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是不是李闖王？”

    有人搖頭：“絕不是！像李闖王這樣人，已經做了天子，縱然打了敗仗，身邊一定也有許多親兵武將跟著，豈有一個人走路之理？昨天有人在李家鋪打了敗仗，后來只剩下二十來個人，又打散了，都最后剩下一個人，騎著馬逃走了。就是此人！就是此人！此人定是個大頭目！可是絕不是李闖王人。”

    李自成被殺的第三天，即五月初四日早晨，有一支李自成的余部，約一萬多人，老百姓有數萬，不知從什么地方過來，突然進人空虛的通山縣城。他們是來救李自成的，但是已經遲了。他們只知道他們的皇上被鄉民殺死了，卻由于牛跡嶺一帶方圓十幾里的老百姓都逃光了，一時無處查詢。他們在通山駐了下來，但因為人地兩生，語言不通，所以仍然查不到李自成被殺的地方和尸所在。加上他們到處搜索糧食，經常攻破山村山寨，進行懲罰和報復，常常殺人、**、燒毀房屋，老百姓愈害怕，他們也愈不能得到消息。經過一兩個月，終于沒有找到大順皇帝的尸體，也不知道誰是殺害皇上的罪魁禍，只好退往湖南。

    大順軍的余部退走之后，通山來了北明派來的知縣，縣境內基上恢復了秩序。知縣先已聽到傳聞，隨即親自到源口和牛跡嶺一帶查看，并將林巡舟叫到縣城，面詢經過詳情，稟報新任湖廣總督高星辰，高星辰為獎賞林巡舟殺害李自成之功，任他為德安府經理之職，是掌管公文的正八品文官。這事完出林巡舟意外，沒想到殺死的那個人真是李自成，于是村恭賀，連吃了兩三天的酒宴。

    一代梟雄李自成就此殞命！

    李自成死后，張遠的軍事行動暫時停止了。盤點所得繳獲，包括張遠在內的眾將都不由咋舌，從李自成那里一共得到了價值七千萬兩的財富。

    孫傳庭和宣光啟、高星辰等人都傻眼了，孫傳庭不可思議地道：“這些錢財都是李自成從西安所得的嗎？”

    周何生答道：“拷問俘虜得知，絕大部分都來自京城。”

    “京城？”宣光啟掂一掂一塊碩大的銀餅，“京城哪來那么多錢？難道是先帝內帑？”

    周何生搖了搖頭，面帶諷刺地道：“內帑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李賊從大官員那里追贓追來的。”

    “追贓？”孫傳庭一愣，“有……有那么多貪官污吏？”

    周何生道：“根據賊兵俘虜，李自成早在崇禎十六年十月頒《掠金令》籌餉。規定助餉額數為“九卿五萬，中丞三萬，監司萬兩，州縣長吏半之。那群貪墨成性，又一毛不拔的守財奴哪里肯給？所以賊兵追餉常常佐以刑罰。在賊兵所到的地方，第一個偽官就是負責追餉的官員，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追餉。如在城固縣索餉，就用了炮烙之刑；在汾陽賊兵搜括富室的時候，就用夾棍逼他們給錢；在絳州等地，士大夫慘加三木，多遭酷拷死；賊軍占領宣化后，賊軍檄征紳弁大姓，貫以五木，備極慘毒，酷索金錢；在永年縣，“甚者斷人手足，裂人肢體；在曲周縣，大順縣令拷餉竟“腦匝、夾棍、炮烙、拷打。諸刑皆備。除刑具夾拶，外有鐵藜花、呂公絳、紅繡鞋之名，許多刑名刑具是聞所未聞的，都被賊軍用上了。”

    周何生繪聲繪色的一番描述后，自嘲地笑道：“比我們錦衣衛的花樣還多。”

    吳孟明接下周何生的話茬，道：“李自成于三月十九日進北平后，為繼續其“助餉”政策，特在中央設立“追餉鎮撫司”，以劉宗敏尾主事。規定助餉額為“中堂十萬，部院京堂錦衣七萬或五萬三萬，道科吏部五萬三萬，翰林三萬二萬一萬，部屬而下則各以千計”為此，劉宗敏制作了五千具夾棍，這種刑具“木皆生棱，用釘相連，以夾人無不骨碎。”夾棍之下餉資甚為可觀。如嘉定伯周奎，追贓七十萬，抄家時又抄出現銀五十三萬兩，雜器匹緞車載；大學士陳演，追贓四萬，后又抄出銀數萬、黃金三百六十兩；吏部尚書李遇知，追贓四萬；戶部主事于學時，追贓十三萬；司禮監太監王之心，追贓十五萬余，金銀什器緞匹無數。”

    吳孟明故意做出一份滲人的表情，繼續道：“凡被拷打追餉的官員，大抵家資萬金者，至少拿出二三萬銀兩區贖人。如果湊不夠數，那就慘了，夾打*炮烙，備極慘毒，不死不休。他們的哭號哀鳴之聲響徹街坊。除了向勛戚官紳追餉的同時，對富商居民也極刑追逼，酷刑之下死者千余。。至四月初一日，軍師宋獻策進言：“天象慘烈，日色無光，亟宜停刑。”初七日李自成至劉宗敏寓，見庭院夾三百余人，哀號半絕，慘不可睹，始令其省刑放人。對不能輸足追贓銀的官紳，則押至前門官店票號，立據借錢，稱為“貸贓”，即使與店主素不相識，亦不敢不借。”

    孫傳庭罵道：“還什么吊民伐罪，解民水火，那不是強盜土匪所為是什么？還有這些貪官污吏，先帝好言相勸，要他們捐餉，一個個一毛不拔。現在好了，痛快了吧……”

    邸樂音又接下吳孟明的話匣子，道：“俘虜還招供，在去山海關之前，李自成早己作準備，于四月十一日拘銀鐵諸匠數千集于宮中，將所掠金銀諸器熔之成錠，千兩一錠，得數萬錠；十六日令親信羅戴恩驅馬騾三干、駱駝千匹載金銀輜重歸陜。李自成如此，士卒亦身各懷重資，“腰纏多者千余，少者亦不下三、四百金，人人有富足還鄉之心……”

    “哈哈哈……”吳三桂大笑不已，“我怎么賊兵打起仗來都畏畏尾，原來是怕有錢沒命花……”

    宣光啟望向張遠，道：“安國公，你打算怎么使用這筆錢？”

    張遠趕緊起身，對宣光啟行禮，道：“恩師叫我阿遠就可以了！”

    宣光啟擺了擺手，笑道：“脫了官服我們是師徒，穿著官服就是上下級關系。禮數不能壞……”

    張遠這才笑道：“別看這錢有七千萬，可一點都經不住花。經過李闖這么一鬧，西北、河北、中原、兩湖、江西，那是民生凋敝，百業待興。賑災啦，安民啦，購買良種、耕牛什么的，哪樣不要錢？”

    眾人都默默點頭

    “還有四川的張獻忠沒滅，江南的福王那里也不是好打的。再有大軍的軍餉、軍械開銷……”張遠著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這還只是眼下的，日后呢？看著吧，沒幾天功夫，這七千萬就要去掉一半！”

    眾人又是紛紛表示同意，這時，有人來報，一個自稱安劍清的人帶著自稱長平公主的女子來求見。

    “安劍清？他還沒死？”周何生詫異道

    吳孟明也詫異了一下，隨即笑道：“聽李自成破北平那天，先帝讓他帶著幾位太子南下去了……”

    張遠道：“請他進來！”

    須臾，一個身材精瘦的大漢與一名只有右臂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張遠雖然沒有見過安劍清，但是卻能一眼認出那少了一條臂膀的女孩正是當年在宮中見過一面的長平公主。

    “張遠見過公主……”張遠起身向長平公主行禮

    “臣等見過公主！”孫傳庭、宣光啟、吳三桂等人也紛紛向她行禮

    “已非公主了，各位卿家不必多禮！”長平公主的身形憔悴了許多，但是多了幾分高貴的貴族氣質，少了幾分少女姿態

    張遠于是讓出主座，讓長平公主落座，自己站在下手，安劍清則手按佩劍站在長平身邊

    長平公主道：“先帝蒙難，多虧諸位卿家蕩平流寇。”

    張遠答道：“只是盡了人臣分。當初想迎幾位太子登基大寶，但是無奈多方尋找都找不到太子下落。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所以才擁立德王繼位，請公主明察。”

    長平公主經過一番生死煉獄，心智成熟了許多，哪里會不知道張遠此言，乃是言不由衷的假話？不過，她也無可奈何。長平公主道：“我查到幾位弟弟都在南京，被福王囚禁。還請安國公早日兵，救回太子。”

    孫傳庭等人望了張遠一眼，心想把太子救回來，那現在的鴻德皇帝怎么辦？坐上了龍椅還肯下來嗎？

    果然，張遠道：“臣也打聽清楚了，南京的所謂太子乃是假冒的。”

    “什么？”長平公主好似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張遠道：“不錯，根據錦衣衛匯報，崇禎十七年三月初，前明鴻臚寺少卿高夢玘在從北平南下南京的路上遇到一個少年自稱是東宮太子朱慈烺，高夢玘沒見過太子的面貌，聽此人大談宮中往事朝廷秘聞，還真是難辨真偽。馬士英協同大學士王鐸、蔡亦琛以及皇親國戚會同九卿科道的官員對少年辨別真偽。南明的大臣中見過太子面容的并不多，只有劉宗政、李景璉兩個翰林遠遠的見過太子，都覺得這個少年比太子朱慈烺要矮一些，哪有年輕人無端變矮的道理？朝臣們疑心頓起，問了一些宮中內情，回答也多有謬誤，但此少年態度傲慢，凡是朝臣認為謬誤之處，都是答以“爾等宵懂得什么？”一時還真是很棘手，被激怒的大學士王鐸大聲了一個“假”字然后拂袖而去，馬士英立刻推波助瀾，諸位大臣一致認同這個南來的“太子”是假冒。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