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營的天雖然灰蒙蒙的,淅淅瀝瀝的雨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但楚執(zhí)卻敏銳地從天上的密云中看見一層稀薄處。
蠢蠢欲動的日光仿佛就要從那里射下來,繼而晴天也不會太遠了。
這密云便仿佛是云憬體內(nèi)的隱患,稀薄處則是解決問題的曙光。
他的心情很好。
輪回大道的傳承早就準備妥當,包括功法、修煉心得。
血脈聯(lián)通卷軸也可以著手煉制。
不過,須得先從魔角中將傳承輪回蠱血脈的精血提煉出來。
往后便該按部就班地教導(dǎo)徒弟,盡快叫他突破通靈境。
看眼下的情形,倘若大戰(zhàn)在即,云憬只怕等不住太久的時間了。
一路邊想邊走,他很快便到了李云憬處理公務(wù)的營房門口。
一個身穿常元宗道服、身高體壯的男子滿面怒色從房內(nèi)走了出來。
見到楚執(zhí),對方眼皮都不抬一下,大步離去。
這人名叫楚憤,天人境中期,算是降世峰楚家嫡系子弟。
像楚執(zhí)這般分了不知幾百道岔子的楚家旁系分支,自然不會放在楚憤的眼中。
楚憤來到降世營已不知多少年頭。
總歸比李云憬還要早一些。
邁入天人境的年頭,也遠比李云憬早得多。
他既是出自降世峰核心支系,又在降世營極有資歷,原是營中大帥的不二人選。
往前不知多少年,降世峰也的確是這般考量的。
緣此,楚憤便一直以降世營大帥身份嚴格要求自家,學兵書、學陣法、學用人之道,嚴以律己,以身作則,養(yǎng)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和高高上位者的威嚴,把各宗主事的情況也摸得差不多,只等老大帥功成名就卸任,自家順理成章補位。
卻萬萬沒有想到,出身雜役家族的李云憬橫空出世,他便慘絕人寰地成了千年老二。
至今還要受一個后輩姑娘指派,簡直是奇恥大辱。
楚執(zhí)扭頭,望著楚憤的背影遠去,心中一陣冷笑和暗爽。
出身贏在起點,卻未必會勝在終點。此乃楚執(zhí)心中永恒的定理。
少許,他走進營房內(nèi),李云璟正埋頭翻著公文,木制公案上堆了厚厚一摞文書。
他開口便問:
“楚憤找你做什么?”
李云憬放下手中文書,抬頭看了楚執(zhí)一眼,笑道,“他我?guī)啄晡丛J真操練軍陣,也該去瞧瞧了,倘若遇上大戰(zhàn)怎么辦,營中將士懈怠了怎么辦。”
“他有這般好心?”
楚執(zhí)冷哼一聲,走到李云憬公案旁,隨手拿起一份公文瞧起來,嘴里頗有些玩味地道:
“我曾聽聞,他和楚念二人有一段時間上躥下跳,想要換掉你來著。”著,冷笑道,“不過,最終沒有過了峰主那一關(guān)。”
“這件事我也聽了。他資格老,出發(fā)點也是對的。”李云憬抬頭看楚執(zhí),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幾年我受困魔欲,軍務(wù)上的確松懈許多,不怪他拿此事。”
著,從大摞文書中取下最上面的一,低頭繼續(xù)翻看,“尋過步入通靈境之后,新得一樣遏欲之眼的神通,再加法器輔助,對我抑止魔欲有些出其不意的效果。”
到這里,她臉上不由地露出一些孩童般欣喜的神色,“我想,往后我也可以出來透透風了。操練軍陣也好,抓緊自家的修為也好,總之不必刻意藏著躲著了。”
楚執(zhí)眼瞧著,心神一陣晃動。
直想把時間永遠定格在此刻。
又忽然想起什么,“你的意思是,往后只憑尋過一個人,就可以幫你穩(wěn)住邪欲了么?”
李云憬楞了一下,少許又點了點頭,“這話倒是沒錯。”
“倘是如此,魏不二該怎么處理一下,”楚執(zhí)放下手中的文書,“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子以后一定會惹下天大的麻煩。”
李云憬提筆在文書底角畫了一個圈,笑道:“你打算怎么處理。”
“知道真相的人少好,有尋過就夠了。”楚執(zhí)用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腦袋,“讓他忘掉這段記憶就好。”
“抹除記憶?”李云憬搖了搖頭,“魏不二的鎮(zhèn)海獸有些特殊,神魂動不了手腳的。”
楚執(zhí)皺眉,想了想,“一個通靈境的人物,在南荒巡查時被角魔索命,應(yīng)該沒有人會在意罷?”
李云憬默聲不語半晌,停下了審閱文書的過程,似正在心中認真考量,
“也許沒人在意他的死活,”她伸手扶著額頭,輕輕按了按,“但他現(xiàn)在是我名義上的徒弟,他死了我總得過問撫恤。況且,我不喜歡卸磨殺驢,會叫修行的念頭不通達的。”
楚執(zhí)又問:“倘若因他事發(fā)怎么辦?”
“旁人沒法對他使用讀心術(shù)和搜魂術(shù),他又許下了保守秘密的神魂之誓,不能主動開口去,這已經(jīng)很妥當了。而且,”李云憬著,面色一寒,“我在他身上存了暗手,若還有麻煩,隨時可以解決的。”
楚執(zhí)點了點頭。
李云憬既然有了主意,他便不會再提起此事。也多半不會陰奉陽違。
想起什么,將方才的公文打開,指著里面的內(nèi)容,“宗盟不停地往來運戰(zhàn)備物資,難不成真的要打起來了?”
“現(xiàn)在誰能得準,”李云憬抬頭瞄了一眼。
楚執(zhí)手中的公文是傳閱一類,上面已經(jīng)同意,到她這里只需要看過畫個圈即可,“準備戰(zhàn)備物資是伏鷹派的意思,但望鴿派也沒有大人物站出來反對,就這么運行了。”
她皺了皺眉頭道,“這段時間,又有一位長老會的大人物感察到了天地間靈氣的變化,更做實了此事的真實性。我在一份絕密公文上見過相關(guān)的消息,五位峰主,六堂兩會的大人物,還有法華寺和獸人塔的幾位,都在上面簽了閱。”
她話里所的五峰,自然指的是常元宗在異界立宗時便存在的初始五峰——不動峰、大威峰、降世峰、寶生峰、金剛峰。
六堂兩會指的則是常元宗內(nèi)部設(shè)置的主要功能性組織。
六堂分別是執(zhí)法堂、傳功堂、煉寶堂、靈藥堂、執(zhí)禮堂、密堂。
兩會則是長老會和議事會。
五峰六堂和議事會的掌舵人當然俱是悟道境界的頂級存在。
至于長老會到底有多少悟道境大能,誰也講不清楚。
畢竟,只要是想借助常元宗頂階靈脈進階悟道境的各宗修士,都得事先立下神魂之誓,進階之后在長老會老老實實呆著。
除了兩會之外,五峰六堂都有各自立場,但大抵分為伏鷹和望鴿兩派。
在常元宗管理控制宏然修士界,以及對外應(yīng)處等各個方面,這兩派幾乎都存在對立觀點和主張。
比如,在如何對待角魔的隱患上。
伏鷹代表感性的常元宗,崇尚武力打擊,主張的是力以赴,孤注一擲,哪怕付出巨大慘重的代價,也要將角魔趕盡殺絕,永絕后患。
望鴿則表理性的常元宗,提倡溫和手段,主張的是聯(lián)合宏然界其他大族,用懷柔分化、恐嚇威脅、武力包圍等等諸多手段,將角魔迫離此界,尋找其他可棲之所。
伏鷹、望鴿兩派總是輪流主導(dǎo)常元宗的內(nèi)政外交。
一旦常元宗處于強勢地位,伏鷹派就會占據(jù)上風。
倘若伏鷹派的強硬和武力惹下了大麻煩,引起軒然大波,便會退居二線。
而望鴿派則會站出來收拾爛攤子。
五峰之中,不動峰、降世峰是鐵桿的望鴿派。
而大威峰和寶生峰則是堅定的伏鷹系。
金剛峰在望鴿和伏鷹之間搖擺不定,時而向左,時而往右,算是不安定的因素。
至于六堂的站位,這個容后再。
現(xiàn)今的宏然界,正是處境非常玄妙的時期。
總體而言,宏然修士明面上的實力占優(yōu)。
但如果真的和角魔孤注一擲打起來,誰也不好最后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因為角族人隱藏的地面下的東西實在不少。
所以,真正破釜沉舟、慘絕人寰的大戰(zhàn)很難打起來。
“對了,降世營暗線那日與我提起,”
李云憬忽然想起什么,臉上的神色一肅,接著道:
“斷道計劃好像又暗中啟動了。”
楚執(zhí)聽得一驚,“巴山主導(dǎo)的斷道計劃?”。因為再次出手處理公務(wù),她的消息顯然靈通許多。
“斷道計劃是要徹底斷了角族人的退路,是關(guān)乎兩族未來戰(zhàn)事的重大計劃,”李云憬搖了搖頭,“巴山不過是個天人境后期,怎會有這等權(quán)勢?這多半是大威峰峰頂那一位的意思。”
巴山是大威峰的天人境后期,做主的當然應(yīng)該是大威峰峰主。
而斷絕角族人退路這等激進的手段,當然也只有大威峰這樣的鐵桿伏鷹系才會堅定地、不斷地去推動、促成。
“斷了對方的退路,這些頂天的大人物便不怕角族人被逼急了,玉石俱焚么?”楚執(zhí)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年來,角族人到底來了多少黑角,我們尚未摸清,便敢貿(mào)然開戰(zhàn)么?”
“我也在奇怪這件事。”李云憬神色凝重,“別的黑角有多少,倒也不怕。頂尖戰(zhàn)力的數(shù)量上,我們肯定是占優(yōu)的。只是角族人中最頂尖的那一位……”
著,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們兩個在這里瞎討論,到最后還不是那些大人物拿主意?”
到這里,兩個人相視苦笑。
天人境的修士看起來已是宏然界走到哪里都要嚇死人的存在,但在這等涉及人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上,還是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的。
“對了,”楚執(zhí)想起回城飛舟上的事,忍不住露出些許笑意:“我今日歪打正著,新收了一個徒弟。”
罷,便將幻葉涅槃蝶和輪回蠱的有趣誤會細細道了出來。
末了,又道:“我徒兒的鎮(zhèn)海獸是輪回蠱,想來會給你一個驚喜。”
李云憬身子一怔,面上的神情復(fù)雜,也不知是喜是憂。
半晌才與他道:“我向來不愿因自己的事,隨意牽扯無辜者。如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傷其性命。”
楚執(zhí)笑著點了點頭。
少許轉(zhuǎn)過身,背著光,臉上神情融入一片暗影之中。
“你可以秉持心中的凈土,仰望光明。”楚執(zhí)暗自想道。
……
天陰雨密。
楚執(zhí)的新徒弟,云隱宗苦舟院千年一遇的倒霉弟子——林安默聲走在雨中。
沒有使用避雨之術(shù)。
雨水連成一道直線落在地上,像構(gòu)成牢籠的鐵欄桿。
打在自己身上的雨線,又像穿過鎖骨的刑具。
在飛舟上,惡師出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十成躲不過這一劫,倒不如先順著對方的意思走下去。
按照前世的軌跡,至少要等自己到了地橋境,惡師才會動手,那么他們暫時還是安的。期間還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籌劃對策。
“壞事可以變成好事。”他喃喃自語。
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輪回之道。
倘若沒有惡師相助,以他現(xiàn)今的情況,恐怕連通靈境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何談報仇雪恨。
“萬幸的是,”
他心中想著,“我從三百年后回來,而你還在打著三百年前的算盤。”
不知不覺中,行到了降世營地云隱宗駐院不遠處。
忽然瞧見一男一女站在不遠處的巷道中,在煙雨蒙蒙中向自己瞧過來。
目光觸及剎那,自己的識海似被疾風拂過,神魂猛地一震……
……
雨中巷口。
何靈心倏地轉(zhuǎn)過頭,閉上雙目。
回憶方才探測的情形,仿佛在對方內(nèi)海之中看見了一只黝黑色的蟲子。
自家的神識便在蟲子身上黑光一卷,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子。
眼看便要陷入無盡輪回之中,他才驀然驚醒拔離。
“怎么回事?”
何晶晶靠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
與何靈心相處久,她便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魅力。
她不由想起自家暗自傾心的何玉。
二人身上都有一種赤子情懷。
何玉執(zhí)于情。
何靈心執(zhí)于心。
或者,執(zhí)著于心中的某種心念。
這樣的男子,往往更有不出的魅力。
尤其是認真做事的時候。
她喜歡仔細盯著對方靜靜思考的模樣。
“這子的鎮(zhèn)海獸不知是什么蟲子,我的讀心術(shù)對他沒用。”何靈心面露苦笑。
“邪門了,”何晶晶面帶異色,“這云隱宗不大的門派,轉(zhuǎn)眼間竟有兩個低階弟子克制讀心術(shù),該不是有人在暗中算計我們?”
何晶晶的便是剛才,一個看著頗為可愛面善的姑娘蹦蹦跳跳從外面歸來,何靈心丟了一道讀心術(shù)上去,卻陷入一片幻境之中,到最后也是一無所獲。
兩個人俱是想起了在碼頭密室的抽屜內(nèi),瞧見的五個俊秀大字。
何靈心想了想,很快鎮(zhèn)定下來,“一些特殊鎮(zhèn)海獸會克制讀心神通,這個再正常不過,不必疑神疑鬼。”
“你,兇徒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我們的行動?”何靈心下意識望了望四周,“我總覺著,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自己。”
何靈心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雨線,雨點落在眼睛珠子里,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就像這場追兇之旅的前程。
“兇徒也許知道了我們的行蹤,”他忽然笑了笑:“但我倒是覺得這場對決更加有趣了。”
敵人狡猾,惡毒,狠辣。
他的斗志便高昂,守護正義的意志便強大。
“我們?nèi)ソ凳罓I李大帥那里瞧瞧。”
“去那兒干嘛?”何晶晶不解問道。
“離開西北,是要請假的。”
何靈心面露微笑。
這笑容堪比雨過云散的日光,明朗動人溫暖。
“我不相信,他連請假記錄都可以抹消了……”
……
滿天血色之中,有趣而意外的對決剛剛開始。
“魏不二,我來之時,可沒想過傷害你性命。”白芒眼見濃密的血光像潮水涌來,忍不住大叫一聲。
“我也沒有。”
不二心中冷笑,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下一刻,催動血光瞬間將那白芒徹底淹沒。
便聽“刺啦”,“刺啦”的聲音,不停地響著。
像是什么東西被火焰灼燒炙烤著。
一縷縷白煙從血光中紛溢出來,又渺渺散開。
“,”不二冷冰冰道,“你到底是誰。”
神魂被炙烤,是痛到極點的體驗。
那白芒痛得哆嗦,卻哈哈大笑:“有種就把我弄死。”
話間,又有大片的白霧騰起,與血光混在一處,攪得血霧迷蒙。
“不識好歹。”
不二心道。
在查出背后黑手之前,他自然不想讓白芒徹底消散。
稍作尋思,在血光中微微開辟一條通道,探入一道神識。
既然白芒是類似神魂一般的虛靈體,搜魂術(shù)就應(yīng)該對其同樣管用。
“你要干什么?”白芒見此情形,當即怒道。
不二卻懶得搭理。
通道打開的一剎那,他口中喃喃有詞,神識瞬間遣入。
“嘿!”
一聲怪異的冷笑忽然響起。
“不好!”不二心下一寒,連忙撤回神識。
但為時已晚,白芒渾身一陣急顫。
“啾!”
一聲清鳴過后,白芒緊縮一團,又猛地炸裂。
一道駭人的沖擊波隨即蕩開,瞬時蕩過不二的識海。
他頭腦發(fā)暈,兩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那片血光之海也被爆炸的沖擊波沖開一大塊真空地帶。
白芒則碎成無數(shù)星星點點飄散,像夜空中無垠的繁星。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些星星點點漸漸聚攏在一起,又匯成一團微微顫動的白芒。
“艸特么的,這子真是夠狠。”
白芒心有余悸,嘴里罵罵咧咧著,又緩緩向?qū)Ψ降淖R海游蕩。
“讓我瞧瞧你是如何算計我的。”
白芒方觸及識海邊緣,正要施法。
忽然大感不妙,渾身白光大作,直往不二體外遁去。
未曾行出半寸地,冰冷的藍光便從下方直射而來。
白芒渾身一震,下一刻芒體瞬移,竟將藍光躲了過去。
方要再次逃離,又一道氣勢更甚的藍光旋即襲來。
它眼見殺招兇猛,心知此遭再也躲不過去。
一狠心,口吐一聲“爆!”
渾身急震之后,再次化作星星點點散開。
那冰寒的藍光也倏地分成無數(shù)道細細條縷,向星星點點射來。
“我艸!”
白芒張口罵了一句,曉得這藍芒定要趕盡殺絕。
稍作猶豫,反向不二的神魂鉆去。
兩相一觸,立時粘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
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不二尚且有些頭痛。
隱隱聽見身旁有人哼著歡快的、怪異的歌曲。
“風雨過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會有彩虹,”
“所以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懵懂……”
前面兩句,跟后面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有些發(fā)懵,下意識想到。
睜開眼睛,看到張楚月坐在身旁,翹著二郎腿,右手托腮看著自己。
再低頭看,自己平躺在一張簡易的布床上,身上并無半點異樣。
“怎么回事?”他開口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與原先也不大一樣了。
“我怎么知道,”
張楚月停下了哼唱,左手舉起一把剪刀,手指合攏張開,咔嚓兩聲,“我正在剪樹枝,聽到你的驚叫聲就趕過來了。”
著,來回打量不二,“進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昏過去了。”
又在洞里轉(zhuǎn)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不過,我進來的時候,這洞里冰森森的,現(xiàn)在好多了。”
少許,又皺了皺眉頭,“你這洞府做得也太粗糙了,要懂得享受生活啊。”
“活下來就是萬幸,還談什么享受?”
不二心想。
眼瞧著張楚月的面孔,使勁兒回憶昏倒前發(fā)生的事情。
“白芒,血光,搜魂,爆炸……”
漸漸串起了一條線。
他連忙將內(nèi)查識海,登時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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