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對不起我的，也沒有傷害我……你的都是實話不是嗎？”蕭天卻像是并不在意，轉而一笑道。
“阿天……”蘇佳不知蕭天想什么，心中卻感內疚，神情復雜不定。
“從你離開追風派以后，心中就一直沒有放下仇恨……”蕭天略帶追憶的口吻道，“為了實現(xiàn)這個夙愿，這兩年多以來，你一路經歷了無數(shù)的艱辛，經歷了生離死別，也見證了太多的人世悲歡……我能夠了解，因為這一路過來，我都看在眼里……”
“你讓我在仇恨和阿天你之中選一個……”蘇佳回憶著往事，默默深情道，“這是你曾經問我的問題，我也給出了答案——我選擇的是阿天你……”
“可是在佳兒你心中，始終沒有放下仇恨……”蕭天表情坦然，微微一笑道，“我原來不理解你，總想著讓佳兒你去忘記仇恨，放眼未來。可是現(xiàn)在想想，那是沒能包容你的表現(xiàn)，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佳兒你就是你，你擁有的東西，不應該因為我而放下執(zhí)念；曾經我讓你忘記仇恨，是因為我不懂，不能體會你的感受；可當神峰崖上生死一幕，汴梁一戰(zhàn)見證親友犧牲，我多多少少能夠體會那種感覺……我喜歡佳兒你，就不能急于去改變你，而應該是更多地去理解你，包容你，懂得你……”
“阿天……”聽著如同表白的話語，蘇佳連微微一紅，莫名感動道。
“你要找陳世今報仇，就算是利用戰(zhàn)爭好了，我不會再反對……”蕭天暖暖一下笑，繼而道，“相反，無論將來佳兒你會走怎樣的路，我都會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面對未知的艱險，苦樂同當……”
“謝謝你，阿天……”蘇佳心頭一暖，但也略有不安，像是心中藏著許久的想法，不禁默默道，“只是……洛陽一戰(zhàn)過后，兵進陜州，過了這一道便是潼關——眼看著重遇仇人的日子來近，我心中反倒是來不寧靜……”
“不寧靜……是沒睡好覺嗎？”蕭天想起蘇佳曾經過“失眠”的事，不禁問道，“你之前和我過，佳兒你一直有心事，經常失眠……如果你一路都是在想陳世今的事情，那么……”
蘇佳輕輕搖了搖頭，但也并沒有反對，默許道：“我是想過這件事……近些日子睡不好覺，就算好不容易睡著，又總會想起追風派的回憶……想起曾經的事，想起曾經的人……”呢喃間，一層又一層淺淺的心痛，像水花般浮上心頭。
“我想是佳兒你太累了吧，畢竟戰(zhàn)爭那么多……”看著蘇佳有些躊躇的神情，可能以為自己了太多“傷心事”，蕭天還是習慣性轉而玩笑道，“從軍以來一路征戰(zhàn)，除了戰(zhàn)事，我們也沒多遇恩怨，佳兒你……又能為何事而不寧靜？還是，老是想著從前的事，做著曾經的夢，厭惡戰(zhàn)爭的殘酷……別想太多了，菁妹這些天也是這樣，等洛陽一戰(zhàn)結束，佳兒你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吧……”
蘇佳沒有回應，默默低頭，心中卻是暗暗自語：“是啊，和從前一樣，只不過多想了曾經追風派的事情……我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這段日子，總是會想起追風派的回憶……還有夢中的人，為什么我總會夢見死去的紅姐姐……真的是戰(zhàn)爭頻繁，讓我太焦慮了嗎？還是……”
不由間，蘇佳想起了前些日子回汴梁時，玄空大師對自己過的話……
（回憶中）……
“老身心想，蘇姑娘此番單獨請教老身，不單單只是回憶曾經過往吧……”玄空大師和藹一笑，繼續(xù)道，“其實在老身看來，蘇姑娘你心中，一定也有解不開的心結，但又不好意思在朋友面前提及……”
“嗯……”蘇佳繼續(xù)答應一句，隨即略帶“羞澀”地問道，“前輩，您……會解夢嗎？”
“解夢？”玄空大師聽了，也是驚異中帶著好奇一笑，“蘇姑娘何出此言？”
蘇佳頓了頓，繼續(xù)道：“是這樣的，前輩……這些天，我睡覺做夢，老是會想起曾經逝去的親友，痛苦的經歷……我原以為是戰(zhàn)事迷惘，心有勞累，可每次做的夢，卻都是一個畫面，那個讓人沉痛不想再記起的畫面……”
玄空大師想了想，不禁問道：“那蘇姑娘你究竟夢到了什么？”
“我夢到了，死去的紅姐姐……”蘇佳繼續(xù)道，“就是我在追風派時，從到大照顧我的侍女姐姐……我夢到紅姐姐臨死之前，一直呼喊我的前名和真名，一次又一次夢到她在我面前慢慢死去，那種感覺，真的讓人難受痛苦……而且，每次夢中驚醒，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總有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前輩，我這么，您……不會笑話晚輩吧？”蘇佳依舊有些拘謹?shù)貌缓靡馑肌?br />
玄空大師聽了，閉目慈祥道：“怎么會？遇夢乃人之常情，既是多夢而見，必有因緣……”
“意思是……前輩您能幫我解讀？”蘇佳略帶憧憬地問道。
“不確定……”玄空大師搖了搖頭，隨即道，“不然，和唐少俠一樣，蘇姑娘你也平心靜氣，案前上一炷香吧……”
蘇佳想了想，無故多也無用，于是從蒲團站起，和唐戰(zhàn)一樣，拋開心中一切雜念，點燃了一炷香，拜上案前……
然而，廟外突然刮起一陣大風，正吹案前香爐。蘇佳還沒來得及上香，案前的香爐差一點就被吹倒。
“誒——”蘇佳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香爐，才避免香爐摔落臺前。
然而只是簡簡單單一幕，玄空大師眼見，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稍許收斂……
“這樣就行了吧，前輩……”蘇佳上完了香，轉過頭來微笑問道。
“看樣子似乎因緣不定……”玄空大師淺淺了一句。
“您什么，前輩？”蘇佳聽見“妙語”一句，不禁問道。
玄空大師想了想，似乎命數(shù)中看出了什么，不禁提道：“蘇姑娘，夢老身無法解，但命，卻能依稀所見……”
“什……什么意思？”聽了“匪夷所思”的話，蘇佳有些緊張地問道。
玄空大師似乎心有他數(shù)，突發(fā)奇想道：“這樣吧，老身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老身便能看出你往后一步的命數(shù)……”
“前……前輩請問……”蘇佳聽完，心中愈發(fā)緊張不安。
玄空大師定了定氣，隨即問道：“事情如是所乎——不久前，追風派掌門人莫天行，也就是蘇姑娘你的恩師，也是仇人，前來拜見老身……你應該也清楚，莫天行與老身雖然年歲懸殊，但師出同門，皆是玄清大師弟子，所以其來拜見，實為祭祀恩師玄清大師一故……”
“莫天行……”聽到了這個名字，蘇佳的神情稍之一變。
“老身知道，蘇姑娘你是蘇仁與林雨霏之遺女，害死爾之親父的莫天行，自然是殺父仇人……”玄空大師繼續(xù)道，“現(xiàn)在既而假設，如果莫天行此時出現(xiàn)在你面前，蘇姑娘你會如何抉擇？”
“這還用問嗎……”蘇佳頓時眼神殺氣顯露，握緊雙拳道，“當然是親手殺了他，為我父親報仇！”
玄空大師看見蘇佳突變的神情，像是明白了答案，微微點了點頭……
蘇佳像是也意識到了，畢竟剛才只是假設，自己的無意表現(xiàn)有些太急突了。但正是急突，所以真實……
“行了，老身已然猜測，蘇姑娘接下命數(shù)……”玄空大師微微掐指一算，意味深長道。
“是……是什么？”聽到這里，蘇佳收回“殺意”，再次緊張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玄空大師依舊有些猶豫，似乎命數(shù)有些不順。
“嗯……”蘇佳也是緊張點頭道。
玄空大師表情稍許謹慎，隨即道：“那好吧……不久之后，蘇姑娘你必會遭遇命之劫數(shù)，將遇前所未有之艱險……”
“劫……劫數(shù)？”蘇佳聽了，眼神驚異道。
玄空大師點了點頭，繼續(xù)道：“但老身只能算命數(shù)，至于命之所定，還在蘇姑娘你自己……雖是劫數(shù)，并非未有解開之法，只是經歷之中，一念之間，便是正邪兩路……一念成正，一念成魔，究竟命歸何處，得看你自己……”
“命之劫數(shù)……一念正魔……”蘇佳對未來命運似乎有些恐懼，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到……到底是什么……”
玄空大師知道，自己這樣，有些過于“刺激”，遂轉而安慰道：“不過蘇姑娘現(xiàn)在也不要多想，就像唐少俠那樣，一切煩惱雜念皆起于心。煩惱即除，心之源便能看清，無論何時，蘇姑娘你也不能忘了心中愿……”
“不能忘了……愿……”蘇佳嘀咕一句，像是稍許明白了，隨即自行安慰道，“沒錯，我不能忘了我自己……一路經歷了這么多大風大浪，什么困難沒遇見過？就算前方是從未所見的浩劫，我也要拼盡力跨過坎坷，這才是真正的我！”
玄空大師稍許點了點頭，但心中，卻還對蘇佳未來的命運，隱隱擔憂……
（現(xiàn)實中）……
“命之劫數(shù)……一念成正……一念成魔……”蘇佳一直回想著這句，心中莫名焦躁與不安……
“佳兒……佳兒……佳兒——”突然，蕭天的一聲喊應，打斷了蘇佳的思緒。
“啊……啊——”蘇佳頓時“驚醒”，這才意識過來，自己沉思回憶地有些忘神了。
“你怎么了，佳兒？”看著剛才蘇佳走神但是令人擔憂的神情，蕭天關心問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沒……沒……沒什么……”蘇佳急忙收回思緒，應聲一句。
可蕭天還是不太放心，雖然沒有問話，但也時不時瞟了瞟蘇佳——這不是蘇佳第一次作出這種表情和反應，讓人心感不安，似乎蘇佳隱瞞著什么……但蕭天也沒好意思多問，既然下定決心，無論遇到什么艱險，都愿陪蘇佳一路走下去，那么命由天數(shù)——無論等在二人面前的路途是什么，蕭天都會不離不棄……
“你們兩個在這里啊，找你們可找得真辛苦……”話間，陸菁突然從中軍一側走來，招呼應道。
“菁妹？”包扎好了傷口，蕭天重新披上鎧甲，轉頭問道，“怎么了嗎？又有什么事情，這個時候過來……”
“廢話，蕭大哥你受了傷，我和傻蛋都擔心得不得了，過來當然是來看看你的傷情……”大戰(zhàn)在即，陸菁竟起玩笑的口吻，看樣子心情還算不錯。
“狀態(tài)不錯嘛，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蕭天不改往常，與陸菁談話，依舊調侃十分道，“我還以為這次你又被那個陸翎算計，氣得要吃人呢，怎么今晚反倒這么輕松？”
“哼，不就是算計我兩回，至于為此仇恨在心嗎……”陸菁轉而一笑，一臉輕松道，“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之前和燕只吉臺交手，不也被敵人算計很多次嗎，最后還不是我笑到了最后……”
“呵，還真一點都不謙虛……”蕭天眼睛一瞥，又不禁“黑”了一句。
蘇佳在一旁回過神，忘記心事，提起戰(zhàn)局，不禁轉問道：“聽菁妹你的口氣，似乎你已經想到了對付陸翎的良策……”
“那是當然，這一次我已經發(fā)誓，一定要親手逮住那只‘竄猴兒’……”陸菁調侃間，將用兵詭異的陸翎形容成“竄猴兒”，胸有成竹道，“鬼謀深算，將膽神威是吧……算計我們這么多回，這次也該讓他放放血了……”
“既然如此，你專程過來和我們什么？”蕭天依舊不解問道。
“我過來，當然是請你和蘇姐姐幫忙……”陸菁笑了笑，隨即表情認真道，“這個計劃非常危險，但卻是專門針對陸翎的弱點——你和蘇姐姐最為適合，所以我過來特地吩咐你們……”
“只有我和阿天最適合執(zhí)行的計劃，該不會……”蘇佳似乎是猜出了一二，眼神一瞥道。
陸菁嘴角一彎，向蕭蘇二人將對付陸翎的計劃一一詳細道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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