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不到嗎?”騎在馬上的牛錄額真安康恩圖呸呸兩聲,將吹進嘴里的雪花吐掉
“如果不是這場大雪,咱們一個時辰以前就應該到了!”為他牽馬的卒答道,“按照鑲紅旗弟兄送來的信兒,岳托貝勒的營地就在這附近了!”
“是嗎?”安康恩圖又叉開五指捋了一把臉,再將手掌沾到的水滴甩掉
“前面有人~!”忽然有卒一聲喊,眾人立刻緊張起來,各個弓上弦刀出鞘,安康恩圖將自己的強弓微微拉開一半,手里捻起一支大箭輕輕搭在弦上
果然,眾人側耳傾聽,可以聽到對面不遠處有吱吱的踩雪聲,安康恩圖輕咳一聲,所有弓箭手都將弦拉成滿月
風雪中,有話聲順風傳來
“我可不想死~~還是趕緊逃吧!”
“軍法~可是軍法!”
“什么軍法~~活下來才是真的!”
安康恩圖吃了一驚,這幾個人的都是滿語,而且從所內容來看,這幾個人是要做逃兵,安康恩圖肝火大旺,怒不可遏,隨即放下弓箭,一揚手道:“圍起來!”
“喳!”士兵們立刻左右分開,沖進了風雪中,須臾,三個身穿鑲紅旗棉甲的清兵就被鑲白旗的清兵押到了安康恩圖面前
“原來是鑲紅旗的弟兄!你們為什么做逃兵!”安康恩圖怒斥道
“原來是鑲白旗的牛錄額真~”那鑲紅旗的清兵倒也不怕,因為按照規矩,只有旗的旗主才能出發自己,“我們不想等死啊!軍中天花肆虐,許多兵、牛錄、甲喇額真們都病死了,就是旗主岳托貝勒爺也病倒了。rg”
“大冬天也會鬧天花?”安康恩圖喃喃道,忽然安康恩圖猛然醒悟過來,趕緊一骨碌跳下馬,倒退十幾步,臉上滿是對死亡的恐懼。來圍著這幾個鑲紅旗逃兵的鑲白旗士兵也嚇的直往后退,方才幾個與他們有身體接觸的士兵更是手足無措。
“啊~”忽然一聲慘叫,原來竟然是慌亂中有人舉刀就將自己的手掌砍掉
“射死他們!”安康恩圖趕緊又倒退十幾步,才大聲吼道
“不要~~啊!”鑲紅旗的逃兵話音未落,就被射成了刺猬
安康恩圖緊張地穿著粗氣,然后抓起一把雪捂住口鼻,其余士兵見了也紛紛效法
“你咯吳哲(牛錄額真)~咱們~還局部局(去不去)?”因為用雪捂住口鼻,兵話的聲音都走了調
“喳死期(找死去)?”安康恩圖罵道:“軌跡自購(回去之后)~就~住不大(找不到),吉娃(千萬)不要,外門碰過~~頂呱(天花)冰刃(病人)。”
隨即,安康恩圖帶著自己的手下如避瘟神一般趕緊往回逃
且濟州城里多日不見清軍攻城,城百姓都正詫異,只道是風雪大,才阻了清軍攻城。哪知這日風雪停止后,守在城頭的濟州軍民發現清軍大營里冒出許多多股沖天黑煙,似乎是在焚燒什么東西。
早有卒報知夏遠,夏遠立刻來到城頭觀望,他舉起望遠鏡看去,隱約可以看見正由清兵將尸體一類的東西扔進火堆里燒掉。
“看來天花已經在韃子軍中蔓延開了!”夏遠對這結果很滿意,他問姜財道:“濟州城里的種痘有沒有繼續?”
姜財答道:“每天都沒有聽過,每種痘一千人,會有十人左右真得天花而死!”
“這就不錯了!”夏遠點了點頭,“那些種痘失敗而死的人,給予安家費!”
“得令!”
夏遠又抬頭遙望遠處的清軍軍營,軍營之中人員密集,是天花傳播的溫床。“岳托啊!你死了沒有?”夏遠得意地用手指敲擊了幾下女墻的城磚。來被鑿得百孔千瘡的濟州城墻如今套上了一層厚厚的冰甲。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眼看就過了正月,清兵依舊沒有動靜,只是每天燒死人,弄得濟州周圍方圓幾里地到處是臭烘烘的黑色塵埃。直到正月初十,城頭兵來報,韃子大營起火了。
夏遠心里頓時又驚又喜,莫不是那支友軍前來解圍?可萬一這支友軍部隊也感染上天花怎么辦?“不行,我得去看看!”夏遠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城頭。卻發現清軍的大營應該是清軍自己點著的,一隊隊垂頭喪氣的清兵扛著兵器和旗幟正在緩緩北撤。
同時得到消息的葛德、馮隸等人也一起上城頭觀望。馮隸手搭涼棚瞇著眼睛望去,卻始終看不分明。夏遠地上自己的單筒望遠鏡,道:“馮大人,請用此物!閉起左眼,頭對著右眼,大頭對著想看的方向!”
馮隸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有些笨手笨腳的接過望遠鏡,按照夏遠的指導,開始用望遠鏡眺望遠處。“嚯!”馮隸不住地咂嘴,“這是什么東西?百丈之外的東西都能看見!”
夏遠笑道:“這是紅毛西洋人的玩意兒,名叫望遠鏡!也可以叫千里眼!”
“好東西,好東西啊!”馮隸愛不釋手,看著看著就把觀望敵情變成了看風景,心里也正琢磨怎么找個由頭向夏遠討要
“既然馮大人這么喜歡,不如這個望遠鏡就送給馮大人吧!”夏遠直接干脆地道
這下馮隸到不好意思了,他尷尬地笑道:“這怎么好意思呢?西洋玩意兒都價格不菲,我馮某人不能無功受祿!”
“馮大人的哪里話!”夏遠笑道:“這只是一件瞭望的軍器罷了,又算不上什么重禮!”
馮隸又裝模作樣地客氣了幾句之后,便收下了望遠鏡。一旁的葛德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嫉妒。不過等葛德回營之后,夏遠也派人給葛德送上了一個望遠鏡。葛德一面把玩著望遠鏡,一面對葛二道:“這個夏遠倒是會做人。!”
葛二道:“其實按官銜和官職,主人您都在那姓夏子之上,他孝敬主人您是應該的!”
一月底,清軍入關的大軍開始行動,向東北逃遁,比歷史上早了一個月撤退。所過之處都飽掠一番,向三河方向退去。可惜手握十幾萬重兵的劉宇亮根不敢與韃子開戰,對與請求抄頭截尾阻擊清軍的將領會以“不必侈張迎頭邀擊之虛聲,恐敵聞風折轉,任其飽掠而去。”之語。二月初八,韃子自黎青口出長城,十一日,部退出長城。這次韃子入寇中原,持續近半年之久。韃子所過,民多殘破,一望荊棘、四郊瓦礫,荒草寒林、無人行蹤。
從一月底開始,皇太極與代善就在在塔山前線指揮作戰,一個多月來,他們已連敗明軍二十余次。
這一天一驛卒將一封六百里加急奏送到面前。皇太極急忙拆閱:原來是多爾袞和杜度的戰報:深入南朝二千里,攻占一府、三州、五十五縣,二關;殺明總督二、守備以上將吏百余人;俘獲人口三十六萬余、黃金六千余兩、白銀九十八萬余兩;擊斃了大清的老對頭孫承宗家等等。
皇太極看到這,心花怒放:“打得好!打得好!多爾袞他們真的過了黃河,了不起,不愧是朕的五虎上將,二哥你看。”皇太極沒有把戰報看完就將戰報遞給了代善。代善也欣喜地接過戰報,殼看著看著,原滿是喜色的老臉忽然臉色驟變,緊接著便放聲大哭起來。
皇太極一愣:“二哥,這是怎么了?”
“岳托、瑪瞻,我的兒呀。”代善捶胸頓足,“我的兒呀……”代善哭喊了幾聲,便背過氣去,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墜馬。虧得一邊的侍衛眼疾手快,趕緊將代善扶下馬來
皇太極急忙從代善手中拿過戰報,繼續往下看時,上面寫道:岳拖和輔國公瑪瞻于濟州城外沾染天花亡故,軍中也多染病。臣等無心再戰,不日就要班師。”皇太極當時便覺得眼前發花,也險些栽下馬,可一瞬間,他想到了二哥,于是強撐著過去,朗聲道:“去,傳太醫來!”
“喳!”
眾位將領見大清國兩位最高級別的人物如此狀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變故,一時都驚呆了,須臾,回過神來的眾人便都聚了過來。
多鐸問道:“皇上,發生了什么事情?”
皇太極流著淚,下令道:“立即停止攻城,撤回大營,岳托與瑪占亡故了。”
“啊?”眾將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叫。
代善今年五十六歲,雖身體硬朗,但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白發人送黑發人,四年之中,三個活蹦亂跳的兒子相繼亡故,叫他如何能承受得了如此殘酷的打擊,此時,他真的是肝腸寸斷。
金黃色幕布的大帳中,皇太極抱著代善的頭:“二哥,二哥。”
代善慢慢醒了過來,見自己枕在皇上的胳膊上,止不住又哭了起來,哥倆這回是放聲大哭。
阿濟格從前方撤了下來,聽到噩耗,同樣悲痛欲絕,他哭著喊道:“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怎么這樣的事都讓二哥攤上了。”他勸道:“皇上,二哥,你們要節哀呀,人死不能復生。”
眾將領一齊跪下,齊聲道:“請皇上和禮親王節哀。”
皇太極揮揮手:“你們大家都下去吧,阿濟格和多鐸留下。”于是兄弟三人陪著代善,不停地勸慰,奈何代善不吃不喝,只是靜靜地躺著,仰面看著帳篷的頂,皇太極也不吃不喝,默默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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