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張遠一聽這話，馬上怒氣上沖，騰的一下吼道：“什么叫商賈最賤？”

    胡志存也是直皺眉頭，他知道張遠素來重視商賈，洪承疇這話豈不是觸了張遠的逆鱗？

    哪知洪承疇卻鎮靜自若，道：“公爺切莫急著動怒，聽老臣把話完！”

    “那大學士想什么？”張遠再次壓下怒火

    洪承疇不急不慢地道：“老臣是‘原來棄之無所可惜’，可現在是今日不同往日。老臣查過這兩年來的賬目，商賈繳納的財稅，尤其是海外謀生的商賈所繳財稅，站到應天府的三分之二，比之半壁江山還要多。如今再言棄之無所可惜，那就是昏人昏話了。”

    “他娘的……”張遠這才明白自己被洪承疇給耍了一把

    胡志存也在一邊道：“大學士，你知道公爺是急性子，有什么話不能直嘛？看把公爺給急得！”

    洪承疇卻有惡作劇后的快感，笑道：“是老臣的不是。”罷向張遠行禮，道：“老臣以為，如今海商已經是大明財稅的肱骨，民間有句俗話，斷人財路，等于殺人父母。而且佛郎機夷人如此屠戮我國海外子民，如果我大明置之不理，便是有損大明國威。大明藩屬如果得知，必生輕視之心，所以老臣以為應該兵懲戒，以宣揚我大明天威！”

    “好……”張遠大喜道：“那籌備應天大學堂一事，就有勞大學士多費心了。這次出征佛郎機夷人，國公要親自出馬。”

    張遠向來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此次為了構筑攻打馬尼拉，張遠也做好了長期戰斗的準備。他決定先在菲律賓南部的宿務建立一個基地。

    宿務是著名航海家麥哲倫第一次到菲律賓登岸的地方，也是他喪生之地。當年，麥哲倫在宿務登6后，曾脅迫這一帶的地方酋長臣服西班牙，向西班牙國王繳納貢稅。宿務附近的一個珊瑚島—馬克坦島的領拉普拉普堅決拒絕。麥哲倫得到報告后，親自帶領身穿鐵甲的西班牙軍隊，向馬克坦島進攻。拉普拉普率領島上居民奮起抗擊西班牙殖民者，打退了侵略者，殺死了麥哲倫。

    一五六五年西班牙人就將呂宋占有，於是在宿務建立了第一個亞洲殖民地，然后又在一五七一年占領殖民統治了呂宋。有了呂宋的西班牙人并不因此感到滿足，隨著西班牙人對日貿易的展開，對位於呂宋與日中間的臺灣也有了非分的想法。西班牙人在一五九八年(在明神宗萬歷二十六年)夏季由菲律賓總督派遣dnJuandeadi1率領兩船、兵二百多人準備占有臺灣，但啟程后遇見臺風，無功而返，這是西班牙次對臺灣的軍事行動。

    因水師先行，大明戰艦已到宿務外島港口。先鋒甘輝派船來報，請張遠在大船上稍待，待攻下宿務外港口，由溫信鴻帶著軍隊登6占據島后，再請張遠上岸。

    雖然宿務城是西班牙人建立的第一個殖民地要塞，也是當時菲律賓第二大城市，但是西班牙總督在宿務島外不過安排了幾艘型炮船，修著兩個嚇嚇土人尚可的炮臺，遇到大股的明軍水師炮艦，不過了幾輪炮彈，還沒有一顆擊中明軍水師，便被明軍艦炮一次齊射盡數擊沉。

    那宿務島上駐防的兩百多名西班牙軍隊，也不過每人放了幾槍，因見大股的明軍登6，便立時放下槍來投降。他們屠殺手無寸鐵的華人及土著自然是兇橫的緊，遇到比自己強大的軍隊，便立時選擇了投降。

    不過，張遠卻沒有放過這些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殖民者，故特令明軍不得收留俘虜。先期上岸的明軍那些西班牙人將手中火槍放下，舉起雙手步出防線，卻仍沒有停止射擊，待前排西班牙人士兵被打倒在地，那些醒悟過來的士兵再想持槍抵抗，卻被四千明軍水師6戰隊員刀槍齊上，身上到處是窟窿，鮮血長流。不到一個時辰，宿務外島便再也沒有一聲槍響。

    “你們怎么辦事的？快命人將這些尸體拖走，這么著血淋淋的，嚇壞了公爺可怎么辦！”溫信鴻笑罵那些士兵

    幾個膽大的士兵笑著回嘴道：“咱們公爺在行伍出身，大仗打了那么多，還會怕幾個死人？”

    溫信鴻笑罵道：“猴崽子敢回嘴？就算不怕死人，也不能讓公爺踩著一堆死尸進城吧？”

    待張遠登6島上，走到西班牙軍官的府邸之前，卻見四處躺著的被打死的西班牙人的尸體，正被明軍士兵象堆柴火一樣堆了起來，然后堆上柴草，澆上火油焚燒。

    “把當地土人的華民領找來，我要見他們！”張遠下令道，站于這，便是連棵稍大的樹木也是沒有。笑道：“這西班牙人造這要塞時到也用心，居高臨下不，四周還有木柵防御，周圍砍掉樹木后皆是平地，土人便是想進攻，也是隔著老遠便被現了。”

    因為看到打仗，島上的華民和土人都躲進了樹林里。張遠站在西班牙長官的府邸，直等的兩腿酸麻，方見一眾明軍士兵押著一群十余人的平民迤邐而來。

    張遠用漢語問道：“你們當中可有漢人？”

    士兵答道：“就找到幾個年老的漢人，聽口音是福建一帶的。”

    張遠太陽望去，只見那幾個漢人衣衫破爛，身形萎頓，有一年老漢人，因為看到張遠拿眼瞧他，立時嚇的身抖

    張遠走下高處，來到那老人面前，親切地問道：“老丈，不要害怕，我乃大石抹明安國公張遠，是來為呂宋的漢人做主來了。”

    那幾人先是不敢答話，待甘輝用閩南語連問幾聲，方有一中年男子勉強答道：“軍爺，我們都是福建漳州人。因為久不漢話，所以一時語塞，不是有意怠慢，請軍爺贖罪！”

    張遠笑道：“你們在此做何營生，何時過來此地？見了族人，還怕什么！”

    那老者又答道：“稟報軍爺，人家還是在嘉靖年間到得呂宋，一向是以給呂宋人做鞋謀生。到這宿務島上，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

    老者遲疑一下，又偷眼看張遠等人的服飾，突然跪地哭問道：“請教軍爺，可是從大明過來的？”

    張遠見他兀自怕的抖，便先將他扶起，又溫言道：“正是，我乃大明當朝駙馬、安國公張遠，因聽咱們海外華民在呂宋被紅夷欺侮，便帶兵來為你們做主。老丈不要怕，起身來，我問你話。”

    那老者一哭，身后諸漢人立時把持不住，亦是開聲哭將開來。張遠聽他們哭的凄慘，一時間到不好相勸，便命人取來干凈的衣服和食物，待他們哭聲漸息，方才連聲勸慰，總算將這群哭泣不止的漢人勸住。

    張遠又問道：“你們明明知道我們是漢人，還有什么顧忌嗎？”

    那原怕到抖的老者答道：“軍爺，的名叫林國鋒，七年前（1639）紅夷大殺漢人，先是紅毛鬼子自已動手，后來漢人太多，殺不勝殺，便招募了當地土人和漢人中的敗類，給武器，一齊動手。殺一個漢人，賞一丈布匹。十幾天內殺了三萬多漢人，那馬尼拉附近的河流兩邊是尸體，老漢的大兒子便是被漢人敗類用繩子捆起，連同十幾個族人綁了石頭，一起推到河里淹死的。我若不是逃的快，當日也死在那里了。一直過了半年，那附近的河水仍是有尸臭，那河里的魚吃了人肉長肥，所有的人都不敢吃魚。”

    到此處，那老者氣的渾身抖，怒道：“紅毛人殺漢人也罷了，那些土人和漢人中也有敗類幫著一同殺，如若不然，就那幾千紅毛鬼子，咱們就和他們拼了，又能如何？”

    聽老者這么一，在場之人無不是氣的臉色鐵青，《明史》上載呂宋漢人被屠戮了三萬人，西班牙人的官方記錄是兩萬五千人。一開始西班牙人欺騙漢人，用各種理由收繳漢人武器，經過萬歷年馬尼拉大屠殺的漢人勸告新來馬尼拉謀生的漢人不要上當。奈何國人好內斗的劣根性此時暴露出來。一些華人居然向西班牙殖民當局檢舉自己的同胞私藏武器。結果大屠殺開始之后，這些出賣自己同胞的漢奸也沒有得到好下場。

    張遠每次讀史到此，都是氣的牙根癢，此時親眼得見當年大屠殺的幸存者活生生站于眼前，口手劃講起當年的慘狀，張遠只覺胸前一口悶氣堵塞，如棉花團一般沉淀淀的難受。

    火爆脾氣的溫信鴻也怒道：“老丈莫哭，待我打下呂宋，由你尋些當日未死的漢人指認兇手，凡是當日參與屠殺的，你們將出來，我將他們砍頭，為大家報仇！”

    那老者初時一喜，后又倔著臉問道：“大人，那些紅毛，又該當如何？”

    溫信鴻聞言哈哈一笑，向身邊的明軍士卒道：“弟兄們，你們，公爺是如何吩咐我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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