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按照原計劃,孫云今日將獨自一人前往枯榮鎮(zhèn)西口,等待昨日祁雪音所述取信之人,暗地跟蹤以觀情況,試圖找尋與“蒼寰教”有關(guān)的其他線索及目的。而祁雪音則是繼續(xù)留在客棧,一邊監(jiān)視著“蒼寰教”有可能的下一步行動,一邊安撫昨日“內(nèi)心創(chuàng)傷”不小的杜鵑……
“那今天就再拜托你了……”臨走前,孫云不忘囑咐祁雪音道,“記住了,這次如果再有‘蒼寰教’的人出現(xiàn),可千萬不能再讓鵑兒露頭了,如果有意外情況,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我知道——”祁雪音的態(tài)度也比昨日認真得多,鄭重其事道,“妹妹昨天情緒也不好,我留在身邊也好安慰她……”
“還有……”孫云處事十分嚴謹,繼續(xù)囑咐道,“如果今天‘蒼寰教’的人再出現(xiàn)在客棧,有令人費解的其他異動,我回來一定要如實告知我——”
“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走神了……”祁雪音跟著心底一起發(fā)誓道,“他們?nèi)羰怯衅婀值呐e動,我會認真留心的——”
“這樣就好……”孫云放心點了點頭,雖然覺得祁雪音平時處事毛毛腳,但如今關(guān)鍵時候,自己也不得不全然信任她,臨走前最后似乎還有觸想,不禁默默提道,“雖然這么說可能讓你不好受,但畢竟事關(guān)五年前的秘密——對我來說,我要為我父親和哥哥完成使命,而對你來說,你也想為你師兄出口氣不是嗎?”
又一次提到察臺多爾敦,祁雪音心頭不禁沉重?zé)o比,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來說的“仇人”,如今卻是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之前心中的躊躇與矛盾,這回不覺間反倒化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促使自己振奮上心。
“要說的就這么多,我走了……”孫云說完,遂轉(zhuǎn)身離去。
“察臺云——”然而,就在離開兩步之距,祁雪音莫名叫住了孫云。
孫云以為祁雪音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轉(zhuǎn)身回問道:“有什么事嗎?”
祁雪音沉默了良久,但眼神十分堅定,想著剛才孫云對自己說的,不知不覺心頭掀起一種決意,似乎肩上多了一份責(zé)任和承擔(dān),鄭重提心道:“你自己要小心……”
很少能聽見祁雪音如此關(guān)心期盼的話語,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孫云不禁心頭一愣……但似乎是能理解她的用心,孫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緩緩答應(yīng)一聲:“嗯……”
最后一個標志的自信目光,孫云遂轉(zhuǎn)身離去。
祁雪音看著孫云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即將面臨的,會是和孫云一般為命運承擔(dān)的境遇……
而就在孫云和祁雪音分別不久,遠處幾雙暗幕的眼睛,正虎視眈眈望著客棧門口……
“那個人就是來運鏢局少主察臺云是嗎……”其中一人首領(lǐng)似的冷冷問道。
“是的,堂主……”旁邊一個教徒回聲答道,“雖然換了衣服行頭,但上次隨小姐在青墨山莊碰到的,就是他不會錯——”
“這樣目標就確定了……”帶頭的人是“蒼寰教”西堂主西影,今日按照子幽的計劃,趁孫云得到“情報”獨自跟蹤離開之時,準備圍攻這間客棧,將剩下的祁雪音和杜鵑二人一網(wǎng)打盡。
“就是那個女人吧,一個月前沒能親解決……”東潯也隨著大部隊前來,看來是決定今日要親處決祁雪音一雪前恥,見到了門口和孫云分別的女人,東潯殺意涌動道,“非常好,今日我們四大堂主皆至此地,你就是有飛天的本領(lǐng),也別想逃出這里……等著吧,今天我一定會親取你的項上人頭!”
今日“蒼寰教”在枯榮鎮(zhèn)布下天羅地網(wǎng),動用大隊兵馬已經(jīng)暗中包圍了整座客棧,只待估摸孫云離開枯榮鎮(zhèn)的一刻,自己等人即將行動。
“東堂主,一會兒我們該怎么做?”大隊所有指揮權(quán),依舊歸東潯所有,旁邊的教徒不禁問道。
“先不急著打草驚蛇……”雖然急于“報仇”,但經(jīng)驗老道的東潯,所臨關(guān)鍵不失冷靜,鎮(zhèn)定說道,“小姐不是說過嗎?陪在察臺云身邊的除了這個棘的女人,還有一個腿腳不便的姑娘……察臺云既知我們清楚他們的特征,一定會讓那個姑娘躲在客棧里面終不出門。一會兒我們假裝進樓巡查的樣子,悄悄摸索客棧內(nèi)的各個房間,最好趁她不注意,提前找到那個姑娘的藏身之所,將其擄為人質(zhì),我們的勝算會更大……”
“沒問題,一切都聽大哥你安排——”西影在一旁應(yīng)聲答道。
“察臺云現(xiàn)在離開沒多久,算上我們?nèi)⌒沤宇^的人離開枯榮鎮(zhèn),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察臺云既要跟蹤我們的人,八成會在那個時候離開小鎮(zhèn)……”東潯兩眼殺氣冰冷道,“一個時辰后,開始動……”
決殺密令即下,一場潛伏致命的危迫在逼近……
而離開客棧有一會兒,孫云已經(jīng)提前來到了枯榮鎮(zhèn)的西口,今天的自己特別趕早,為了早點盯上昨日取信的“蒼寰教”弟子,孫云更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卻是注意不到就在自己離開的一刻,祁雪音和杜鵑二人,將會深陷致命的危險……
按照昨晚祁雪音和杜鵑所說,孫云記住那個中年男人的特征,坐在鎮(zhèn)門口旁一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喝茶,一直凝望著出入鎮(zhèn)口的尋常百姓或是偶爾幾個“蒼寰教”教徒。但是快等了半個時辰,卻是遲遲沒有發(fā)現(xiàn)類似的對象。
“按照雪音昨天說的,那個男人滿臉滄桑,像是被身邊兩個‘蒼寰教’弟子扣押一般監(jiān)視……”孫云暗自嘀咕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今天大概率應(yīng)該也會和昨天是同樣的人,三個人并行……”
想起昨晚的歸述,孫云無意中倒不禁又想起了杜鵑的落寞……
(回憶中)……
“他個頭一般,比云哥你矮點……”這時,在一旁一直低頭一言不發(fā)的杜鵑,突然提起道。
孫云和祁雪音聽到這里,不由轉(zhuǎn)頭將目光望向了杜鵑身上。
“他的頭發(fā)是左分,左眼角斜下方有顆痣……”杜鵑一直都是一副陰郁的表情,像是遭受到重大打擊一般,兩眼無神低聲道,“走路的時候右肩比左肩會稍許偏低,因為身上有老傷……”
杜鵑一連串說了這么多,記住的特征不是一點點,連走路的特征和原因都清楚,就好像這個人杜鵑十分熟悉一般。
連孫云都不敢確信,畢竟只是隔著門縫,竟能看見樓底下那個人那么多的特征,甚至連眼角下的痣都看得清楚,顯然僅憑言辭難以信服。
“鵑兒,你……真的看清楚了嗎?”果然,孫云顯得十分不可思議,在一旁不禁試問道,“只不過是偷偷監(jiān)視一會兒,你怎么會……看得這么清楚?還是說,你認識這個人……”看著杜鵑異樣的表情和話語,孫云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口氣也是愈加謹慎。
“嗯……”杜鵑緩緩點了點頭,良久才有默默開口,說出了一句令人難以置信的話,“那個人……是我爹……”
聽到這里,孫云和祁雪音二人頓時一臉震驚,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尤其是孫云。
“這怎么可能?!——”果然,孫云露出從未有過的吃驚表情,瞪眼驚神道,“你不是說過,你爹早在你十歲那年就……”然而剛說到一半,孫云這才發(fā)覺話有不妥,立刻戛然而止。
而杜鵑這邊則是更加憂郁,低著頭仿佛對一切充滿絕望一般。
“對不起,鵑兒,我不該這么說……”孫云沉頓了一下,稍微平復(fù)了一下情緒,表情正經(jīng)問道,“可是你爹已經(jīng)在你十歲那年去世了,他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我知道……我知道……”杜鵑還一邊說著,一邊苦苦流訴著淚水,“可是真的像,真的太像了,他的那張臉,明明就是我爹生前的樣子……”杜鵑似乎還沉浸在虛夢與現(xiàn)實的交界,想要從夢境中醒來,卻又不敢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
“妹妹你爹的事情,你原來和我講過……”聽到這里,祁雪音也終于明白今天下午杜鵑會做出奇怪反應(yīng)的原因,同樣是年幼喪父的自己,能夠體會得到杜鵑心中的痛楚,自己遂也用安慰的口吻說道,“可是人死不能復(fù)生,就算那個人長得真像你爹,那也不可能是……”
“而且你爹是在汴梁去世的,就算是有長得很像的兄弟,也沒理由出現(xiàn)在大都這里,和‘蒼寰教’的人扯上關(guān)系……”孫云繼續(xù)低聲道。
“可是我真的沒看錯,那個人真的……和我爹太像了……”杜鵑似乎還不愿從所謂的“夢”中醒來,繼續(xù)小聲抽噎道,“一樣的眼神,一樣的面孔,連走路的樣子也都一樣……”
孫云很久沒有見著杜鵑這樣難過,而且他也清楚,杜鵑不是個隨便說謊的女孩兒,看著她默默哭泣的樣子,孫云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現(xiàn)實中)……
“鵑兒也許是太想念自己死去的父親,才把那個人看錯了吧……”孫云抿著杯中的苦茶,暗暗悲敘道,“就算再怎么想,人死也不能復(fù)生,虧我昨天后來還問了那么‘奇怪’的問題……”
可是,很久都沒見著杜鵑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突如其來感觸深痛,孫云覺得事情還是有點“蹊蹺”。
“可鵑兒面對正經(jīng)的事情,從來不會對我說謊,更別說那樣的傷心難過……”孫云繼續(xù)暗自嘀咕道,“如果只是認錯一個人,她也沒必要那么傷感吧,簡直像是情緒崩潰一般……唯一的解釋就是昨天她們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真的很像鵑兒她父親,連走路姿勢都一模一樣,但天底下真的有這么相像的人嗎?”
正說著,鎮(zhèn)口莫名走來的三人,突然引起了孫云的注意……
隨著天色漸亮,鎮(zhèn)口出行的人流越來越多,其中有三個人并行而趨,兩個人身著“蒼寰教”的灰衣著裝,中間一個像被押解的中年男人,準備走出鎮(zhèn)口。而那兩個“看押”的人還和鎮(zhèn)門口的其他“蒼寰教”教徒交頭接耳了幾句,像是秘密囑咐著什么。
孫云一眼就望見了,尤其是中間那個中年男人——
個頭比自己矮一般,頭發(fā)左分,左眼角下有顆痣,走起路來右肩比左肩低……完全一樣,和杜鵑說得絲毫不差!
“就是那個人——”孫云定睛一望,確信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但同一時刻,孫云也不禁對杜鵑昨晚的話產(chǎn)生頓疑——當(dāng)時杜鵑認錯人,情緒甚至一度崩潰,可卻能在這種“神魂”狀態(tài)下絲毫不差地記住這個人的外貌,顯然并不像是認錯時的“信口開河”,這其中似乎也不可能這么巧合,杜鵑說過的話,再次讓孫云起了幾分疑心。
但現(xiàn)在自己的心思并沒有放在上面,自己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看著那三個人往昨天跟蹤上山的地方——“蒼寰教”根據(jù)地的方向離去,孫云也隨即離開了鎮(zhèn)口,悄悄跟在了三人后面。
但是,孫云的這個舉動,卻是引起了看守鎮(zhèn)門教徒的注意……
“是那個人對吧,偷偷跟蹤我們的家伙……”其中一人悄聲提道,“剛才他們囑咐我們的沒錯,今天確實有人跟蹤他們……”
原來剛才“看押”中年男子的那兩個“蒼寰教”弟子,已經(jīng)知道了孫云的行動,離開前還特意囑咐了看守鎮(zhèn)門的兄弟。
“按照原計劃,將這一切告知堂主……”另一人也悄聲密道,遂傳話通報,將這一幕情況急忙告知還在陣中埋伏等候的東潯及眾兄弟……
而此時此刻,在客棧四周附近,東潯帶領(lǐng)的“蒼寰教”眾部,已經(jīng)暗地埋伏許久。而這個時候,西鎮(zhèn)鎮(zhèn)口孫云離開的消息,也已經(jīng)傳了回來,其中一個教徒偷偷在東潯的耳邊告知了訊息。
東潯得聞,露出一絲猙獰的微笑,知道自己等人的計劃已成,遂暗聲命令埋伏眾隊道:“前方消息,察臺云已經(jīng)離開枯榮鎮(zhèn)——傳我命令,開始動……”
四周眾部接到命令,分別由四大堂主各自帶隊,將整座客棧神不知鬼不覺四面包圍,等待祁雪音和杜鵑二人的,將是危險至極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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