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東方的海岸升起，照耀著這片荒涼而貧瘠的土地。
距離昨天傍晚啟程，他們已經(jīng)馬不停蹄——哦，獸不停蹄的奔馳了整整一夜。牛頭人出眾的耐力在這件事上得到了突出的體現(xiàn)，即使再辛苦，這些結(jié)實的年輕人也沒有一個人抱怨，更沒有一個人掉隊。
“如果是騎馬，恐怕這會兒大腿內(nèi)側(cè)已經(jīng)被磨破了。”迪亞戈在心底暗自慶幸著，科多獸寬闊平坦的后背使得這次長途奔襲變的不是那么難熬。他轉(zhuǎn)頭往身后看了一眼，兩頭大貓正跟在他的身后，它們的皮毛上蒙了厚厚的一層深黃色的塵土，已經(jīng)完看不出來的顏色。迪亞戈估計自己身上現(xiàn)在也好不到那里去，想到這里，他條件反射般的感到喉嚨一陣干癢，連忙把領(lǐng)巾拉了上來，遮住了口鼻。
就在這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在隊伍的最前面響了起來。
“快點，該死，我們得再快點！”
透過前面的科多獸踏起的揚塵，迪亞戈看到是那個獨眼獸人在喊話。他叫猶塞克，就是他殺出重圍，趕來十字路口求救的。這個高階軍士得有五十多歲了，頭發(fā)和胡須都已變的灰白，但這個老而彌堅的獸人老兵仍然精力充沛，從索克那里借來的那頭座狼——這幾乎是十字路口最強壯的一頭了，他自己的那一頭在抵達十字路口的那一刻就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被他有力的大腿夾的直吐舌頭。
猶塞克回頭看了一眼疾馳的科多獸隊伍，忍不住撥轉(zhuǎn)座狼，往著隊伍的中段馳去，貝恩?血蹄就在那里。
“你們得再快點！”他有些粗野的朝著牛頭人的下一任酋長大聲喊道，“你們太慢了，照這個速度，等我們趕到哨所，那里只會剩下斷壁殘垣和破碎的尸體！”
“我們已經(jīng)用我們最快的速度在移動了。”貝恩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回答道——并非出于憤怒，而是嗓門的話。在隆隆作響的急驟蹄聲中，他們根聽不見彼此的話。
貝恩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隊伍，幾乎每一頭科多獸都在劇烈的喘息著。嘴角不停的淌著涎水，這是它們即將不堪重負的表現(xiàn)，因為龐大的體型，這些巨獸的心臟在劇烈運動時要承擔(dān)數(shù)倍于其它動物的負荷。
“你知道科多獸的優(yōu)點在于耐力而不是速度，它們可不是座狼！”貝恩不滿的道。對于牛頭人來。科多獸有著不同尋常的重要意義，就像他們的朋友與伙伴。因為科多獸是整個卡利姆多大陸上唯一一種無論是力量還是耐力，都足以承載牛頭人的陸行生物（雷霆蜥蜴不算數(shù)，它們那鋒利的背棘誰都不敢騎上去）。據(jù)只有心靈最高尚的牛頭人才能獲得科多獸的信任，將它作為自己的坐騎，因為這些強大的野獸只愿意為懷著榮耀和尊敬之心的牛頭人服務(wù)。
就在這時，隊伍的最前方，傳來了德茲科的高喊。
“所有人減速，準(zhǔn)備休息。”
聽到命令，隊伍的速度開始放緩。對于科多獸來，它們的減速從來都不會是急剎車，那樣從動到靜的劇烈轉(zhuǎn)變只會讓科多獸的心臟衰竭——就像人在大汗淋漓的時候不能喝冰水一樣。
“見鬼，又怎么了？”猶塞克不滿的道。
“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早點趕到，但科多獸需要休息，我們必須保證趕到前沿哨所時還有足夠的體力來投入戰(zhàn)斗。”貝恩平靜的解釋道。
猶塞克忍不住咒罵了幾句，并非沖著貝恩，因為他知道牛頭人是對的，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渴望能速前進。因為他知道，就在距離這里還有半天路程的地方。那些劫匪正在攻擊他的哨所和同袍，而他卻完幫不上忙。
“讓他們快點！”他對著貝恩?血蹄喊道，然后策狼向著遠方疾馳，偵查這條路去了。但實際上。他也沒指望著能找到一些地精或者半人馬，因為他也明白這些強盜還在離自己很遠的前方，但他就是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才能稍微平息一下心中的焦躁。
“他很急躁。”當(dāng)看到猶塞克從視線中消失后，迪亞戈道。
“我能理解。”貝恩回答道，他并沒有責(zé)備這個獸人對他的冒犯。因為如果換成是他，沒準(zhǔn)兒會更加激烈——任何一個合格的戰(zhàn)士都不可能對同袍陷于危險而無動于衷。
隊伍漸漸放慢了速度，最終停了下來。德茲科為他們選的休息的地方很不錯，這是一個型的獸人農(nóng)場，幾個獸人正在畜欄里照料著牲畜，看到牛頭人的到來，其中的一個獸人走了過來。
“嘿，伙計們，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隔著柵欄，他朝著牛頭人們大聲喊道。
“去救援前沿哨所，那邊正在被野豬人和半人馬攻打。”一個牛頭人回答道。
“干死那群婊~子~養(yǎng)的！”獸人有些激動的喊道，他打開柵欄，從里面走了出來，“水槽在這邊，你們盡管用，我去給你們拿一些吃的。”
一些牛頭人沖過去，從水槽里提了幾桶水，給科多獸沖洗著身體。另外一些人則從鞍袋里取出一些燕麥托在手心里給坐騎喂食，這些燕麥里面添加了一些皇血草，對于緩解科多獸的疲勞，增加心臟活力很有幫助。
他們席地而坐，取出干糧吃了起來。每個人都吃的非常快，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供浪費。
就在這時，那個獸人又從房子里走了出來，手里端著一個偌大的笸籮，里面放著一些像石頭一樣堅硬的熏肉和血腸——貧瘠之地的干燥天氣使得任何食物都看起來干巴巴的，還有一些新鮮的黑蘑菇。這種蘑菇適合生吃，口味爽脆嫩滑，非常可口。
“來嘗嘗這個，雖然來不及煮口熱湯，但這些吃的絕對耐餓，”他走過來，把筐子遞了過來，“在這個鬼地方，用不了幾天，什么吃的會都干的和磚頭一樣，唯一的好處就是你從來不用擔(dān)心它會壞掉。”
離他最近的那個牛頭人有些難為情的拒絕了，因為在貧瘠之地，這么一大筐食物沒準(zhǔn)就是這個獸人一家半個月的口糧，雖然對于他們五十個人來未必能分到一人一塊，但對于一個并不富裕的家庭來，這已經(jīng)是很大一筆財富了。
“得了吧，伙計們，就當(dāng)是你們殺野豬人的報酬吧！”獸人有些悲哀的道，這個健談的獸人指了指遠處一片焦黑的房頂，“我的農(nóng)場今年已經(jīng)被野豬人搶了三回了，雖然只是丟了幾頭豬和幾只雞，但隔壁農(nóng)場的曼科里克可就沒這么好運了，他的房子被燒毀了，老婆奧格拉也被野豬人強盜打死了，先祖保佑，這個可憐人都快要瘋掉了！”
那個牛頭人沒有再推辭，他接過笸籮，把吃的給每個人分發(fā)了下去。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默的啃著這些硬邦邦的食物。有些牛頭人青年眼里含著淚花，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食物上面，弄得它們又苦又澀，但卻沒人把它丟下，依舊大口大口的吃著。
“干翻那些強盜，為了曼科里克！”一片沉默中，貝恩突然舉起手中的血腸，大聲喊了起來。
“干翻他們！”周圍的人們?nèi)缤坐Q般應(yīng)和道，那些食物緊攥在他們?nèi)缌职愀吲e的手中，就像一顆顆堅如磐石的復(fù)仇之心。
他們很快就再次踏上了征程，朝著東方疾馳。這一次，他們沒有絲毫停歇，而是一個勁沉默的低頭趕路，就連猶塞克都詫異于他們迅雷般的速度，出奇的沒有再次催促。
就這樣，當(dāng)太陽升到天空正中的時候，一道滾滾的煙柱出現(xiàn)在地平線的盡頭，緊接著，他們看到了一座正在燃燒的營地。
營地外圍的刺樁和墻壁已經(jīng)被破壞出一個巨大的缺口，數(shù)以十計的野豬人正在從缺口處蜂擁而入，而在營地外，許多半人馬則使用長矛和弓箭來壓制著營地內(nèi)的箭塔，為野豬人提供火力掩護。看上去，這個營地的傾覆似乎就在眼前了。
“Lk-tar,gar!”沒有絲毫猶豫，猶塞克在第一時間抽出了鞍座旁的大刀，高喊著朝山下沖去。
在他的身后，貝恩?血蹄高高的舉起手中的戰(zhàn)戟，銳利的鋒刃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寒光：“大地母親在注視著我們，為了榮耀！”
“舒哈魯！”牛頭人聲嘶力竭的齊聲高喝，迪亞戈和瑪斯雷也在人群中激情澎湃的喊道，就像一個真正的牛頭人一樣。
隨著貝恩的長戟揮下，科多獸騎兵們?nèi)缤瑵L滾的怒潮一般傾瀉而下，朝著山坡下的戰(zhàn)場席卷而去。(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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