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姐,我時候也有個鄰家姐姐叫語霖,后來搬到了省城,也很久沒聯系了,按年齡算差不多,指不定是同一人兒呢?”
待她接完電話,張徹想了想,還是上去搭了句話。
丁沁耳朵動了動,又看了看一旁的丁兆民,只當他是沒話找話,跟自己搭訕,但二人終究在一個車里,不回復也實在太不給面子,于是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哦?她姓燕,你那個姐姐也是么?”
張徹心里一動,了頭:“那可能真的是一個人呢!丁姐你跟她關系很好么,有合照的話,我一定可以認出來的。”
“哦,我們只是認識,手機里也沒有合照。”丁沁覺得他有不要臉了,為了搭句話,撒這種謊言,還想看自己手機?很冷淡地結束了話題。
碰了一鼻子灰,他有些尷尬,這妮子有夠不友好的,話嗆人得緊。
“哈哈,碰壁了吧師弟,你那套對付妹妹還行,這高中還沒上呢,就想泡學姐?”前面是紅燈,丁兆民將車停了下來,等待間回過頭來,一臉挪揄地嘲笑他道。
“屁,我的是真的,那時候我們關系可好了,哪兒像你這么大屋里都沒個人,年年回去被師傅念叨。”張徹拍了拍后座,戳他短處不留情面。老爺子漸漸老了,心軟了,也變得嘮叨起來,團聚的時候,每每就喜歡著幾個還在浪蕩著的數落,桌席間咧開大嘴笑得最不留情面的,就是他了。
“那你要的是真的,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就算那時候,按你你們關系這么好,她一次都沒回來找過你?”還要面子死撐,丁沁不想多搭理他,不知怎的,看見他那副很隨便地就跟大人講話的樣子就心煩,毫不猶豫地戳穿了他,“今晚我們要一起吃飯,要不就讓你跟著我去,看她認不認得你?”
“哎,沁,玩笑開一開就得了啊。”
換擋起步,丁兆民適時沉聲插嘴。
“沒,丁姐得是,是我唐突了。”張徹苦笑了下,搖搖頭輕聲道。
車上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張徹看著手心發了會兒呆,丁沁還是支著手臂漫不經心看著窗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
上次來這里,已經一年前了,走進錄音棚,大架上有個式樣精致華美的提琴,拿起看了看,他試拉了段《舒伯特夜曲》,音色醇厚清澈,感覺還可以。張徹不碰這玩意兒很久了,藝在精不在多,鋼琴二胡吉他和塤,已經花費了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是最手熟的東西,至于其余的這些,也差不多就只有堪堪手熟的程度。但鋼琴屬按鍵奏曲、二胡拉弦、吉他撥彈、塤則吹奏,這四個已經包攬了四大門種,觸類旁通,身音樂素養在那,對其他的自然也不會太陌生。
“不錯吧?上個月二譚給我搞來的,dnant-15b弦,瑞士云杉拼板,黃楊木配件,我可都沒舍得多摸。”丁兆民笑了笑,接著道,“好了好了干正事兒吧,你不是挺忙吧?不會又偷著過來的吧?”
二人笑間進了棚子,丁沁在后面關了門,看了那把提琴幾眼,才跟了進去。剛剛張徹拉的一段,在她看來不過是吃癟之后極力為了證明自己的表現,男孩兒的幼稚心理罷了,雖然拉得還不錯,不過也就僅此而已。要想指望她臉上露出些什么刮目相看的表情,他還是想得太多。
接下來幾個時的工作,就顯得有些枯燥了,主歌與副歌方面的配樂,和弦與音符的搭配,節與大節的銜接,曲子雖然他已經譜好,但要從紙上的單一化,到器械上系統地播放出來成一首曲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拋開其他心緒,張徹做起事便專注起來,丁兆民在一邊看了譜子,心里就穩了,抱著一同參與的興奮與對音樂的虔誠,也在一邊幫他一起調音。
這兩人一干起來就是沒眠沒休的勢頭,只顧興致勃勃地互相討論與交流,丁沁呆了一會兒,以為是多么有趣的事情,沒想到過程這么辛苦枯燥,不久后就離開了。
有了丁兆民的協助,進度的確要快許多,這首歌原他沒有《逍遙嘆》熟悉,以為做出來會花費更多的時間,沒想到最后只用了三個多時,譜曲部分的工作就基完成。當然,細微的調試是需要歌手唱出成品之后,才統一經后期合成,一起調試完畢的。
二人簡單地吃過晚飯,張徹避開了辛辣的食物,完后又喝了鹽開水,戴上口罩,保持嗓子濕潤,跟丁兆民隨便逛了會兒。待到腹中的飽脹感沒那么明顯的時候,才回到錄音棚,這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站在話筒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先默念了一遍歌詞,確定記住了,看向玻璃外的丁兆民,對方朝他比了一個k。
醞釀了一下情緒,歌曲的前奏響起,他輕輕閉上眼,腦中閃過倉路學的林蔭與皂角,安山公園的紅槐,老滾子巷的青磚。
“一張褪色的照片
好像帶給我一懷念
巷尾老爺爺賣的熱湯面
味道彌漫過舊舊的后院
流浪貓睡熟在搖晃秋千
夕陽照了一遍他瞇著眼
那張同桌寄的明信片
安靜的躺在課桌的里面
快要過完的春天
還有雕刻著圖案的門簾
窄窄的長長的過道兩邊
老房子依然升起了炊煙
剛剛下完了雨的季節
爸媽又一起走過的老街
記不得哪年的哪一天
很漫長又很短暫的歲月“
他的聲音清澈,稍帶磁性,但跟李榮浩不同,少年人的聲線終究是要更清澈一的,在一些地方是優勢,但在這首歌上,唱不出那種淡淡滄桑傷感的味道,就是劣勢了。為此,除了必要的壓著嗓子,還需要一些變幻。
張徹眉頭一頹,之前淡淡追憶的輕聲啟唱風格煥然一變,表情變得稍有猙獰,頹然與發泄的情緒傾瀉而出,音準一降,霎時變得富有張力起來:
“現在已經回不去
早已流逝的光陰
手里的那一張漸漸模糊不清的車票
成了回憶的信號”
情緒激烈之后,調子中的打擊的大鑼節奏驟然一收,曲調舒緩起頭,漸漸昂揚。張徹的眉目低垂,頭卻輕抬著,淡淡的哀傷情緒中那一股渺遠,不可捉摸偏又讓人入迷。
“忘不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想不起當年模樣
看也看不到,去也去不了的地方
也許那老街的腔調是屬于我的憂傷
嘴角那微笑來勉強
忘不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放不下熟悉片段
回頭望一眼,已經很多年的時間
透過手指間看著天
我又回到那老街
靠在你們身邊漸行漸遠”
曲聲漸息,張徹睜開眼,正對面的是玻璃后面丁兆民戴著耳機瞪大眼睛的雙眼,良久,他才一拍桌子,大叫一聲“ut——!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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