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忽然，正在帳內(nèi)軍議間，門外卻響起了斷斷續(xù)續(xù)的馬蹄聲響。rg
徐達眼神頓時一變，走出營帳喝喊道：“我軍未下出征決令，是誰大膽揚馬先行？”
“駕……駕——”疾紅身影而過，馭馬呼喊，是陸菁和唐戰(zhàn)等人，正拍馬趕往琥丘峰頂而去。經(jīng)過朱元璋的營帳，甚至都沒有下馬請示，確實“大膽”了些，徐達自然就更沒有理會……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朱元璋聽到外面的動靜，不禁出來問道。
“回皇上，是陸軍師和唐將軍——”對陸菁就有偏見的徐達，不禁“報告”道，“他們不顧營中軍令，擅自行動，此行該當(dāng)何罪？”
“是嗎……他們前往哪兒了？”朱元璋表情并沒有太多驚詫，繼續(xù)問道。
“看方向，應(yīng)該是琥丘峰頂——”徐達繼續(xù)道。
忽然在那一刻，朱元璋眼神一黑，嘴角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似乎暗含著隱隱的意動。
“皇上，現(xiàn)在究竟該……”平時就非常忌憚陸菁，徐達抓住這個“機會”，反聲問道。
“追！——”然而，不等徐達完，朱元璋突然喝令一聲，似乎情緒比徐達還激動——自己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每每就在自己計劃成功的臨前，陸菁總會突然出現(xiàn)，為自己的成功抹上一層“陰影”。不知道是天命注定還是技不如人，朱元璋身為堂堂一國之君，竟是自覺永遠活在陸菁智謀的“壓迫”之下。
皇令即出，軍涌動，駐扎琥丘還未幾許，主力大軍卻因陸菁一人之故，部奔赴趕往峰頂而去……
而此時此刻，琥丘峰頂，蘇佳與陳世今的生死之戰(zhàn)，尤未勝負……
最后一式拼殺，內(nèi)力迸發(fā)一聲驚響，曠宇昏暗下，劍光刀影冥靈撲滅，陳世今御劍截然之力，斷沖盡已至神威；而蘇佳則始終如隨“刀芒幻影”，“神劍”撲殺的一刻，冥刀震魂勝負未知，身影輪廓暫時消失在迷離煙塵之中……
煙塵盡散，卻仍未見對決二人身影，“天神劍法”與“冥魂刀法”的斷碎沖擊，神鬼撕裂，天地驟息……
“結(jié)果呢，還看不見人嗎……”在側(cè)崖觀戰(zhàn)的追風(fēng)弟子二人，始終目不轉(zhuǎn)睛盯望著戰(zhàn)局，一直瞧不見蘇佳和陳世今的身影，追風(fēng)弟子心中也猶豫不定。
“‘天神劍法’的威力毋庸置疑，陳世今不出意外依舊定在，但憶瑤師妹恐怕就……”另一人跟著提道，眼神不禁瞅向戰(zhàn)場的另一邊——自己最為擔(dān)心的，果然還是蘇佳的安危。
“呼——呼……”山嶺正間，寒風(fēng)呼嘯，烏云席卷煙塵而過，“刀劍亡魂”趨于消散，二人的身影才漸漸浮現(xiàn)……
陳世今果然屹立仍舊，“天神劍法”的威力畢竟更勝一籌，右手舉劍正目而望，“玨之神劍”劍息依在。但這一劍，也消耗了陳世今大量的內(nèi)力，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如今的蘇佳，武功飛躍竟如此之大，并用自己獨創(chuàng)的刀法，硬生生扛下了上官仙劍前輩的“絕世神劍”。
“額……”胸中突傳一股悶痛，陳世今不禁作嘔一聲，撫胸暗震道，“好久沒使‘天神劍法’了，還沒怎么發(fā)力居然就這么喘，加上上次和胡夷狄的一戰(zhàn)，內(nèi)傷還沒完痊愈，‘神劍’就算施展，也堅持不了多久……不過真的憶瑤，你真的變強了，三年不見，沒想到你進步這么大；但恐怕你比我傷得更重吧，正吃‘天神劍法’的內(nèi)傷……”
著，陳世今目光正視前方——正在自己對面，迷霧下那個顫顫巍巍的身影……
煙云逐漸消散，蘇佳的身影也漸漸浮現(xiàn)眼前——傷情果然比陳世今嚴重得多，蘇佳劍鋒在鞘，手握寒芒，整個人渾身發(fā)顫屈膝而立，樣子顯得尤為勉強；但蘇佳還沒有放棄，暗夜烏云下，鬢下眉間依舊露出桀驁不屈的眼神，帶血的右手仍舊緊緊握著鬼刀，即使自己拼至了力，也不會就這樣輕易倒下……
“果然，都還活著——”追風(fēng)弟子見了，不禁悄聲驚呼道，“憶瑤師妹可真是頑強，吃了‘天神劍法’兩招，居然還站得起來——決定追風(fēng)派命運的一戰(zhàn)，部落在憶瑤師妹一個女孩子頭上，憶瑤師妹真的太可憐了……”到最后，追風(fēng)弟子不禁感嘆世道的滄桑。
“沒有辦法，這是憶瑤師妹自己選擇的路，從三年前陳世今叛變的那一天開始，憶瑤師妹就一直堅定殺死陳世今的信念——她要親手了結(jié)這段恩怨……”另一人也不禁嘆道，“確實不容易，對她一個女孩子來，可更不容易的是，三年來她一直沒有放棄這個信念……”
“陳世今，李憶瑤，你們的戰(zhàn)斗真的太痛苦了……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的話……”心中不由感嘆世態(tài)炎涼，追風(fēng)弟子繼續(xù)道……
戰(zhàn)場陣中，陳世今比蘇佳更顯緩過氣來，看著蘇佳漸顯“萎靡不振”的姿態(tài)，陳世今冷冷一笑道：“不行了吧憶瑤，還在堅持嗎？”
“還沒……結(jié)束……”蘇佳傷重得話都有些費力，但意識依舊堅定的她，絕不在命運面前低頭，振振不屈道，“我還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
“哼，性格雖然沒變，但武功確實長進不少……”陳世今直起身子，短暫表揚一句，遂又笑道，“不過，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沒法戰(zhàn)勝‘天神劍法’的，憶瑤你終究不會是我的對手……”
“誰知道呢……”蘇佳還在堅持，即使自己渾身發(fā)抖、頭都難以抬起，垂落發(fā)鬢下，依舊咬牙堅挺道，“立誓要親手殺了你……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在努力……”
“一直都在努力，可一直都在依靠別人不是嗎？”然而，陳世今突然語氣一變道。
“依靠……別人……”蘇佳神情稍稍一頓，“寒靈神功”愈體間，顫顫問聲道。
“原來在追風(fēng)派，憶瑤你和我過的吧，你一直都想靠自己的力量，改變自己，改變一切……”陳世今追憶起曾經(jīng)的往事，不禁笑言道，“可是呢，自己一個人什么都做不好，到最后你還是要依賴我，依賴紅姐姐……就拿原來‘練劍’的事情來，你幾番找我都未果，真的是因為我對你‘絕情’嗎？”
蘇佳不知道陳世今要什么，繼續(xù)沉心凝聽下去。
“劍法歸于人心，領(lǐng)悟道法皆在自身……你不是領(lǐng)悟不及，你只不過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力量，過于依賴我，才拿我當(dāng)做你一輩子的‘保護’……”陳世今語氣漸漸刻薄道，“在追風(fēng)派，你不是一直怨我不教你東西，經(jīng)常疏遠你嗎？好，我今天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你……”
“我不相信自己……過于依賴別人……”蘇佳疲憊之下，心神竟像是被陳世今“激言”騙過去一般，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嘀咕言語起來。
“所以在我離開追風(fēng)派的時候，你痛苦絕望到了極點——其實你并不僅僅是因為恨我的叛變，你也害怕自己從此孤獨一人，什么事都做不成……”陳世今繼續(xù)道，“憶瑤你捫心自問，如果我沒有叛變，但我也沒有留在你身邊，紅姐姐依然殞命，你獨在世上能一個人面對一切嗎？”
蘇佳沒有話，只是看似哀愁的眼神低頭，靜默不語，心緒似乎也達到了低谷。
“所以違反師門出山之后，你把‘蒼龍大俠’蕭天看作了你這一輩子依靠的男人……”陳世今提到了“蕭天”，繼續(xù)提緊道，“憶瑤你這么愛他，我不予否認，但你真的能夠問心無愧嗎？你愛他，同時也是逃避你自己……”
“阿天……”陳世今這么，蘇佳不禁回憶起自己在柳沙鎮(zhèn)第一次與蕭天相遇，在郊外第一次對蕭天表達情感、矛盾沖突，但到底，其實也是自己內(nèi)心懦弱的表現(xiàn)——在這生不逢時的痛苦命運下，自己還想要依靠別人來給予自己安慰和鼓勵。
而且曾幾何時，蕭天也曾對自己過類似的話……
（回憶中）……
洛陽城外，蘇佳第一次收到追風(fēng)派的消息，情緒難定獨自一人前往夜林中習(xí)武發(fā)泄，卻是碰上了聞訊趕來的蕭天……
蕭天表情愈漸深沉，心中藏著苦痛，隱隱道，“你得對，三年來你的確成長開朗了不少，擁有更多的朋友，可是這三年以來，你卻從來沒有正確面對自己的仇恨……”
“正確面對……仇恨……”蘇佳心中應(yīng)和著，嘀咕道。
“面對仇恨，你要么選擇逃避，要么失去理智……其實你并不是真正認識到仇恨所在，你只是一直害怕，害怕真正面對它……”蕭天繼續(xù)道，“只不過是追風(fēng)派的軍信傳來，佳兒你就躁動成這樣，與其你恨不得想親手了結(jié)一切，倒不如……是佳兒你害怕，不敢去面對罷了……”
“你我害怕？”蘇佳像是心中怒意翻滾，緩緩抬起頭，發(fā)鬢的眼角瞥視了蕭天一眼。
“不是嗎？”蕭天知道蘇佳心里無法平靜，甚至觸及了怒火，自己卻依舊不止道，“三年了，再次提到陳世今，佳兒你竟如此激動，看來這三年，面對仇恨，你還是什么都沒變……就算經(jīng)歷了‘神峰崖’上的生離死別，那也不過是對我的惋惜；如果仇恨擺在佳兒你面前，你一樣會失去理智……”
……
“對不起……對不起……”仇恨夾雜著曾經(jīng)因恨而釀錯的往事，蘇佳心里更亂更傷心，緩緩放下手中的刀，隱隱哭泣道。
“而且，我了還想要問你一個問題，看佳兒你是否真的能坦誠面對仇恨……”蕭天依舊正視著蘇佳，繼續(xù)道，“我曾問過你，我和仇恨之間，讓佳兒你選一個，你會選誰，‘神峰崖’上，你也給了我希望的答案……但現(xiàn)在，我想再問一次，我與仇恨之間的抉擇，佳兒你……還會問心無愧地選擇我嗎？”
“我……我……”此時的蘇佳不出話，滿含淚光的同時，看著蕭天眼神顫抖——似乎現(xiàn)在心亂的自己，真的無法給出真心的答案。
“我知道，你選擇不了……”蕭天似乎早就猜到了，閉眼微笑道。
“對不起……阿天……”蘇佳知道自己讓蕭天失望了，更是辜負了兩年多的感情，內(nèi)心近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誰知，蕭天卻并不生氣，反倒是靜態(tài)平和，欣慰愉悅道：“你沒有對不起我的，這也沒有錯——原來做得出選擇，是因為你知道珍惜的可貴；現(xiàn)在做不出選擇，是因為佳兒你還是沒能正視仇恨……這三年來，佳兒你可以變了，也可以沒變。你變是因為你懂得了珍惜，你沒變是因為你依舊不知道如何放下仇恨……”
“你……不怪我嗎……我對你……”蘇佳帶雨梨花看著蕭天，哭聲問道。
“我為什么要怪你？你看不清世間的真理命運，我就能繼續(xù)陪在你身邊，陪你分擔(dān)痛苦，陪你走過錯路，陪你面對仇恨……”蕭天繼續(xù)道，“你還不能放下仇恨，我就繼續(xù)在你身邊，關(guān)慰你照顧你，直到你能完放下一切……這就是我所能做的，讓你在仇恨面前平復(fù)下來的辦法——”
出了最后一句“真話”，蘇佳這才明白，蕭天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陪自己分擔(dān)命運的悲苦，陪自己一路走過。自己在仇恨面前失去理智，蕭天就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不斷的關(guān)心與鼓勵，讓自己安心放下痛楚……
（現(xiàn)實中）……
回憶間的苦痛中，蘇佳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漸漸收回一絲悲傷，表情稍稍一轉(zhuǎn)……
“不光是你所愛的男人，還有你的那些朋友……”陳世今繼續(xù)道，“武林中‘劍道大會’和‘中原劍會’的事情我都是聽過的，憶瑤你的經(jīng)歷——你交了很多的朋友，也得到了很多幫助，成就了許多……可至始至終，你還是沒辦法獨自一個人面對命運，依然選在逃避，即使是現(xiàn)在從身軍旅，也依然沒有改變……”
陳世今這么，蘇佳心中也尤為感觸——蕭天，陸菁，唐戰(zhàn)，黃紀(jì)，方瑛……離開追風(fēng)派后，自己遇見了一個又一個朋友，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給了自己無數(shù)的幫助。正如陳世今所，離開了追風(fēng)派，自己依舊沒有能夠像他的“獨當(dāng)一面”，但蘇佳心中不再迷茫，似乎從中更明白了什么……
“沒能依靠自己的你，其實什么也沒變，你還是三年前那個依賴別人的憶瑤，面對一切無法決絕……”陳世今繼續(xù)冷笑道，“就像在北道糧槽，我和‘蒼龍大俠’初遇一戰(zhàn)，他到最后還想要保護你，替你來了結(jié)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有‘關(guān)外第一高手’胡夷狄，臨死前也要為你報仇命運……你至始至終都不敢自己站出來，這些朋友對你來，是自己懦弱扔不掉的‘依靠’，你其實根就沒有獨自戰(zhàn)勝命運的決心——”
鄭羽化的語氣愈加刻薄，蘇佳在對面聽了，不禁流下簌簌的淚水。不過，這似乎并不是傷心絕望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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