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空有紅夷火炮，卻只能在一旁旁觀，眼看著眾生泯滅。是求生存成為軍閥的走狗，還是以自己的血性為指引？張遠捫心自問了一句，也許方國安會給自己安一個違令不遵的結果，但是現在的目標是攻略杭州城，能把城攻下來就在所不惜了。

    想定之后，張遠馬上親自把婁東水、柴向東、陳佳和、肖二、陳三娃、吳魁、崔大力這些人找來，同眾人商議應對之策。張遠打算留下一部分人馬虛張聲勢，迷惑方國安在左近安插的監視之兵，剩下的人帶著紅夷火炮等轉移到張煌言的隊伍中。

    “張小哥，此計雖好，但是，是不是得同張大人聯系一下？而且張大人會不會借機把咱們吞并了？”柴向東不似其他張遠的老部下，對張遠惟命是從，偶爾還是會提點意見。在眾將官的面前也保持著對張煌言的尊重，沒用平常嘴里的張酸子。

    “我想不會！張煌言，你我都同他來往共事過，他是磊落之人，應該不會如此下作。”張遠搖搖頭，然后掃視過眾人，口氣堅決的說道，“現在各自準備！婁東水帶領新募之兵留下做疑兵，崔大力你也留下，騎兵行動不易隱藏！”

    一眾將官得令后立即各自忙碌，張遠又潛出營去，直奔張煌言所在，自己這些人馬還需要張煌言接應才行。

    帶著柴向東和陳佳和，張遠三個人急匆匆的趕往張煌言的營帳，到了門口就被張煌言的親兵攔住了。

    “張大人巡營去了！您還是請回吧！”親兵認得張遠，對這改換門庭的將領自然沒有好印象，說話也不客氣，直接就把張遠攔住了。

    “張游擊找張大人有要事，快去通稟！”一個小親兵說話就這么沖，柴向東把眼睛一瞪，上去就把那小親兵推了一下。

    這動作頓時讓守著營帳門口的四個親兵同時動起來，一把把鋼刀抽了出來。

    眼看要被柴向東鬧僵，張遠暗自著急，正想著怎么來緩和局勢，就聽到柴向東爆喝了一聲，“你們幾個小兵崽子想以下犯上嗎？好你個張酸子，躲里邊不敢見人是吧？虧著張小哥想要幫你，還磊落之人呢！你就是個小肚雞腸子！”

    柴向東這大嗓門一喊，張遠心說要遭，自己來這里是同張煌言商議的，人還沒見到先鬧僵了。

    “老柴，把嘴閉上！”張遠氣的也是吼了一聲。

    正指著張煌言的營帳叫罵的柴向東，聽到張遠的吼聲立刻噤若寒蟬，把頭一縮躲陳佳和身后去了。

    四個拔刀出鞘的親兵，見到張遠的面色不善，但是已經轉身似乎要離開后，把鋼刀送回鞘中，重新在營帳門口站好。

    “張煌言，你個狗娘養的！老子想來幫你，你龜兒子當縮頭烏龜！”出乎所有人意料，張遠又把身子轉了回來，指著張煌言的營帳罵了一句，之后這才準備離開。

    張遠這一手讓柴向東和陳佳和大為訝異，這是第一次見到張遠罵街。

    “這是誰把張小哥惹急了？我先告罪了，剛剛巡營回來，還請多多原諒啊！”一眨眼的工夫，張煌言一個人閃了出來，在場的眾人甚至沒見到張煌言是從那邊走過來的。

    張遠眼尖，一掃張煌言的官袍衣角褶皺上沾著泥土、草棍，就知道張煌言是從帳篷的縫隙里趴出來，裝著剛剛巡營回來的。在心中暗笑，張遠也不去說破，只是一拱手。

    “張小哥、柴老哥，營區里人多嘴雜，還請里邊請！”張煌言趕緊讓幾個人進營帳。

    營帳中，一個小爐子上正燒著壺水，案子上擺著茶壺、茶具，還有一本翻開的書。見那壺嘴冒著熱氣，張煌言忙拿著一根鐵鉗子，夾住壺把提了起來。

    這番動作不言而喻，剛剛張煌言確實是在營帳中，不滿的一蹭鼻子，柴向東一扭身子看向陳佳和。

    “不知張小哥夜里來訪有何貴干？”張煌言把茶壺沏好，沉穩的一坐后，才向張遠問話。

    “啟稟主事大人！”張遠見張煌言拿出了文官的氣度，自己只好以普通武官的身份說話。

    聽著張遠把話說完，張煌言不禁心中大喜，雖然感覺這張遠似乎想要左右逢源，但是在攻堅的時候，能得到神威大將軍火炮的援助，必然事半功倍。

    同張煌言商量過后，張遠立即派陳佳和回營，通知其他人連夜轉移。張煌言也為了顯示誠意，開始調兵遣將，先前被收回的那兩營長槍兵又劃歸張遠了。

    第二天，明軍再次排出同樣的陣勢，步弓手，刀盾兵、長槍兵方陣整齊排列，所不同的則是張遠率領的神威大將軍炮隊的十門紅夷火炮或隱遁在刀盾兵的云梯下，或參雜在長槍兵的方陣中，這些長槍兵并不是前日那些缺乏訓練的新兵，而是由婁東水、陳佳和帶領的嫡系。

    “咚咚！”當戰鼓聲再次響起，攻城明軍開始緩緩前行。

    “前進！”營官高聲吼道，接著把手中的長槍一橫。

    “左右左！”長槍兵按照訓練時的口令，抱著長槍，以踏步的形勢前進。

    營寨中的清軍總兵田雄也發現今次進攻的明軍有所不同，所用長槍竟然細長如林。而且步弓手、刀盾兵也不似上次匆忙進逼，而是緩緩而行。

    “弓手準備！”田雄在木墻上把手一舉，左右清軍弓手紛紛開弓，只等著明軍進入射程。

    推著紅夷火炮到達張遠選定的射擊陣地后，肖二、陳三娃開始指揮炮手準備射擊，彈藥手則隨后往來搬運彈藥。

    燧發槍手在正向開始列隊，長槍兵則在兩翼展開護衛，輕型野戰炮也急忙在兩軍間隙中排放開。

    看著明軍左翼已經發動進攻，而右翼似乎停止了，田雄正在納悶中，就見到明軍的陣前突然升起一股青煙，接著就是一聲巨吼。

    “轟！”隨著炮聲，紅夷火炮炮口噴出紅焰，出膛的炮彈帶著尖嘯，“咻”一聲砸落在木墻上。

    “咔咔”的聲響中，海碗粗細的木樁被砸斷數根，連帶著整個木墻都開始搖晃起來。

    “紅夷火炮！”腦海中閃過一個名詞后，田雄頓時大駭，連忙高喊，“下城躲避，快！”

    一發試射過后，另外九門紅夷火炮陸續怒吼，清軍的營寨上頓時碎木、殘肢橫飛，血水、泥土四濺。很快原本堅固的木墻就被轟出巨大的缺口，面對明軍的墻面幾乎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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