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依舊在密云里懸藏。
林安算算時間,人角兩族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應(yīng)該就在十年之內(nèi)。
便算是自己的出現(xiàn)帶來了些許改變,恐怕也不至于把牽扯天地巨變的史詩戰(zhàn)役變沒了。
上一世,他躲在人世間安的角落里躲過了劫難。
這一世被征到西北服役,在大戰(zhàn)最前線,想躲也沒法躲了。
“倒霉的魁木峰……”
他皺著眉頭晦氣道。
要不是魁木峰深陷西南,繼而導(dǎo)致黃宗裳出手相助,暴露身份,苦舟院也不至于體弟子都被罰到西北服役。
大戰(zhàn)一旦燃起,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中,在千萬人生死難測的情形里,哪里還有自己掙扎求生求道的余地。
必須在二十年內(nèi)為自己的大道求得一線生機。
但現(xiàn)今唯一的契機卻在一世仇人手中。
這人又無論如何也尋之不到,如何是好?
他握緊了拳頭。
“既然尋不到你,便讓你來找我如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這位苦主前世便在到處苦苦尋覓輪回蠱。
今世只怕也逃不脫宿命輪回。
何不用謊造一個輪回蠱來叫他上鉤呢?
月亮漸漸從密云中鉆了出來。
在跳脫密云的一剎那,瞬間脫離了寸許的距離,仿佛從困己的牢籠中歡快地掙脫了。
這是否又意味著,自己也可以如此明月一般逃離困籠,重見光明?
林安抬頭望月,雙目泛紅,竟生出一些久違的感覺。
忽然陷入迷離又匪夷所思的思考中。
此刻頭頂?shù)拿髟拢是不是上一世那輪明月?
此方的世界,還是不是重生前的世界。
如果這世界已不是從前的世界,那么從前的世界去了哪里。
是否還在兀自按原先的軌跡運轉(zhuǎn)著。
而重生后的自己,到底還是不是活了三百年的林安?
這世界里的仇人,還是不是自己該去報復(fù)的仇人?
他恍然若失,一瞬間竟有些不知道此番重生的意義。
便在這樣的恍然若失、迷離混沌的狀態(tài)中,他似乎又抓住了什么。
“輪回蠱鎮(zhèn)海獸所走的脫不離幾種輪回之道,逆天的輪回也好,改命的輪回也罷,亦或者是是因果之輪回,又何必糾結(jié)此番世界還是否是原先的世界,也不必糾結(jié)仇人是不是從前的仇人,更不必在乎我還是不是原來的我。”
繼而又有了新的感悟。
“輪回之所以為輪回,便是抹去過往,重新開始。萬物嶄新,萬事嶄新,往后走的路都是嶄新的。”
“我走在如此嶄新之路上,又何必糾結(jié)從前的故事。”
又進一步聯(lián)系到自己在這一世的經(jīng)歷。
“我重生以后,心翼翼,束手束腳,提心吊膽,擔(dān)慮千萬,只怕改變了世界運行的軌跡,改變了自己所知的歷史。只怕世界和歷史的改變,把自己賴以生存,寄托部希望的‘先知’優(yōu)勢丟掉,以至重走老路,一世蹉跎一事無成。”
“但若以我方才所悟而論,世界嶄新,萬物嶄新,我往后的路也是嶄新的,又何必在乎從前的世界改變了,已知的歷史改變了?”
“輪回重塑,白紙一張;我有一筆,描天繪地!”
他喃罷這一句,識海晃晃而動,神魂猛地一震。
自知已進入頓悟之態(tài),半點時間也耽誤不得。
連忙斂住心神,匆匆出了院外,直往降世營東面的祛邪山而去……
……
在林安向祛邪山匆匆遁行的同時,易萱偷偷進入了翠湖山。
這山真是冷清。
許是被那次莫名其妙的修士死亡事件壞了風(fēng)水,人們有意無意都不愿來這里了。
“若非如此,他怎么敢藏身此處?”
易萱眉頭一皺,嘆了口氣,“真是個大麻煩。”
有月光照耀的晚上,她總是有些心虛。
更何況最近一段時間,唐仙已經(jīng)把自己和楚月一并列入可疑名單。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她想起了唐仙大大咧咧的表情和不知收斂的問題,“要不然,為啥總是不合群?”
唐仙這樣粗糙的性子都起了疑心,只怕張眉和劉明湘早就該起疑了。
可惡的是,今晚偷偷溜出來的時候,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合規(guī)院弟子瞧見。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干什么?”
她皺眉怨道。
大半夜往出來跑,又總被人發(fā)現(xiàn),遲早是要出事情的。
“往后可得少些來了。”她心里又琢磨著。
入了山林,走一步,回三頭,在慣常的提心吊膽中拐了不知多少個彎,終于來到了“老地方”。
“人呢?”
她舉頭四望,不見熟悉的人影,或者“魔影”。
“啪!”忽然有人輕拍他的肩膀。
她稍稍一慌,低頭再看,認(rèn)出了肩膀上的手背。
“蚩心?”
叫出來人的名字,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身一看,果然是那面容俊朗的角族男子,沒好氣道:“嚇唬誰呢?”
“我看你今天心神不定的,”角族男子笑道,“便想叫你吃一驚,也挺好玩。”
易萱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還待在這里干什么?我最近聽到消息,降世營要把翠湖山改造成營中修士閑旅之所,你再不走,便等著死在這兒罷。”
“你怎么還不死心啊,”被稱作蚩心的角族男子笑道:“每次過來都要勸我離開。我又不是傻子,被你糊弄幾句就信了。這翠微湖要是用作別處早就開發(fā)了,還能等到今日么?”
易萱聽了,心中一凜,“人族語來流暢了。”
目光中復(fù)雜的神色一閃而過,“你混在我人族軍陣?yán)锏降资菫槭裁矗俊?br />
“又是問了一千遍的問題。”蚩心笑道,“我還是一千遍的老答案,我就是來找你的。”
“胡八道的話還是免了。”易萱哪里相信他的話,冷聲道:“我沒功夫跟你磨蹭,速戰(zhàn)速決!”
“著什么急?我整天待在這里,無聊的很。你總算過來,跟我一會兒話。”
“我像個能聊天的人么?”易萱嘲諷道。
蚩心笑回:“你現(xiàn)在的話,已經(jīng)比從前多了許多。”
易萱身子一震,忽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地改變。
她往常跟誰也不善言談的。
“少廢話。”她面色一肅,竭力想重回原先的狀態(tài),“不要以為你救過我一命,就可以在我這里百無顧忌、為所欲為。倘若被我知道你在族營地做了什么不軌之事,我便是不顧救命之恩,也要把你交待出去。”
著,體內(nèi)的法力蠢蠢欲動,“快點開始。”
她只想快一點取得賭約的勝利,早點把這尊活神仙送回角族大營。
“你們?nèi)俗蹇偸窍矚g恩將仇報么?”
蚩心臉上仍是掛著無所謂的笑容,“我能做什么?我過,我只為你而來。”
他著,頭頂黃角虛影一閃,兩個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這一帶林木之中。
易萱舉目四望,自己已身處一片溝壑縱橫,滿目蒼涼的曠野之中。
“這里是哪兒?”她下意識問道。
“與角界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你們會來宏然界,”易萱冷笑道,“侵略者。”
蚩心笑道:“生存而已……”
話未完,易萱猛地高喝一聲,背后山岳巨猿的虛影已然脹大丈許之高,大掌一揮,沖著蚩心猛地拍來。
……
翌日,日光明媚,惠風(fēng)和暢。
易萱已從昨晚又一次對戰(zhàn)失敗中回過神來。
今日沒有去蠻荒巡查值守的任務(wù)。
碾冰院內(nèi),幾個姑娘計劃組隊去祛邪山修行。
她和張眉、劉明湘、李苒等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在院子里等著。
這是碾冰院隊擁有新隊長的第三個年頭。
告別了三年前的悲觀、迷茫和彷徨,姑娘們迎來了嶄新的希望。
這三年來,在新任隊長的帶領(lǐng)下,碾冰院隊平安度過了每一次巡查任務(wù)。
偶爾圍殺的角魔,也提供了足夠的軍功用以修行。
姑娘都撿起了擱置許久的修行,開始展望通靈境。
畢竟,這里歲數(shù)最大的唐仙,也不到三十五歲。
只要抓緊時間,大道還是有些希望的。
即便是鎮(zhèn)海獸極其稀有的劉明湘,也在心中暗自升起憧憬。
據(jù)三大宗的坊市里,有專門經(jīng)營鎮(zhèn)海獸聯(lián)通卷軸的店鋪。
有些鎮(zhèn)海獸的卷軸是以魔角精血制成。
因許多魔角內(nèi)傳承了許多稀有異獸的血脈,所以這些聯(lián)通卷軸對許多稀有鎮(zhèn)海獸也是管用的。
居易此獸,雖然少人聽聞,但保不準(zhǔn)哪個魔角便傳承了它的血脈呢?
唐仙也開導(dǎo)她:“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劉明湘看著一眾姑娘滿懷希望的神情,漸漸也相信了這近乎洗腦般的言論。
“不準(zhǔn),我的大道也未斷絕呢。”
想起唐仙,她抬頭四望,才發(fā)現(xiàn)唐姑娘并不在此處。
怪不得院中如此安靜。
“唐仙和楚月呢?”她忽然開口問道。
“唐仙一大早被旁宗的朋友叫出去了,待會兒就回來;楚月她不舒服,今日就不去了。”張眉答道。
“楚月這兩年有點不大對勁啊,”劉明湘回頭看了看楚月的屋子,奇怪道,“以前雖然修行不怎么勤快,但也不至于三天兩頭缺席罷,她去聚靈陣來少,攢下軍功有什么用……”
“這事我也跟楚月提過,”張眉也瞧向楚月的屋子,皺起了眉頭,“她是咱們中間天賦最好的,大道也最有展望,要是因為自家怠惰,耽誤了最好的年華,往后可要悔斷了腸子。”
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楚月怎么想的。我跟她了好幾回,每次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跟對牛彈琴似的。我都要急的冒煙兒,人家倒是四平八穩(wěn)躺著。她聽得也疲了,我得也累了,索性由她去罷。往后要是后悔哭鼻子,可別找我來。”
張眉一陣長吁短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劉明湘勸道:“楚月再懈怠,修為進地也比咱們快……”
正著,忽聽見唐仙遠遠飛來的聲音:“姑娘們,好消息!”
接著,便瞧見唐仙穿著一身火紅裙裳,手中拿著一疊紙書,從門口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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