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隨我來！”張煌言自持弓馬嫻熟，準備親自向后偵察一番。

    換上普通明軍的衣飾后，張煌言帶著三十多親衛，魚貫而出營門，沿著通往富陽的官道一路疾馳。

    “注意好道路兩邊，見到農人一定要打探下！”張煌言在馬上吩咐道。

    跑出大約有一個時辰，路上的一灘血跡讓張煌言這些人都停了下來。

    “大人，血跡還是新鮮的！”一名親兵探查過后，非常大意的叫了一聲，然后向著張煌言抱拳行禮。

    察覺不妙的張煌言突然一激靈，接著連忙蹲身，就看一道寒光，“嗖”一聲，一支長箭從不遠的灌木中竄出，穿過張煌言的盔纓掛在上邊。

    “有埋伏！”喊過一聲后，張煌言的親衛們吩咐開弓搭箭，躲藏的清軍偵騎也不斷回射。

    張煌言發出兩箭后，俯身跳上戰馬，匆忙帶著自己的親衛們撤退了。這遭遇戰雙方都是匆忙，清軍的死傷并不清楚，張煌言這邊只是傷了四個親衛。

    看著逃走的明軍，吉勒圖慢慢從灌木叢里站起身，撿起用來護身的木盾一看，剛剛那明將兩箭射的精準，如果沒有及時的把這木盾放在身前，只怕自己已經中箭了。

    “那明將能有如此多的護衛，可惜沒要了他的性命！”吉勒圖有點后悔，方才他是在藏匿被狙殺的明軍偵騎尸體，沒想到后邊能來一大隊，如果不是聽到那親衛叫大人，吉勒圖根本不會貿然發箭。

    “明將能夠親來偵察，看來明軍已經是有所察覺了，我得趕緊回報梅勒章京大人！”吉勒圖是梅勒章京朱馬喇手下的蒙古偵騎，因為射的一手四連珠箭，經常一個人獨自行動。

    策馬回營的張煌言也大為吃驚，滿清的偵騎距離自己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那滿清的大隊人馬想必也不會太遠，現在這形勢移營待戰已經是不可能了，必須馬上調整部署。

    等到張遠回營不久，張煌言也回來了，在中軍帳中坐好后，立刻召集眾將，說過自己親自偵察的結果后，不待眾將議論，直接開始部署。

    前隊改后隊，后隊變前隊，整支隊伍掉頭。張煌言那個武舉本家剛剛統領的一千人馬現在成了殿后之軍，以張煌言的命令隱隱有督戰隊的意思，其他各家兵馬如果擅自后退，那就得先過那一千人的刀槍。

    張遠的破虜大將軍炮隊原本在左翼，現在成了右翼，雖然可以看做對抗清軍的主力，但是并不是張煌言眼中的重點，只是布置了韓參將的兩千人馬護在陣前，而守在陣中的是柴向東的六百多人。

    張煌言防衛的重點是官道，這里道路寬敞極為適合清兵騎兵奔馳，而且如果從官道突破，所有的明軍必定被切割成兩個區域，而且地形機動不利，肯定要被動挨打。

    “張小哥的火器營，跟隨著我可好？”張煌言安排過所有的布置后，才對著張遠說。

    張遠本以為自己應該帶隊返回破虜大將軍炮隊，沒想到張煌言反而把自己留下了，“那炮隊……”

    “有黃參將的兩千人馬作為屏障，炮隊必定安然無恙，如果不是紅夷火炮搬運不便，我倒是想把炮隊轉移到中軍這里！”張煌言知道炮隊是張遠看重之物，連忙打了保票。

    “既然如此，那末將遵命了！”現在升了游擊將軍，張遠也能自稱末將了。

    連番布置過后，整裝待戰的明軍開始等待清軍騎兵的出現，同其他列隊的明軍不同，張遠正在帶人開始土木作業。

    領著自己的隊伍，張遠馬上命令士兵開始挖壕溝，在官道上挖了三道兩尺寬、一尺深的陷馬坑。

    其他各軍也緊張的部署，數千人的隊伍慢慢層疊展開，一個個方陣嚴陣以待，只等著清軍的出現。

    滿清梅勒章京朱馬喇帶著兩千五百名騎兵緩緩前進，外出的偵騎陸續送回消息，很明顯明軍的隊伍已經在極近的距離上。

    “那方國安雖然兵多，可也只能龜縮在富陽城里，只要咱們擊潰這一路的明軍，此次明軍進犯便是消弭無形了。”朱馬喇非常的自信，滿清騎兵現在沒嘗到敗績，大明軍隊無不是望風而逃，什么收復余杭，不過就是虛張聲勢。

    不知道清軍什么時候才到達，張煌言連派騎兵，過了晌午，滿清騎兵在五里外的消息陸續傳回來。一個時辰后，滿清騎兵開始出現在眾多明軍的眼前，看著密密麻麻的戰馬，在視覺上就讓人膽寒。

    緩緩的行進中，滿清騎兵開始展開陣勢，兩翼以兩百騎為一隊，慢慢分出層次，中間壓陣的騎兵逐漸停下來。

    第一次大規模迎敵的張煌言心中暗暗有些緊張，抬頭看看飄揚的明軍大旗后，沉聲一揮手，“擂鼓！”

    “咚咚”的鼓聲響起，接著各軍的軍鼓陸續敲響，兩翼和前軍開始向著清軍推進。

    張煌言并不想被動受敵，而是想先發制人，江南地區水網縱橫，把隊伍前推，可以盡量縮小清軍騎兵能夠機動的范圍，壓縮戰場空間。

    “大人，可先用紅夷火炮炮擊清軍！”張遠向張煌言建言。

    “不急！”張煌言不是不想用紅夷火炮，而是想先看看自己新收的明軍戰力如何。

    朱馬喇見到明軍陣勢后，極為鎮定的命令，“左右兩翼出擊！”

    古時作戰信息傳遞不便，所有命令的執行全靠將領的提前預測和時機把握。看著明軍緩緩前進的隊形，經驗豐富的清軍兩翼騎兵開始一隊一隊的奔馳起來，像是一層層的浪花，向著明軍兩翼的邊緣靠攏。

    沒見過古時兩軍的正規交鋒，張遠也在仔細看著，行進的明軍發現清軍的企圖后，兩翼行軍鼓的節奏一變，向前行進的隊伍開始變化迎敵方向，轉而面對清軍側翼來襲的騎兵，但是是否訓練有素就在這時看出來了。

    在變化的鼓點中，明軍原本整齊的隊形，馬上變散亂起來，右翼韓參將的隊伍甚至像是崩潰了，士兵完全站不到一起，只是亂糟糟的跑著。

    “不好！傳令破虜大將軍炮隊，向滿清中軍開火！”張煌言察覺到右翼的混亂后馬上下令，希望紅夷火炮能夠鎮住清軍的騎兵。

    山丘上的肖二見到掌旗官發出的旗語后，趕緊命令各炮組，還沒等開炮，就見到右翼飛出一片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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