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1月17日。
張徹停課已近一月，爺爺與父親在幾日前就安然回了家，結(jié)果與預(yù)測的一樣，雖未有大問題，但已不適合再擔(dān)任大岡煤業(yè)領(lǐng)頭人。
在張徹看來，這未必是壞事，爺爺六十有余，已經(jīng)可以頤養(yǎng)天年，實在壯心未已的話，也可以自己下商海浮沉，與大伯不同，爺爺是從苦日子一路拼過來的，身又有企業(yè)管理的經(jīng)驗，同時具有大量人脈，只要具有這樣一個途徑，可以源源不斷地變現(xiàn)成為資產(chǎn)。
對方?jīng)]有什么動作，似在醞釀下一次出擊，在張徹看來，金仕國財路重保，所處地位也不適宜再有什么動作，未必就真的對他家起了必整之心，但在白陽天攛掇之下，二人一條船上的螞蚱，多半還是會聚力再來。這段時期，既是雙方的磨合期，也是在構(gòu)思下一步動作。
安起見，他讓李思婷請了假回家，這實在不是一個太好的主意，他算是知道這兩姐妹的差別了，李婉婷知曉他的異常后，會悶在心里，找一個合適的契機爆發(fā)出來；而對于有姐姐身份的李思婷來，只要發(fā)現(xiàn)不對，拽著就可以發(fā)問，縱然被敷衍過去，也會暗暗記在心里，伺機試探兩句，看能不能套出來。
這些日子，又是得想辦法藏好錄音，跟王凱通電話的時候又是要注意避開她，實在有些辛苦。然而這樣的一天，終于還是來到了。
“他來了。”
下午三半，通話內(nèi)容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張徹掛斷電話，起身來到臥室，從書桌里提上一個口袋。
出門后，他同時撥出了一個號碼，內(nèi)容也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可以發(fā)了。”
的士很快，來到迎客來會所不遠的街上，只花了十分鐘，他下車后卻沒有前去，而是反向走到了一個區(qū)，四下無人，拿出鑰匙打開一戶人家，快速脫下衣物，換上袋子里裝著的黑色衛(wèi)衣，和一個蒸汽朋克風(fēng)的口罩，換裝結(jié)束，衛(wèi)衣帽子扣上，雙腿七分牛仔帶鎖鏈，這時候的他，看上去已完不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學(xué)生。
準(zhǔn)備完畢，他才慢悠悠晃蕩到那條街附近，迎客來會所是一間門市在二樓的會所，寶馬轎車停靠在路邊，車牌8688，的確是到了……
走到二樓，他沒有進去，而是徑直走向三樓，王凱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三個人，我可以叫趙言他們打電話試看看支走……”
“萬一他們臨時反水？”
“那？”
“他們都在哪兒？”
“同一個房間，都躺在床上。”
“能送水？白陽天那杯下瀉藥，不要太多，否則法醫(yī)解刨時會被發(fā)現(xiàn)。”
“拉貨的人快到了，拖不了多久。”
“箱子在廁所里？樓道的監(jiān)控確定壞了？”
“在原位置沒動；師傅一直沒來修，老板也沒管。”
“我在廁所等著。”
短短幾句交流，二人快速分開，在王凱回店后的六七分鐘，張徹沉默著進了會所，他的額眼部分微微作了一化妝，口罩包裹的部分完看不見，進門后只低聲了句“借個廁所”，前臺愣了愣，也不管他了。
洗了洗手，他看著面前的鏡子，鏡子中的自己眉眼稍皺，完看不出來是一個初中生。張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看一邊的木箱，縫隙不至于窒息，但從外面也看不出里面裝了什么，了頭，他進入一個單間，戴上一雙黑色的手套，便靜靜等待著了。
來來去去的腳步不多，幾次之后，依稀中才在門縫中顯出一個人影，那天乍見的印象太過深刻，張徹一下就認(rèn)了出來，推門走了出去。
“恩？”
白陽天迎面而來，見到門開，抬頭一眼，見他戴著口罩出來，能便有些警惕，身子剛繃起，突然想起方才沒聽到他所在單間里有沖水的聲音，背心乍然一寒。
“晚了。”
對方淡淡的開口，五指并攏，直接向他右腋啄來，未曾反應(yīng)，手方抬起，酸麻的感覺頓時便從右臂筋骨處，自肩膀蔓延到左臂。
白陽天眼里閃過驚駭欲絕的神色，他熟悉這個聲音，正如張徹對他印象深刻一樣，那日回去，包扎完頭上血口的他，對張徹何嘗又會陌生？
“你……”
張徹卻沒有絲毫與他敘舊或者放放狠話的打算，變幻手勢，往上一個拿捏，摸到那條熟悉的大脈，一抬一按。
白陽天腦子一渾，踉蹌往后退了兩步，想要大聲喊人，昏昏沉沉的感覺卻一陣陣襲來，渾身提不起力氣。幾步之后，終于倚到一個依靠，垂下的手傳來還未模糊的觸感，是一個木箱。
“再見。”
口罩中傳出模糊的聲音，對方并指加力，漆黑的感覺瞬間到達，他只覺腦子一暈，便徹底昏迷過去。
張徹一手扶住他，一手打開那個木箱，由于剛剛沒有一開始就捏暈對方，現(xiàn)在只需要在他前胸稍推幾下，再把腳抬起來放進去，想了想，他最終沒有把兜里的****手絹掏出來，而是再次伸出手，在對方喉下凹處松了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您！”
“怎么看路的？讓開讓開！”
外面?zhèn)鱽硗鮿P的聲音，他不再猶豫，很自然地關(guān)了木箱，平靜洗了洗手，一邊甩著水珠，一邊走了出去。
王凱正一臉焦急地賠禮道歉，揪著他袖口的男人衣服上有些濕痕，很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二人鬧騰間，張徹靜靜地走了過去，與兩人擦肩而過。
下樓，過街，上樓，回到屋，洗手，洗臉，換衣，然后將換下來的一整套衣物整齊疊好，放進一個包裹，平靜地走出門，找到一家e，填上遠在疆藏的一個地名和街道，以及胡亂的人名，將它們寄了出去。
然后，回家。
現(xiàn)在，一切與他無關(guān)，張徹重新做起了品學(xué)兼優(yōu)的初三學(xué)生，其間還去找了許久不見的張馨月玩了會兒。
……
“人來了，領(lǐng)他去搬空調(diào)，王凱，你跟著過去。”
“好的，經(jīng)理。”
“師傅你們輕兒啊，磕碰了可貴著呢。”
三人合力，心著磕碰，繞過樓道角口，終于將不知什么時候釘上釘子的木箱成功搬上三輪車，不由都拍了拍手松口氣。
“師傅，你們這空調(diào)還重吶。”
“柜式的嘛，我們老板有錢得很。”
王凱很八卦地笑了笑，翻上三輪后座，坐在木箱邊上。
“師傅你騎起走嘛，我就坐這兒。”
七彎八折，來到約定的地，師傅們又合力將木箱搬了下來，結(jié)清賬單后，他們便離開了。
“哎，修啥子嘛。”
鋪子前的男人上前來，雙手叉腰，拍了拍木箱。
“柜式空調(diào)，6功率的，聞起焦了，修不修得嘛？”
王凱笑了笑，不經(jīng)意拍開了他的手。
“開玩笑，那么大哦，打開看了才曉得。”
老板顯得有些忐忑，顯然之前沒修過這樣大的物件。
“你行不行哦？”
“行不行要搞（試）哈嘛。”
“算了算了，這是老板的，搞爛了我賠不起，我還是去看看其他店。”
“嘿，真的哎，你打開看哈嘛，這邊我技術(shù)最好，你找其他人，更不得行。這么大個東西，你難得搬嘛。”
男老板顯得還是有些不死心，王凱搖了搖頭，四處望了望，又找了一個拉板板車的，老板見他執(zhí)意要走，也不廢話，回了屋子。
車工要跟他談價格，王凱看了看還未走遠的老板，搖搖頭讓他先抬上車，然后拉上了大路。
“去哪兒哦兄弟？”
“國茂大廈，幫我搬到電梯里，給你三十。”
“夜宴夜總會那兒哦？不得行，平時一般都不得去那兒，至少五十。”
“他們白天又不開業(yè)，而且他們是二樓，我們坐電梯，你怕啥子？我這兒是空調(diào)修好了拿去安的，平白無故還怕遭打哦？三十五，不****喊別個了。”
“走嘛走嘛……”
……
國貿(mào)大廈是城東區(qū)新起大廈之一，夜宴夜總會搬遷后的新地址，其上三四五樓賣衣物百貨，再上是一些會計事務(wù)所和掛牌建筑公司，其中14、16、17、都還空著未賣出去，一些地方連玻璃幕墻都沒安裝。
車工搬到電梯里，結(jié)賬就走人了，王凱等到電梯里人都到了地兒出去，才按下十七樓的按鈕，到了后，費勁地一個人將它推出，放到離電梯很遠的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里。
干完這一切，他拍拍手上的灰，抹了把汗，便離開了現(xiàn)場，準(zhǔn)備繼續(xù)回去上班。
路上，他給張徹打了一個電話。
“他什么時候會醒？”
“大概半夜三四的時候，你不要沖動，按我的辦，即便不能泄恨，也足以報仇了，人還是要看結(jié)果。”
“……警察真的不會查到？”
“他們也是人，在證據(jù)缺失，沒有監(jiān)控的現(xiàn)在，你如果到時候又有不在場證明，他們能什么？再，消息我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明天就不會是這個形勢，罪行暴露的情況下，他到底是不是自殺，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我什么時候可以再聯(lián)系你？”
“三個月之后吧？這個卡我要燒掉了，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要來學(xué)校找我，實在解決不了，再撥打我給你的那個電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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