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修士還都在苦苦思索下聯,被這一幕一攪和,當即中斷了思緒。rg特別是幾個被血飆到的,神色一時精彩至極。
這幾人都是練氣修真者,平時哪里有什么機會見到金丹存在的面,更別得個機緣什么的了,如今身上衣服上被金丹之血沾染,先是一蒙,接著不僅不惱,反而顯得異常興奮。
有染到衣服的趕緊脫掉帶血漬的外衣,收進儲物袋里。有染到皮膚頭發的則忙用手抹著往瓷瓶里收集。
這可是金丹修真者的血,便是再普通的金丹,血也是很珍貴的,沒有人會沒事了放血給別人用。
金丹之血若用來練就練氣期修真者的幾種提升修為的三陽丹、六位花瓣丹、凝神丹、虛火丹都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丹藥的品階。
練氣期修真者服用的丹藥一般為一階中下品或者一階中品,一階上品的成丹率在煉丹大師那里都不足一成。
劉三兒之前在明洛城四修真身上搜羅的三百多瓶丹藥里,有部分是凡人都可以服用的,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一階下品,一階中品不足二十瓶,一階上品則一瓶沒有,可見高品質丹藥的稀缺。但若煉丹者在煉藥開爐前的關鍵時刻加入了高階存在的血液,那么品質提升是十有六七的,甚至會出現十有**的情況。
一旁諸修士則艷羨不已,心道這幾位當真撞了大運,這樣都能發財,就這點金丹修士的血,起碼也值當近千靈石了。
白發老者將道裝青年扶起在座位上,手微微一觸,立覺不妙。
道裝青年居然心神完失守,周身法力不受控制的往外流逝,眼看就要從金丹初期境界跌落回筑基后期了!
老者也是急了,將道裝青年置于身前,雙手貼到其背上,開始用自己法力穩定對方境界,若對方有個三長兩短的,他也只能提頭去見對方師尊了。
“怎么?這么經不起挫折!”女尼淡淡一笑,輕蔑之態毫不掩飾。
老者聽了,怒眼圓瞪,卻無法反駁。
這正是女尼想要的效果,笑道:“熊伏雌,這應該算是你輸了呢,還是你再請高明呢?”
“我再找人就是,你不用這么囂張!”白發老者沒好氣的。
“呵呵…”女尼當下聲來:“我等著!煙鎖池塘柳這個上聯中的每一個字里都有一個五行偏旁,分別是火金水土木,我剛剛思慮良久竟也無從下手,你自己也好,找人也罷,只要對得出來,我師昭雪從此還俗,任憑你處置!”
“你!”老者一時氣結。好在道裝青年情況好轉,他剛剛查看了下,境界應該是暫時保住了。這時,他也算有些冷靜,知道尼姑剛剛所言不假,自己一時間是絕難對出來的。但場中幾百修士,雖然大都是些低階修真者,卻不好會有些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為今之計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又想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己的價碼切不可過低,于是朗聲道:“讓諸位同道看笑話了,老夫晚節不保啊!剛剛那個對子若誰對得出來,便請替老夫對上一出,老夫愿出一塊三階中品以示感謝!”
哇!
二樓包廂還好,一樓大廳頓時炸開了鍋,在坐的幾乎都是練氣修士,儲物袋里有幾百幾千靈石者比比皆是,甚至如劉三兒一般有三階靈石者也不再少數,但動擱拿出一塊三階中品答謝的,百不足其一。
一塊三階中品相當于一萬多塊一階中品,金丹修真者出手果然大手筆呀!
有如此懸賞,場中諸修士立即熱鬧起來。有的獨自苦思冥想,有的三兩個一起商量著,妄圖用集體智慧對出下聯,再平分了靈石。
更有隨身攜帶字集(字典)的,飛快的翻動著。
一時間,場面亂糟糟的,有些失控。
女尼對此聽之任之,一臉不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意思。
鎮場的金丹都不去管,那位身為副班主的裴鑫自然也不會多事。再剛剛的意外雖然來的突然,但眼下的效果卻是極好的,不得又是一段修真界佳話。回頭再用點靈石讓胡靈寫進書里,香泉酒的名聲豈不更大,自己得宗門賞賜甚至升職都有希望了。
上聯剛出來時,劉三兒和大多數一樣,也思索了一陣,還想了幾個自覺的過去的下聯,想出來先跟儒生炫耀一下。可還沒來得及,那位風物志作者中的當紅人物竟噴血暈倒了。
不用,這人絕對不是餓暈的,不是練功走火入魔暈的,也應該不是遭了暗算,更不是自殺!
那么,只能是氣暈的了!
接下來,劉三兒便從老者和尼姑的對話里聽出了那上聯的高明之處,再回想自己瞎琢磨的下聯,不禁汗顏。幸好沒有跟儒生,不然還不被笑掉大牙!又想到之前那個“雨眸看淡風塵事”自己都對不工整,頓時對儒生高看了幾分。
儒生這時正把玩著手里的銅鏡,顯得悠然自得。見劉三兒看來,聲笑:“道友,我剛剛預言這比試馬上結束,沒錯吧?”
“還真是!”劉三兒不得不承認。
“第一輪是十拿九穩了,不知道友還要不要出靈石過第二輪呢?”
“這個嘛…”
“也罷,待會兒就讓你見識下我的實力,知道什么叫自帶金手指主角光環!”
“什么?”劉三兒只聽懂了前半句。
儒生卻不再答話,繼續把玩著銅鏡,似乎在等待什么。
“兩塊三階中品!有想出來的道友嗎?”見好一會兒了仍無人起身應對,白發老者又氣又恨,抬高了價碼。
“三塊三階中品!”
“五塊,五塊三階中品!道友們可想到了什么?”
“嗯…這個價格也差不多,是時候出手了!”便聽這時,儒生低語一句,驀然從位子上站起,側身向白發老者拱手道:“生不才,剛剛腦中靈光乍現,得了個覺得還湊合的下聯!”
“嘔?你且念來聽聽,若真對得上,老夫剛剛允諾的靈石是一塊少不了你的!”白發老者聞言一喜,扭頭細細打量著儒生。這位雖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書寫多了,自然清楚什么叫做一鳴驚人,不定今日真讓自己遇到上個呢!
儒生不卑不亢的朝老者再一拱手,又向臺子上的女尼遙遙一拜,做足了禮數,然后搖頭晃腦道:“燈鎮江堰松!”
諸修士聞聽,當即細品,場中一時死寂。
接著,便見女尼渾身一震,瞬間愕然當場,剛剛那“任憑老頭處置的”大話已出,現在覆水難收,心里是又恨又有點期待,霎時羞愧難當,轉身逃回了臺子后。
紅色輕紗后面,那個只給人留個后背的胡靈受到的震動更大,險些在幾案上坐不穩了。
白發老者則先是沉吟,進而面現欣喜之色,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又回想女尼剛剛放下的豪言,不覺心跳加速,多年的愿望就要達成了。
劉三兒對對對子一道涉獵不深,但聽到儒生那句下聯,卻覺得絕妙。不僅是他,不消片刻場中便有多人轉首看過來,他又一次做了一回人肉背景。
二樓一靠近臺子的包廂門簾忽然打開,一丫鬟在前,后面走出位搖著羽扇的美公子,練氣八層修為,目光稍一游動就落到了儒生身上,嘴角露出微微笑意,點了點頭,又返回了包廂。
這個舉動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劉三兒自然不例外。但他對一個男人向另一個男人投射來的近似傾慕的目光實在不敢興趣,甚至渾身發麻,不覺撇了撇嘴。
“那是個男扮女裝的!”儒生也不低頭,壓低聲音。他似乎下巴上長了眼睛,看到了劉三兒臉上的變化。
“女的?”這話劉三兒是半信半疑的,因為剛剛看到那美公子時,他壓根沒往這方面想,所以也就沒看對方有無喉結。不過回想對方那有些鼓鼓的胸部,再看看自己的,興許真被儒生猜對了呢。他開始有些羨慕儒生,有文采就是好啊!
到了這時,劉三兒對儒生提出的第二輪幫忙的事終于重視了起來。
儒生嘿嘿笑了笑,道:“諸位道友,如此絕妙下聯,生已然對出,為何沒有掌聲?”
“掌聲?”
“掌聲…”
“掌聲…”
諸修士大都轉首看向儒生,面現疑惑之色,似乎在問,掌聲是個什么東西?
啪!啪!啪!
啪!啪!啪!
儒生互擊雙掌,一邊做示范,一邊聲對劉三兒:“快學著我做!”
“啊…”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
有儒生自己帶頭,又有劉三兒在一旁配合,加上諸修士對下聯實在佩服,場中頓時掌聲雷動。
掌聲持續了近十個呼吸才告平復。
“寂寞寒窗空守寡!”便聽這時,那輕紗后面的胡靈又出一上聯。
“俊俏佳人伴伶仃!”儒生想也未想,張口對了個下聯。
待諸修士反應過來,都頓感又一絕對,唏噓聲一片。
胡靈仍不甘心,又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儒生道:“魑魅魍魎四鬼,鬼鬼在邊!”
不等胡靈再開口,儒生便搶先道:“等下,哪有你一直出題,別人一直答題的道理?”
輕紗后面,胡靈默默不語。但她已知儒生來者不善,準備靜觀其變。區區對聯而已,焉能有她對不出來的?
“你不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儒生不打算給胡靈時間轉圜,是以見對方沒有立即接話,便了上聯出來:“親妹妹沒有干妹妹好!”
這個上聯乍一看普普通通,但再一想卻是一語多關,精妙絕倫,非表面上那般簡單,甚至比那個“煙鎖池塘柳”更加難纏。
場中諸修士一下陷入苦思當中。
白發老者更神色一變,此上聯居然堪比胡靈丫頭那上聯。暗道,此子大才也!若二十多年前遇上,自己伏雌教主的名頭恐怕早被淹沒到無人知曉了。他起了愛才知心,不覺朝儒生多看了幾眼。
“咦?”臺子后,傳出一聲女尼的質疑,片刻后嘆息:“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啊…也罷…熊伏雌,我在老地方等你!”
言畢,便見一道粉紅光華自臺子后激射而出,瞬間消失在大廳門口。
老者聞言一喜,什么靈石許諾,什么培養后輩人才都拋在了腦后,大袖一揮,卷起道裝青年,便也化作一道烏光狂追而出了。
這樣的結果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尤其是儒生。來到手的五塊三階中品靈石就這么沒了,他的心都在滴血。他能去問金丹老者索要嗎?
當然能,可且不論后果如何,練氣期修真者能追得上結丹存在嗎?
一下沒有了金丹坐鎮,香泉班品酒會卻是依舊進行的。不僅沒有亂起來,氣氛反而放松了不少。
是個人都知道,在長春街鬧事是撈不到好處,還會有大大的麻煩。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吟詩作對嗎?
不!
吟詩作對只是手段,酒和女人才是目的!
輕紗后面,胡靈仍舊沒有回應。
“這位道友的上聯當真了得,可直接入圍第三輪,請先到后邊茶廳休息!”知道胡靈真被難住了,副班主裴鑫忙出來打起了圓場,今夜的品酒會切不可因故毀了香泉班名頭,更毀了自己前程,沒有昭居士坐鎮也不可怕,二樓還有幾名來頭很大的自己的仰慕者,不怕出了亂子他們不出頭,又道:“但凡對出下聯的道友也可直接入圍第三輪!”
儒生微微點頭表示知曉,卻不著急離開,只是帶著笑意對投射來的目光一一回敬。
這時,劉三兒忽覺背上一動,一根手指在他背上飛快的寫道:想要下聯直接進第三輪,只需五百一階中品,同意了就用腳踢我一下。
這書寫速度實在太快,劉三兒便是再練上十年二十年,也望塵莫及。在外人看來就好似儒生在拍打他的脊背,但實際上,這極短的時間里,儒生已經寫了不少字出來。
劉三兒微微一愣,旋即看向儒生。卻見儒生并不看他,還在面帶微笑的和一樓大廳中的諸修士眼神交流。同時,他發現儒生左側的一練氣六層中年矮子正驚疑的看著儒生,聯想到剛剛后背上那一幕,馬上知道了儒生是要兩面下注,趁臨走前撈上一筆。
有了競爭就有了壓力,來還想討價還價一番。但此刻只得作罷,不等中年矮子做出決斷,劉三而已連踢了儒生三五腳。
儒生隨即在劉三兒后背上飛速寫了下聯。
時間不等人,就在劉三兒還在猶豫應該怎么站起來震懾場時,余光便掃見中年矮子也踢了儒生一腳,再顧不上其他,起身便道:“玩鴨鴨不如吃鴨鴨妙!”
劉三兒的聲音很大,是以有點震撼的效果。
但更加震撼的是這下聯,當真絕了。
一時間,無數目光接憧而至。
儒生笑而不語,接著帶頭拍手。
啪!啪!啪!
繼而。
啪!啪!啪!
啪!啪!啪!
……
隨著群修掌聲的響起,胡靈后背又是一震,今晚難看出大發了,可別再有對上來的,壞了第三輪時的大事,于是輕微咳一聲,提醒副班主裴鑫救場。
裴鑫就心急火燎,也早就想轉移下修士們的注意力了,得到暗示后,不等那無聊透頂的拍掌聲音完落下,已運轉發力強自提高聲音,沖儒生和劉三兒道:“兩位道友語出驚人,堪稱絕才人物,不知裴鑫有緣認識否?”
儒生之所以沒走,一方面是想彌補白發老者給他帶來的損失,敲一敲左右竹杠,另一方面則正是在等著自報家門,為以后做打算。他早就做好準備,一邊再次沖四周拱手致意,一邊道:“生杜知,來自知天宮!”
杜知!
知天宮?
這兩個名字沒有一個是在場修士所熟悉的,甚至陌生也不為過。若人名不曾聽聞尚可得過去,但門派名字都沒聽過就顯得詭異了。
諸修士的目光里,一時間顯出迷惑、不解之意。
二樓那個美公子包廂里丫鬟探了個腦袋出來,朝儒生這邊望了一眼,接著又縮了回去。
劉三兒享受著場的注目,心中舒爽異常。他發現了坐在第七排靠邊位置的魯莽,對于魯莽的滿臉震驚,他更是受用,沒了五百一階中品的肉疼感一下大減了不少。他甚至沒有聽清楚儒生的自我介紹,待裴鑫目光射來時,才想著開始組織語言,但很顯然他并不擅長此道,加上內心激動,起話來語無倫次:“那個,我姓劉……我叫劉……”
“劉根碩,他叫劉根碩,根深葉茂的根,碩大無比的碩!他是生的同門,一樣來自知天宮!”儒生不知發什么瘋,竟然截斷劉三兒話,還胡亂給他編了個名字。
突然來這么一出,劉三兒當即愣住了,但后背很快被儒生拍了一下,又一想這名字還真不錯,就當五百一階中品買對聯送得了,于是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在下劉根碩,根深葉茂的根,碩大無比的碩!各位承讓了!”
可話剛完,劉三兒便覺這白來的名字,哪里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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