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云記得起來,自己師父在命運面前,也從沒有低頭服輸過,一路堅持幾十年,風雨歷程走了過來。rg而如今的自己,卻選擇了逃避命運,實在是令人唏噓。
如同渾噩的沉夢中當頭一棒,將自己給打醒,孫云攢緊拳頭,努力想起自己昔日桀驁不馴的骨氣與身影,對比現(xiàn)在的膽怯與懦弱,不再有抗爭命運的勇氣和決心,孫云也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失望……
終于,孫云從地上站了起來,沉默一陣后,沖花葉寒投去堅定的目光道:“晚輩明白了……師父傳承我的,不僅僅是武功招式,還有他老人家不畏艱險、一路抗爭命運的骨氣!正是因為這份骨氣,我才會被師父寄重;可如今,我卻因為害怕命運,親手將這份骨氣扔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花葉寒看著孫云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內(nèi)心稍許松了一口氣。靜默思緒一陣,花葉寒緩緩走下臺階,來到孫云身前,傳神試問道:“鄙人知道,自己是蒙人的身世讓孫少主你大受打擊,一時受到旁人的冷眼相待、俗世鄙夷,換做是誰,都無法平心接受那樣的命運……”
孫云看著花葉寒的眼神,似乎從中感覺到了什么,心里油然一股莫名的振奮蠢蠢而動。
“孫少主你自己也過,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命運所向何處,你都不會改變自己心中的意志……”花葉寒繼續(xù)道,“你一心想要保護百姓,反抗蒙元暴政,只不過了卻真實身份的你,一時陷入命運的矛盾中……但其實,身為朝中人,未必就違背了當初立下的志愿——你的父親察臺王,身為蒙元一世之臣,卻盡力主張蒙漢交好、民族和善之政,這些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平民百姓,都看在眼里,所以你父親在百姓心中的口碑,都是極好的……你身為察臺王族后裔,完可以繼承你父親的志愿,珍重互族、愛惜百姓——我相信,就算你是個蒙人,天下百姓也不會將你視為鄙夷,你也當究無愧于心!”
到最后關(guān)鍵的地方,花葉寒沖孫云投去了無比期待的目光。孫云也在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所要走的路,面對命運的苦澀與抉擇,不再猶豫和彷徨。
“謝謝花前輩告訴晚輩這些……”孫云微微一笑,俯身謝意道,“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面對命運,我不會再選擇逃避,就算是一時受盡萬人嘲諷,也在所不惜!”
看著孫云了結(jié)了心中的困惑,花葉寒滿意地了頭,但他并沒有完放下心,還是提醒一句道:“不過孫少主,在漢人眼中,你畢竟還是蒙人,避免不了外人對你的冷眼與否定……你雖能堅定自己的意志,但這一路必定艱辛萬苦——既要守護家族的命運,又要繼承父輩的志愿,你真的自信……能忍受一切走到最后面嗎?”
“我……”孫云來想回答“我可以”,但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突然一種隱憂上頭,讓自己下意識下收回了口吻。
而花葉寒也并沒有感到驚訝,似乎早就預料其中,思緒沉頓了許久,花葉寒回過眼神,耐人尋味道:“這樣吧孫少主,鄙人想和你做個約定,不知孫少主意下如何?”
“什么約定?”突如其來的問題,卻預感中暗含其意,孫云兩眼凝神問道。
花葉寒緩了緩情緒,隨即道:“如今蒙元朝廷內(nèi)憂外患、風雨飄搖,政中官朝滿目瘡痍、愈漸低落,外有朱元璋北伐之軍,內(nèi)有奸臣亂黨之細,元朝江山已然到了最生死存亡之機……孫少主你身為蒙人,此時必當是處萬千艱難世道之途——就是在這樣困苦艱險環(huán)境之下,鄙人想看看,孫少主你能不能忍受一切磨難,堅守自己心中的志愿,無怨無悔走到最后……孫少主,你能做到嗎?”到這里,花葉寒伸出右手,沖孫云做出一個表示決心的拳頭手勢。
孫云隱隱感覺到,花葉寒的這份過問,是對自己命運決心的考驗,也是自己對自己立場的考驗。兩眼盯視著拳頭許久,孫云神情一定,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可以做到!——”孫云右手握拳相碰,接下了與花葉寒的承諾,堅定無悔道。
到了這里,花葉寒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與孫云二人誓言相約,頭道:“好,你若可以做到的話,鄙人自當拭目以待——”
孫云心中不再迷茫,堅定了自己該走的路,即使將要面對的是從未遇到過的高山險阻,即使這一路將要面臨無數(shù)的孤獨與磨難,自己也會拼盡一切,努力跨過這道難關(guān)……
與花葉寒的決意之誓后,孫云心神鎮(zhèn)定地離開了鳴劍山莊,重新回往大都王府而去……
漠北寒丘一處,狹地靈山洞谷……
這里雖處北原之地,但狹谷空山奇貌獨特,隱現(xiàn)一尊鬼斧神工——連山環(huán)繞,崎嶇若林,飛川巖下,怪石嶙峋,獨有沉古滄桑之感,卻又不失靈動之妙,好似對比南方俗有“世外桃源”之,這里也有“絕谷空寒”之地。
在大片荒涼的北漠之地,能見到這樣一處“奇象之景”也屬稀有。更關(guān)鍵的,這里并非像是常人一般涉足的山徑之處,靈觀異景下的山洞,更像是仙人下凡的深幽憩所,讓人俯望遠瞰下,不由一股空靈游世之感涌上心頭,讓人不覺心曠神怡。正所謂“奇谷仙山得妙處,空然回首莫尋人”,正似如此吧……
而在空山洞下,一奇衣女子飄飄若仙,舞紗弄刀循循若夢,飛足躍下似若仙女下凡,曼妙絕倫令人神往。該女子雖有面紗遮容,但所見衣裝打扮,既非中原漢人,也非蒙族女子,似乎來自異族奇女,讓人為其美貌心馳神往。
女子揮舞完刀法,輕功亭亭躍下,看似身姿若有仙氣,實則刀法暗藏殺機。可以見得,該女子武功身手不俗,所經(jīng)身世必當不凡,沒人知道其為何者,但一顰一簇足以讓人癡想其隱世來歷……
“雪音……”忽然,女子身后傳來一聲叫喊——只見一年逾六十的老者,一身奇異衣著披掛,緩緩走到女子身旁,似乎和女子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師父……”女子名叫祁雪音,年紀約莫十有七八,正值風華正茂之歲,與老者師徒相稱道。
“今日雪音你習武略顯急躁,似乎暗藏心事啊……”老者十分了解自己的徒弟,隨即當問道,“如果為師沒猜錯的話,還在為師兄之仇忌憚于心吧?”
“嗯……”祁雪音眼神稍顯憤意,皺眉一聲,遂心事急燎道,“多爾敦師兄被來運鏢局少主孫云重傷,不但廢了武功,雙腳更是殘疾……此仇不報,豈能寧息?我什么也要親手殺了孫云,為多爾敦師兄出這口惡氣!”
原來,該女子竟是察臺多爾敦的同門師妹,而老者自當也是察臺多爾敦的師父。
“雪音你向來心浮氣躁,容易為情緒所動……”老者則是一臉平靜,耐心教道,“你可知道,那來運鏢局少主的真實身份為何?”
“為何?”祁雪音倒是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毫不在乎問道。
“他正是你師兄察臺多爾敦的親弟弟,也是當朝國相察臺王的兒子——”老者繼續(xù)道,“你你要殺了他,豈不是要親手殺死你師兄的親兄弟?”
“師父你什么,那個來運鏢局少主,和多爾敦是親兄弟?——”不明真相的祁雪音聽了,不由驚呼道,“那到底是為什么,明明是手足兄弟,那個孫云為什么要殘害自己的親哥哥?!——”
“命運殊途,世道天命,有些東西怪不得人……”老者像是知道這一切背后的真相,緩緩一笑道,“要怪的話,只能怪察臺王年輕時涉世孽緣,才遭處今日‘手足相殘’一幕……”
“嗯……”祁雪音還是一時無法接受,哪怕孫云與察臺多爾敦血緣之系,自己心里也絕不會原諒孫云。
“不過真要的話……”老者似乎還有話,繼續(xù)道,“一個月前‘王府喋血’一幕,如果不是察臺王及時現(xiàn)身道出真相,你的多爾敦師兄,恐怕就真死在孫云刀下了——念在親情一場,孫云……不,現(xiàn)在應該叫‘察臺云’,還是手下留情,放過了自己的哥哥,僅僅只是廢了你師兄的武功和雙腳……”
“這么來,我還得謝他嘍?”祁雪音心里還是不服氣,仍舊忿忿不平道,“不管師父你怎么好了,我都一定要親手殺了孫云,為師兄出這口惡氣!”
“你的心情為師能夠理解,不過以你現(xiàn)在的事,可未必就是察臺云的對手……”老者繼續(xù)笑道,“他現(xiàn)在可是中原武林四圣之一盧歡的親傳弟子,懷有百毒不侵之軀,王府一戰(zhàn)獨戰(zhàn)千軍萬馬,更是廢盡你師兄的武功,他的事可想而知……”
“額……”聽到這里,祁雪音眼神稍顯猶豫,但并不是對孫云的武功感到畏懼,而是心中另有打算,隨即道,“武功再高,也總會有弱,不管怎么樣,我得先找機會接近他……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死在我的手中——”
“哎,雪音你總是這樣,做什么事情都心浮氣躁,不考慮后果……”老者搖了搖頭,繼續(xù)道,“你想要殺他,為師可以理解,也并不反對,但以你現(xiàn)在的樣子根不可能成功!”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祁雪音就是不服氣,揣了揣腰間的佩刀,定神道,“他不就是繼承了盧歡前輩的武功嗎?徒兒在師父您身邊習武十年,所精之善尤為廣深,我就不信他孫云能有天大的事,將我輕易打敗——”
“看來為師再什么,都阻止不了你的決心了……”老者想了想,隨即鄭重對祁雪音道,“不過雪音你聽好了,試探對方可以,若是強弩不及千萬不可硬拼——畢竟是打倒你師兄的家伙,武功又是師承盧歡,肯定不是尋常對手……”
“這個還請師父放心,徒兒自有分寸……”祁雪音眼神鎮(zhèn)定道,“徒兒也不傻,不會和他一戰(zhàn)了結(jié)……想要徹底殺了他,得對他知根知底的熟,這其中免不了會多有交往……”
“你懂這些就最好了……”老者了頭,隨即眼神稍變,語氣一轉(zhuǎn)道,“而且,再過些時間,你下手的機會反而會更好……”
“什么意思?”祁雪音沒有聽懂師父的話,緊隨問道。
“因為你的師兄被廢了武功,昔日掌管王族政權(quán)的他,地位一定會一落千丈……”老者露出莫名的微笑,略帶陰沉的語氣道,“不光光是朝中政權(quán),因為察臺多爾敦的隕落,加上整個蒙元朝廷的腐朽動蕩,昔日被察臺王族打壓的一些教派勢力,一定會趁機而起……看著吧,再過不久,大都城一定會變成一片‘風波鬧市’——到時候身為察臺次子的察臺云顧及不上,一旦到了命不由身的地步,那將會是你最好的機會……”
“是嗎……”祁雪音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悄聲一問道。
“而且到時候,為師也會幫你的……”老者繼續(xù)輕笑一聲,讓人感覺一種不安的憂慮與恐慌。
但祁雪音已經(jīng)不在意了,決心已定的她,整理了一下佩刀與行裝,轉(zhuǎn)身道:“如果沒有要事的話,徒兒今日便前往大都——這里離大都有些距離,光走路的話,恐怕要些時日才能達到……”
“行,既然你這么決心要替你師兄報仇,親手殺了察臺云,那你就去吧,為師也沒有異議……”老者繼續(xù)道,“你先去大都,過段時間為師有事也會前往,屆時再與雪音你會和,以飛鴿傳書相告——”
“是,徒兒明白了——”祁雪音回應一句,遂轉(zhuǎn)身施展輕功離去……
送走了自己的愛徒,老者站在原地佇立許久,似乎還在掛念著什么,臉上的表情忽隱忽現(xiàn)。
“時機終于到來了嗎……”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老者轉(zhuǎn)而露出狡黠的笑容,心中暗暗道,“與察臺家族的恩怨,老夫可從來都沒有忘呢……等著吧,老夫一定會讓整個察臺家葬身地獄,哼哼哼哼……”
似乎在老者背后,有著與察臺家族不可割舍的恩怨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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