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輸入正文。最終之塔。

    七十九層。

    路西菲爾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目光卻死死的盯著前方的空地上。那里正躺著一個尸體，或者說一個被叫做尸體的東西。而在它死亡之前還有個名字……‘路西菲爾’。

    沒錯，它就是路西菲爾的復制體，另一個，最終之核版本的‘熾天使’。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路西菲爾簡直不敢相信會這樣。

    就在幾小時之前，他們進入這層高塔的時候，路西菲爾還以為己方的道路會一直那樣順利下去。他們遇到的敵人或者都很強橫，但大多是外界很常見的惡魔復制體，以及某些雖有實力卻名聲不顯的惡魔。就算涉及到某些神系，也都是空有力量沒有底蘊的超然生物。完全不會引起他的興趣。

    作為異界金字塔最頂級的強大惡魔，路西菲爾有著絕對的驕傲，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驕傲的化身。獨一無二的存在性賜予了他睥睨一切的目光，哪怕是那個存在也不能讓他低頭。

    但是今天，就在剛才，他的驕傲被粉碎了。

    另一個路西菲爾？哪怕僅僅只是復制體，這如何可能？

    路西菲爾輕微的喘息著，眼中的目光越發兇狠。這一次是他主動出戰，不想假手他人來干掉這個復制體。這是一種驕傲，但何嘗不是一種忌憚？他害怕，他害怕這個復制體并不只具有力量，他害怕，他害怕這種復制體中找到靈魂。甚至，找到他自己……

    那是一種極大的，足以攥住心靈的威脅，哪怕路西菲爾這樣強大的惡魔也無法避免。他害怕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第一無二的那個熾天使了，不再是生命的唯一。

    不過幸運的是，這種恐懼在殺死對方后消散了。對方確實擁有他的部分力量，外表和說話方式也和他幾乎相同，但復制體畢竟只是復制體，只擁有他第一層的力量，也沒有更深層次的規則掌控。等到徹底解剖后路西菲爾還發現，對方和之前的惡魔一樣，也只有一個粗糙的靈魂碎片。

    而且這個靈魂碎片里并無他的烙印。

    “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陳巖的聲音，路西菲爾露出一絲獰笑，努力挺直了身軀。“我沒問題，不過這個家伙，比我想象的還要脆弱。”

    “不用隱瞞了，我知道你很震驚。”陳巖的聲音無情的打破了路西菲爾的驕傲，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但是陳巖仿佛看不到似的，依舊輕聲說道。“你沒到過這里，我可以理解你的震驚，就和我當初一樣。”

    “你只看到了你最表面的鏡像，我當初看到的可比這要嚴重的多。不過區別在于他并沒有靈魂碎片。”

    “就連你也被復制了嗎？”路西菲爾突然問道。

    陳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望著上方的白色高塔。過了許久才嘆息一聲。“誰又能逃得掉呢？在外面，我知道你們都很驕傲，為獨一無二的存在性，為高等超自然生命的尊嚴而驕傲。但在這里，我勸你還是放棄希望的好一點。”

    “生命的尊嚴，獨立的驕傲，在這里是最被踐踏的東西。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也許我們并不是什么高貴的個體，而只是某個存在的玩具。我們曾經為之自豪的存在性和生命位階，在這里被隨意玩弄。”

    “只要它想，它就可以做到。”

    “所以這里才是所有惡魔的終點與起點？”路西菲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著說道。

    “你當初就是因為看到了這些，才不顧一切的要進行轉生？想要打破這種束縛？”

    “…………”陳巖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抬腳向高塔走去。在他身后，漫山遍野的惡魔跟隨而上，軍團的戾氣沖破云霄。

    陳巖并沒有向路西菲爾解釋太多，因為他知道，隨著接下來他們的所遇所見，路西菲爾會很快適應這個扭曲的世界。在最終之核的范圍內生命是沒有意義的，只是一些被迅速構建的實體。而這些實體，絕不僅僅是路西菲爾之前見過的那些普通惡魔，還包括他們本身。

    路西菲爾僅僅只見過一個鏡像，當初他可是見過了數十個，近百個自己。

    那種自己殺死自己的感覺，絕不是想象的那般美妙。每一次殺戮，都會給陳巖一種自殺的感覺。

    也許……自己早就瘋了。

    陳巖這樣想著，踏上了新的臺階。

    八十層……

    這是一個絕對的分水嶺，陳巖并未告訴過路西菲爾和哈迪斯，最終之塔雖然號稱無限，但層數卻是被固定的，其中尤其以八十到九十，九十到九九為恐怖。八十層以下敵人數量很多，但大多數是異界常見的惡魔族群，以及某些生命位階有限的家伙。但八十層以上就不一樣了，這里出現的敵人數量有限，但卻有著非常高的生命位階，甚至還能擁有本體大部分的實質。

    那都是異界，甚至主物質界有名有姓的大惡魔啊……他們的傳說，他們的思想之力不僅僅影響到本體，也會映射到這里。就好像……路西菲爾一樣。

    此刻他只是見到最基礎的復制體，等到更高層次，很可能會遇到他的武裝化鏡像，甚至，真實鏡像。一想到兩個擁有同樣外表和力量層次的熾天使對峙，陳巖就很想看到路西菲爾的表情。

    他那樣驕傲的人，一定會暴怒如狂吧……

    這幾乎是肯定，乃至一定發生的。因為陳巖深知這個地方的詭異和惡趣味，它最喜歡將闖入者與其本人的鏡像放在一起，讓他們面對進退兩難的處境。而每一次擊殺‘自己’，也是對他們靈魂的一次折磨。

    不過，陳巖覺得自己不會和上次那么艱難了。因為他不僅僅有了強大的隊友，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知道如何破解這個局面。

    唯一的問題是，九十五層以上……

    想到這里陳巖抬起頭，仿佛看到了那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直插入云的山峰，和永無止境的惡魔之海……

    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毫無道理，毫無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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