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原來的你,能夠看清世上的一切……如果當初你早點告訴我這些,或許我就不會做出這么多的傻事……”莫天行停頓一會兒,遂又輕聲問道,“不過到頭來,我還想趁著我活著,問你一個問題……雨霏,你還恨我嗎……”
林雨霏沉默了很久,慢慢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說過,我已經(jīng)放下了,繼續(xù)把持著執(zhí)念不放,受傷的不僅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后輩……佳兒這十幾年匆匆走過,不就是因為我們前輩的恩怨嗎?我不想再讓她們?nèi)コ袚覀兎赶碌倪^錯,所以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是對是錯,該放下的要學會放下……”
“可是我……還能放得下嗎……”莫天行繼續(xù)嘀咕道,“我犯下了這么多的過錯,終究是一個惡人無差……這輩子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坎坷,到頭來卻仍被人唾棄……沒錯,我的一生就是罪孽,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被原諒……”
“才沒有那回事——”然而就在莫天行沉淪間,一個堅定的聲音卻是否定了自己。
林雨霏也正覺得奇怪,回頭一看,說話的人竟是南宮嬌。
莫天行聽到南宮嬌的聲音,用最后的力氣望向南宮嬌的方向。
“你是……”莫天行似乎是記得南宮嬌的樣子,不由想起南宮家被滅門的那天晚上,自己救下南宮嬌的回憶。
“前輩您曾經(jīng)救過我,難道您忘了嗎……”南宮嬌用深情的聲音說道,“那個時候在南宮地道,前輩您奮不顧身把我從官兵的刀刃中救了下來,至少那時,前輩您的大恩大德,我都沒有忘記……”
“是嗎?……”莫天行忽而深情一句,不由說道,“這世上的人都將我當成十惡不赦的壞人,難道你……不這么看我嗎……”
南宮嬌搖了搖頭,苦聲說道:“不,前輩您是我的恩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莫天行聽到這里,忽而眼角流露出淚水,深有感觸說道:“想不到在我臨死前,居然……還有人記住我的好……居然還有人記得……”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忽而,蕭天在一旁陪著蘇佳重新站起,用凝重的眼光望向莫天行道,“每個人都有善惡的一面,上官前輩曾言,‘人人皆有義心,人人皆為英雄’……其實莫前輩您和我們一樣,都經(jīng)歷過世事的艱苦,不僅僅是你一個人墮入黑暗的深淵,我們所有人都曾嘗受過命運的痛苦……”
“包括我也是一樣……”蘇佳仿佛看透了一切,輕聲說道,“我曾經(jīng),也喪失人格墮落過,為了報仇,傷害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蘇佳說到這里,不由想起自己和鄭羽化的一戰(zhàn),曾經(jīng)被力量的復仇所蠱惑,親手傷害了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
隨即蘇佳繼續(xù)說道:“但是經(jīng)歷過了這些,我明白了許多……有阿天還有菁妹她們至始至終與我不離不棄,讓我邁過了這道坎,讓我不再感受到孤獨,讓我不再執(zhí)著于孤獨……”
“是嗎,佳兒你這三年來,果然成長了不少……”莫天行聽到這里,嘆息一聲說道,“我很后悔,當年親手殺了你的父親……如今決斗勝負已了,我最終敗在了你的手上,我也即將不久于人世,我想這或許是對你最好的補償……對不起,佳兒……”
蘇佳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其實我對你,并不全部都是仇恨……至少在追風派時,您撫養(yǎng)了我十六年,養(yǎng)育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
然而,莫天行仿佛是聽到了這輩子都想聽到的話語,不禁流淚問道:“真的嗎佳兒?你真的……感激我……真的,不完全恨我……”
“你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蘇佳繼續(xù)說道,“人世常情即是如此,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謝謝你……謝謝你,佳兒……”莫天行仿佛得到了最滿意的答案,嘆聲一笑道,“能得到你的原諒,我這輩子死而無憾……‘天魔神功’已然殆盡,我也將不久于人世,能最后一眼見到你們母女,我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蘇佳和林雨霏母女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莫天行奄奄一息的面孔。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的話,我不會再犯下那樣的蠢事……”莫天行輕輕閉眼說道,“能看著你們母女倆安然渡過這一劫,我此生無悔……”
“莫大哥……”想著曾經(jīng)的恩怨往事,林雨霏不禁嘆息一句。
“雨霏,我有個請求,你能答應嗎……”莫天行繼續(xù)說道,“我死了以后……請你親手把我埋葬,我想讓你送我最后一程……”
“好,我答應你……”林雨霏說到這里,也不禁流下簌簌的淚水。
“是嗎?……太好了……謝謝你……”莫天行最后說完一句,最終永遠合上了眼睛。
“莫前輩!——”看著莫天行就此安詳離開人世,南宮嬌不禁大聲哭喊道。
蘇佳在一旁拍了拍南宮嬌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樣一來,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蕭天在蘇佳耳邊,不禁呢喃道,“佳兒你……也終于了結了一切……”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蘇佳兩眼也不禁濕潤,望著莫天行的遺體道,“再見了,莫掌門……”
最后一句傾訴,使蘇佳了卻了最后的心愿……
“妹妹……妹妹……”然而就在這時,山下的人全都跑了上來,得知打敗莫天行的消息后,眾人第一時間自然是關心起蕭天等人,杜鵑一路呼喊著南宮嬌,卻見南宮嬌正跪在莫天行的遺體旁。
南宮嬌久久沒有起身,她似乎也想送莫天行最后一程……
“少主——”任光等人上來后,第一時間見到了趴倒在地的孫云,不由呼聲喊道。
孫云受了很重的傷,一時無以起身,但好在并沒有什么大礙,仰面翻過來后,靜靜地望著杜鵑等人,調(diào)侃一句說道:“聽到了聽到了……喊這么大聲,不怕把我吵死啊……”
“云哥,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杜鵑望著孫云平安無事,不由匍匐在身旁哭聲道。
“傻瓜,我怎么可能有事……”孫云刮了刮杜鵑的鼻子,笑聲一句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打敗了莫天行,拯救了天下武林,完成了我們這輩都不可能完成的事……”盧歡看著自己的徒弟如此“殊榮”,不改古怪的性格放聲道。
然而孫云看到盧歡,頓時沒給好臉色道:“少來,你這老家伙,一大把年紀了,還想沾我的光……”
“哈哈哈哈……”任光等人在一旁聽了孫云的口氣,不禁哈哈大笑道。
“少主,等你養(yǎng)好了傷,為慶祝這一次勝利,咱們可要好好喝一頓——”石常松在一旁笑道。
“是是是,你這家伙就知道喝……呵呵……”孫云露出久違的笑臉,放聲笑道……
而唐戰(zhàn)這邊,陸菁上山的第一時間,就陪左天昂一起,找到了唐戰(zhàn)的位置。此時的唐戰(zhàn)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渾身是血,像是昏死了一般。
陸菁以為唐戰(zhàn)斷氣,急忙跑到唐戰(zhàn)身邊,不斷拍打著唐戰(zhàn)的臉頰道:“傻蛋你醒醒……傻蛋你醒醒……”
然而唐戰(zhàn)依舊是一動不動,仿佛真的沒了氣息一般,可見受傷情況不輕。
陸菁見到這里,頓時急哭道:“傻蛋傻蛋,你醒醒,你醒醒啊……你醒醒,你醒醒啊……”一邊喊著,還一邊快速拍打著唐戰(zhàn)的臉,樣子看了甚是滑稽。
“哎呀好了——”突然,唐戰(zhàn)醒來斥聲一句,做出鬼臉的表情,遂又躺下說道,“打了這么久,你不累我還累呢……讓我休息一下不行嗎……”
陸菁見到這里,又忍不住眼角的淚水,一把撲到唐戰(zhàn)的懷里哭道:“太好了,傻蛋你沒事……太好了……”
左天昂見著唐戰(zhàn)陸菁二人親昵的樣子,不禁暗暗笑道:“哼哼,年輕人真是好啊……徒兒,你如今取得了這么大的成就,相信你爹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吧……”
眾人彼此相依關慰,蕭天和蘇佳這邊,彼此的師兄弟妹也跑過來“慶賀”……
“憶瑤師姐,太好了,你打敗了莫天行,拯救了武林……”徐雙第一時間也慶聲說道。
“掌門死了,那么高興干嘛……”蘇佳則并沒有想象得那么開心,望著莫天行的遺體,輕聲說道。
“但至少李師姐你了結了這輩子的心結不是……”吳賢也在一旁說道,“十幾年來,李師姐你一直活在命運的煎熬中,如今總算是修得正果……”
“莫掌門已逝,我們也該表以哀思……”魯濤也跟著說道,“不過吳賢哥哥也沒有說錯,至少憶瑤姐姐你了結了自己的恩怨,這比什么都好不是……畢竟,打敗了莫天行,憶瑤姐姐你也是我們心中的大英雄!”
“哼,小滑頭,就會貧嘴……”蘇佳聽到這里,不由用手指了指魯濤的額頭。
“嘻嘻……”魯濤則是吐了吐舌頭一笑,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活潑個性。
“恭喜你了,小師妹,你戰(zhàn)勝了‘天魔神功’,拯救了武林……”鄭羽化走在后面,也不由輕聲關慰道。
“這沒什么……”蘇佳輕輕一笑道,“如果沒有鄭師兄你和陸師父,我也不會練就‘天神劍法’,說到底,我還是得謝謝你們……”
“青出于藍勝于藍,這個時代的光環(huán),是該戴在你們年輕人頭上了,哈哈……”陸清風捋了捋胡子,也不禁慈祥笑道。
蘇佳聽到這里,也不由露出愜意的笑容……
而蕭天這邊,得知打敗了莫天行的消息,眾同門弟子第一時間就跟鬧瘋了一樣,甚至將受傷的蕭天高高拋棄,當成英雄一樣慶賀。
“哦——哦……”一邊慶賀,眾同門弟子還一邊呼聲喊道。
“哎呀好了好了,我身上還有傷,快放我下來……”蕭天沉浸在喜悅的氛圍中,還不忘調(diào)侃一聲。
“想不到你這個曾經(jīng)的‘墊底蟲’,如今也能成為拯救武林的大英雄,簡直不敢相信……”蕭齊看在眼里,不由沖聲朝蕭天說道,甚至故意露出“鄙夷”的表情。
“喂,阿齊你什么意思?好像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個傻瓜似的——”蕭天知道蕭齊是在故意嘲諷自己,不由氣聲道。
“沒錯,你就是個傻·阿·天——”蕭齊繼續(xù)故意嘲弄道,就在說完最后一句,眾通門弟子同時放手,蕭天一個不注意重重摔倒下來。
“哎呀——可惡啊,你們……故意整我是不是……嘶……”蕭天身上還有傷,被自己的師兄姐弟這樣高拋摔倒,不禁痛聲一句。
然而眾同門權當是高興玩笑,眾人一時沉浸在喜悅的氛圍中……
蕭舉賢和蕭博則是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著如今的蕭天成為了舉世矚目的英雄,不由心生感慨……
“師父,想不到阿天的進步這么大……”蕭博微微一笑道,“幾年前還是山莊的平庸,如今卻變成了拯救武林的英雄……”
“是啊,連我也不敢相信……”蕭舉賢語重心長道,“真要說的話,是這三年來,阿天他在外經(jīng)歷的蹉跎……一個人的成長,需要經(jīng)歷無數(shù)的磨礪和艱險,阿天他做到了,他爹娘的在天之靈,一定也會替他感到高興吧……”
“哼,臭小子就是臭小子,到死都改不了個性……”然而就在這時,郜英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一臉古怪地說道。
“啊,是郜前輩……”蕭舉賢見到了郜英,又不禁笑聲道,“真要說的話,阿天能有幸成為郜前輩您的門下弟子,也是我們蕭家之榮幸,也是阿天的榮幸……”
“不用謝我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郜英忽然有感而發(fā)道,“就像蕭掌門你說的,磨難可以鍛煉一個人,無論是能力還是意志……那個臭小子這三年來的成長,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阿天他能有這樣的成就,我們都為他感到高興……”蕭舉賢望著蕭天的方向,繼續(xù)笑意道。
“都說‘嚴師出高徒’……師父,郜前輩,你們在阿天的成長中,給了他支持和鼓勵,你們都是偉大的……”蕭博看到這里,不禁在心中默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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