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止呢,畢竟是傷害我哥哥的人……”察臺科爾臺兩步跳下臺階,望著前廳院落的滿目狼藉,揮手指道,“你知道這院子里面為什么會這么摧殘敗落嗎?”
“為什么?”祁雪音冷冷問道。
“因為這個地方,就是當(dāng)初那個孽種殘害我哥哥的現(xiàn)場——”察臺科爾臺露出絕惡的眼神,目露狡猾道,“這里破敗的一磚一瓦,就是當(dāng)初他‘喋血王府’的‘光輝事跡’……還有祁姑娘你現(xiàn)在站的這個臺階,就是當(dāng)初他親手殘害我哥,殘害你師兄的血光之地!”
“你居然這么清楚……”聽到這里,祁雪音心里明顯一觸,不由深入問道。
“可不是嘛,畢竟那個孽種當(dāng)初犯下的一切罪過,我都親眼看見了……”察臺科爾臺像是在故意引誘遷怒祁雪音一般,語氣漸深道,“他是如何打傷我哥,將我哥致身殘廢,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樣,祁姑娘,你想知道那一天發(fā)生在王府的‘真相’嗎?”
“快告訴我!——”果然,按捺不住情緒的祁雪音,聽到這里喝聲追問道。
察臺科爾臺繼續(xù)露出狡黠的笑容,咬牙振振道:“那天,將城千軍重兵把守,那子獨自一人殺入王府……他就像是失去理智的殺人狂魔,上前阻攔他的士兵都被殘忍虐殺,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這些破碎的石磚土地,是他當(dāng)初留下的‘爪痕’……”察臺科爾臺一邊著,一邊喪心病狂用手指道。
看著地面上一道又一道清晰的溝痕,仿佛破碎嶙峋的野獸,在人間留下冷血的爪印,加上孫云是獨自一人迎戰(zhàn)蒙元千軍,祁雪音不禁露出驚冷的目光——他可以想象,“喋血王府”那日,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就是你最關(guān)心的,我哥哥的命運……”察臺科爾臺轉(zhuǎn)而望向臺階的方向,指著兩根斷碎后修補的石柱,振振道,“在這個地方,他卯足力將我哥扼在石柱之上,我哥掙扎中難以動彈……然后他又將我哥打倒,使出‘陰掌’重傷我哥,廢了他的武功……”
看到了地面上一道明顯的凹痕,祁雪音能夠猜得到,這就是當(dāng)初孫云將自己師兄察臺多爾敦摁倒在地的“兇場”。
“還沒完了……”察臺科爾臺似乎還未言盡,繼續(xù)厥詞道,“他又用刀,刺傷了我哥的雙腿,致使武功喪盡后,身殘廢……然后最讓人驚怕的,他最后還想要,將我哥的頭顱斬首……”
最后這句話,祁雪音兩眼帶血驚慌失措,無數(shù)的悲痛與憤怒頓時油然心間——此時的祁雪音滿腦充血,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就是孫云對他自己哥哥的“親手所為”。
“后來還好父王及時出面,我哥才幸免于難,否則稍晚一步,祁姑娘你這輩子可能就再見不到我哥了……”察臺多爾敦最后言終一句,時不時故意使壞望著祁雪音的眼神。
完這句,祁雪音徹底心如死灰,滿眼枯朔地站在原地,仿佛身冰冷、斷望絕情。
而察臺科爾臺似乎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站在祁雪音的背后冷冷一笑……
另一邊,孫云還在到處找祁雪音的下落,剛才在察臺多爾敦的屋子里鬧了“不愉快”,雖然心里發(fā)堵,但怎么也得先找回來安慰她才行——一方面孫云打算放下一切誠心道歉,另一方面是如今局勢動蕩,自己擔(dān)心祁雪音一個人到處亂跑會遇到諸多危險。
而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為了這件事情起爭執(zhí)了,提到察臺多爾敦的時候,祁雪音容易情緒上頭,嚴(yán)重時甚至不顧一切要和孫云拼命。孫云也記得,早在嶺古鎮(zhèn)的時候,二人就為此恩怨“撕破臉皮”,大打出手過……
(回憶中)……
嶺古鎮(zhèn)后山……
情緒失控的祁雪音突然大喊一聲,站在孫云和杜鵑當(dāng)眾,沖孫云投去冷漠的目光道,“你怪我也好,怪她也好,都于我沒有聯(lián)系……從現(xiàn)在開始,我和你們來運鏢局沒有關(guān)系了……”
“你什么?”聽到莫名其妙的一句,孫云轉(zhuǎn)神問道。
“我我和你們來運鏢局沒有關(guān)系了——”祁雪音露出絕望的表情,一字一句振振道,“‘蒼寰教’也好,‘明復(fù)教’也好,五年前多爾敦師兄未能盡善的事務(wù),我這個師妹替他擔(dān)起責(zé)任,了結(jié)一切……至于你,這個親手傷害了他的弟弟,愛怎么做,想怎么做我都管不著,我只希望從今以后,你不要再來管我……”措辭的時候,祁雪音甚至咬了咬牙,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看著孫云。
孫云漸漸冷靜下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真正不冷靜的人,其實是祁雪音——他不知道在他來到這里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現(xiàn)在的祁雪音有些喪失了理智,對于自己這個來對她來是仇人的人,似乎不顧及從前的感情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些什么?”孫云頓了頓,改用緩和的語氣問道。
“我很清楚——”祁雪音即刻一應(yīng),遂冷冷撅詞道,“你傷害了我?guī)熜郑俏业某鹑耍也粫粗憔瓦@樣用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去繼承他的‘意志’……”
……
祁雪音的語氣愈加冰冷,這回竟拔出了身上的“紫牙刀”,像是做好了恩怨了斷的準(zhǔn)備,沖孫云振振厲聲道,“既然話都明了,不如今天就做個了斷好了——”
“你想干什么?”看著祁雪音拔刀的樣子,孫云伸手讓杜鵑后退幾步,自己則站在身前謹(jǐn)慎問道。
“和你生死決斗!”祁雪音露出堅毅卻又冰冷的目光,字字鏗鏘道,“我早就和你過,我遲早有一天要殺了你,為我?guī)熜謭蟪穑瑹o論成敗與否……去洛莊的路途一戰(zhàn),我不敵于你,你也沒有殺我,在鏢局幫忙照顧你心愛的人,算是還了你的恩情……”
孫云沒有什么,繼續(xù)聽著祁雪音的“傾訴”。
“既然報恩已成,剩下的就只有報仇了……”祁雪音繼續(xù)“冷漠”道,“察臺云,拔出你的刀,我們做個了斷,盡早結(jié)束這一段恩怨——”
“你是認(rèn)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我在這里決斗……”孫云倒也有心理準(zhǔn)備,上前一步緩緩問道。
“當(dāng)然——”祁雪音將“紫牙刀”御至身前,毫不猶豫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我贏了,我會親手殺了你,成功為我?guī)熜謭蟪穑蝗绻逸斄耍疫@條命也是你的,只能怨我技不如人,沒能為我?guī)熜盅┖蕖还芙Y(jié)果怎么樣,我都不會后悔……”
(現(xiàn)實中)……
“雪音因為我哥的事情,甚至不惜一切與我生死了斷……”想起那天的矛盾,孫云心中愈加擔(dān)憂道,“這一次親眼見到了‘真相’,不定……”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孫云一邊往前院的方向走,一邊手不自然地擺弄著腰間的雙刀……
終于,走到了府門庭院一處——當(dāng)初自己與察臺多爾敦最后對決的地方——孫云看見了祁雪音。
“雪音——”找到了人,孫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另一半?yún)s愈加凝重,仿佛一塊巨石系在心頭,不知何時繩索斷裂,天命垂亡。
祁雪音站在庭院中央,背對著孫云,并沒有回答——察臺科爾臺早就離開了,和祁雪音講述了“喋血王府”的經(jīng)過;孫云也并不知道剛才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眼前的氣氛有些莫名不對。
祁雪音沒有回答,孫云正覺得奇怪,仔細想想可能還在恨自己,遂又低聲喊了一句:“雪音——”
祁雪音依舊沒有轉(zhuǎn)身,但這次,她開口了……
“就是在這里吧……”氣血眼冷冷一聲道。
“什么?”孫云一時沒明白祁雪音的意思,但冥冥中感覺到壓迫和窒息,凝聲回問道。
“我就是在這里吧,當(dāng)初你這個‘大都英雄’喋血王府的地方……”祁雪音墊著腳慢慢轉(zhuǎn)過身,兩眼無神卻暗藏殺氣地望著孫云,冰冷十分道,“你只身一人力戰(zhàn)蒙元千軍,然和和我?guī)熜忠粵Q生死……”
“沒錯……”孫云也并沒有否認(rèn),應(yīng)聲答道,畢竟看著這庭院數(shù)月破敗不堪的場景,稍有了解當(dāng)事者,都能猜得到。
“也就是在這里,你廢了我?guī)熜值奈涔碗p腳,甚至差點殺了他……”祁雪音悲枯的眼神中暗藏淚水,表情卻是嫉惡兇煞,
“你還想要提這件事是嗎……”孫云努力能靜下來,鎮(zhèn)定道,“剛才你師兄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我和他是親兄弟,不管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有過什么仇怨……”
“噢?得這么輕巧啊……”不等孫云完,祁雪音滿臉悲憤冷嘲熱諷道,“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想讓我們都忘記?你想讓我們這么對吧……你當(dāng)初把我?guī)熜侄蟮乖诘氐臅r候有想過這些嗎,你當(dāng)初用刀刺傷我?guī)熜謨赏戎率箽垙U的時候有想過這些嗎,你當(dāng)初殘忍廢他武功、斷他經(jīng)脈的時候有想過這些嗎,你當(dāng)初想要將他頭顱斬首的時候有想過這些嗎?!——”情緒加亢躁,祁雪音仿佛都要將自己嘴唇咬破一般,咬牙切齒恨入骨髓,滿眼血淚正視著孫云。
“你怎么知道?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孫云從來沒和任何“外人”提起過“喋血王府”的細節(jié),更別與自己有敏感恩怨的祁雪音,可她現(xiàn)在突然出這么多“事情”,孫云不禁心頭一慌,緊聲問道。
“我知道了怎么著吧,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覺得真相暴露,于我不恭嗎……”祁雪音繼續(xù)“無禮”道,“還是想殺人滅口,保住你‘蓋世英雄’的名譽……”
“雪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孫云一時不知道什么才好,下意識解釋一句。
“我的有錯嗎?!!!——”突然厲吼一聲,又沒等孫云完,這次祁雪音瞪大雙眼,竟沖孫云悲憤嘶喊道。
孫云一時怔住了,看著祁雪音痛苦煎熬被命運折磨的表情,自己半天沒有話,心里也跟著默默滴血。
“親口告訴我,你當(dāng)初是怎么害我?guī)熜值模袥]有想做過更過分的事情,為什么會這樣……”祁雪音又即刻低聲收斂語氣,但依舊冰冷決絕道,“如今這般地步了,你還想要瞞著我嗎……”
孫云閉眼沉默了好久,像是下定決心了什么,緩緩答應(yīng)道:“好,你既然想知道,我就都告訴你……當(dāng)初就是在我站的這個階梯,我和察臺多爾敦一較生死——我先用‘奪魂掌’打斷他的經(jīng)脈,廢了他的武功,然后正如你所,用我手中的刀,廢了他的腿腳……”
祁雪音一邊聽,一邊心中如匕首劃過,仿佛置身于當(dāng)初淋血的場景,陣陣絞痛不已。
“我廢他雙腿,是為了替鵑兒報仇——霧隱叢林他設(shè)陷毒計,致使鵑兒兩腿殘落,這是他罪有應(yīng)得……”孫云完這句,定神沉默了好久,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爭,最后才慢慢擠出話語,“然后是你最不想聽到的……沒錯,我當(dāng)初的確有想將他斬首,為死去的阿布報仇——他為了權(quán)財,勾結(jié)朝廷奸臣,害死‘北原五俠’前輩,還把我兄弟的頭顱砍下掛在城樓示眾……我沒有辦法原諒他,所以我想要砍下他的頭,讓他也嘗嘗被斬首的滋味兒!——”
不知道為何,到最后的時候,孫云心頭昔日的仇恨被再度拉起,時光利刃回首,仿佛何子布慘死的一幕再次映入眼前——那是孫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痛苦,也是他最不想回憶的往事。
一想到這里,孫云也有些情緒失常,表情舉定不安,自己心底那股對察臺多爾敦,對自己哥哥的仇痛之血,再次貫涌身。
祁雪音見到了孫云的表情,兩眼帶淚道:“師父的對,仇人一輩子都是仇人,對我如此,對你察臺云也是如此——就算你和我?guī)熜终J(rèn)了兄弟,打從心底里,你一直都恨他入骨……我站在我?guī)熜诌@邊,你一直嫉恨他不變,也就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是老死不相的仇敵,永遠都是——”
心中的仇恨怒火被掀至頂點,孫云很清楚,今天在這里,彼此難以善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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