟒的虛影再次出現,把自己吞入口中,人蛇合一,幻影一般向山下匆匆遁去。
但方行一丈,一道虛影如黑色閃電瞬間劃過。
一個兇神惡煞的男子伸手往黑蛇腹中掏去,一把將何石從里面抓出來。
何石揮動黑色口袋,聚起畢生法力向對方攻去。
男子卻渾然不管,迅捷的伸手,把何石的腦袋從身軀上拔了下來,鮮血迸射。
他一手抓著尸體,一手抓著頭顱,平舉起來。
“砰”的一聲,身體和腦袋化成了碎末,在半空中炸裂開來。
男子沐著血雨,像從地獄走來的殺神,冷冷地向四周看去。
何尋等人呆呆看著眼前血腥一幕,頭皮發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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