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那頭怪物的主人嗎?”
狐貍咧開嘴,齜著牙,惡狠狠地道。rg
它的身毛發豎立,鼓成了一個蓬松的白色毛球模樣。
林修然看著它那齜牙咧嘴的樣子,知道這頭狐貍脾氣火爆,不好溝通,便對它不做理會,而是轉過了身,去和灰衣童子話。
他道:“這是,你家狐貍?”
灰衣童子的神色,卻是和狐貍一樣,面色不善,充滿了戒備。
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雙手,正在凝練法術。
只要林修然有所動作,他手上的那股能量,便會在下一刻,立刻砸向他的面龐。
那股能量,絕對夠林修然喝上幾壺的。
灰衣童子一旁那壯碩的大黑牛,見到有人敢不理會自己的白姐姐,也是生氣地“哞——”了一聲,搖頭晃腦,牛角尖尖,一副要和林修然干架的模樣。
“放松,放松,我就是隨口問問。”
林修然郁悶得很。
怎么這仨主仆,見了他,都這般劍拔弩張?
他也沒做什么得罪他們的事情啊?
這一童一狐一大黑牛,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數火藥桶的,一點就著。
“哼!你若是來傷害它的,我可不答應,它是我的家人!”灰衣童子道。
他仰起頭,打量著林修然。
林修然只穿著一件樸素的青衣,此刻正背著手。
灰衣童子目光灼灼地瞪著他,見他周身并無神異,猶如一個凡人,臉色一下子狐疑起來。
他知道,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他的,絕非等閑之輩。
眼前之人,絕不會是個普通凡人。
林修然看著灰衣童子狐疑的目光,卻是不想再被他這般打量,使雙方都陷入無言的尷尬之中。
他淡淡地道:“剛才,我在門口都聽見了,京城中孩童失蹤的事情,與它并無干系,我自然不打算為難于它。”
林修然著,卻是將話鋒一轉,道:“不過,它得將那從天音閣得來的神秘石頭,拿給我看一下,我看過了,你們才可以走。”
林修然雖然在門外聽見了狐貍口中的“藥石”二字,心中猜疑那神秘石頭并非“問道之石殘片”,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決定要將那神秘石頭過目一番,才肯罷休。
這叫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尋找問道之石,便如大海撈針,細心仔細一些,總是沒錯的。
“你是天音閣的人?”
狐貍一聽林修然這話,原緩緩垂下的毛發,又立刻炸了起來。
它更加齜牙咧嘴了。
林修然無奈地笑了笑,道:“我并非天音閣之人,我和你一樣,都是沖著那神秘石頭而去的,只是,那石頭,被你捷足先登了,我只好跟到京城,來找你討要了。”
林修然著,看了狐貍一眼,見它將信未信,便又道:“不過,你放心,我也就看一下你那石頭。我估計,我要找的,并不是你手中的那塊石頭,你不用擔心我拿走它。而且,起來,你還是我那徒兒的救命恩人呢,我該謝謝你的,不然,她也許就真的死了。”
“你是那兩個女子的師父?”狐貍一下子驚叫道。
“算是吧!”
林修然不置可否。
“不行,就算你是那兩個女子的師父,也不行。那石頭來就是我的,憑什么給你看?”
狐貍并不同意。
“……”
林修然無言以對。
同時,腦海里開始盤算,他是要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是換種方式,曉之以拳頭,動之以武力。
雖然目前看來,這一童一狐一大黑牛,自己與他們動起手來,不會好過。
但總歸要確定那狐貍手中的石頭,是否就是問道之石殘片才行。
一旁的灰衣童子,聽到林修然與自家狐貍白的這番對話,卻是陷入了駭然之中。
他沒將重點放在白該不該拿出石頭給林修然看這個問題上。
他注意到的,是林修然的一句話——“我要找的,并不是你手中的那塊石頭。”
灰衣童子迅速捕捉到了兩點信息。
第一,他的實力不俗,至少收斂氣息的功夫很好,果然如自己猜測的那般,在很早之前,就已站在了門外而沒被自己發現,他聽了他與狐貍之間的對話,知道狐貍身上有“藥石”的存在。
第二,他在滿世界地找石頭,而且,不是普通的石頭,自己那枚能讓凡人起死回生的藥石,在他眼里,也不過如此,并非他要找的東西。而這陳國,能比他的藥石貴重的石頭,并不多,恐怕,也就只有傳中的那樣東西了。
那樣東西,是掌門真人和各大長老,都諱莫如深的“問道之石”。
灰衣童子知道,能在世間各處尋找問道之石的,都是仙庭的各大巨擘,都是那些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終于知道這人為何周身并無神異,卻可以悄無聲息地接近他們了。
這是修煉到高深處,氣息內斂的結果。
眼前之人,恐怕是位法力高深的前輩了。
灰衣童子見狐貍又是一副劍拔弩張,就要沖上前去和他干一架的模樣,怕它吃虧受傷,著急地大聲喝住它,道:“白,退下,不準胡鬧。”
他因得著急,語氣有些兇。
狐貍白被自己主人這一呵斥,頓時又有些委屈。
他剛才明明還保證過,不罵它的。
但狐貍也并非那些不懂事的禽獸,它很少見自己主人這般神色嚴肅。
它知道,一旦主人露出那副表情,便意味著有大事發生。
眼前那個向它討要藥石的神秘男子,絕非等閑之輩,主人這是怕自己吃了他的虧,為了自己好,才喝停自己的。
“哦!”
狐貍乖乖認慫,夾著尾巴,跳上了大黑牛的后背,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邊。
灰衣童子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喝住白的語氣兇了些,有些愧疚地道:“白乖,把藥石拿出來,讓那位公子看一眼。”
他養只狐貍不容易,像是養了個孩一般,連哄帶騙的。
“好吧!”
狐貍聽到自家主人語氣中的懇求之意,算是心里得了些安慰,乖乖地將藥石掏了出來。
它爪子一抖,便將藥石扔給了林修然。
那是一塊漆黑的石頭,石頭上,布滿不規則的紋理,也有著一股龐大的藥力。
林修然拿在手上,將神識念頭探入其中。
若是問道之石的殘片,他的神識念頭探入其中,必有因果的反饋。
但現在,他除了感受到一股精純的藥力外,卻是一無所獲。
也就是,這石頭,并非他要找的問道之石殘片。
林修然搖了搖頭,不免有些失望。
但這也多少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剛才他在門外聽得兩人的對話,便知道那石頭,并非問道之石殘片,而只是這頭狐貍的一件療傷法寶罷了。
林修然既然知道了這塊石頭并非問道之石殘片,便也不打算再將這石頭攥在手里。
他輕輕一扔,便很是爽快地將藥石交還給了狐貍。
“好了,物歸原主。”
“唰——”
狐貍接過林修然扔來的石頭,忽然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這人為何這般古怪。
這藥石,就是對仙庭里的仙人來,也是無比珍貴的。
這個人,卻一點兒也不動心,真奇怪!
灰衣童子見林修然將這珍貴的藥石又扔還給了狐貍,心中,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眼前之人,果然是仙庭在世間各處尋找問道之石的巨擘之一。
灰衣童子并不知道他們尋找它有什么用,他只知道,那是一件大事,足足持續了近千年的大事。
而這事,既然掌門真人沒有對他明言,他自然也就不會那么不識趣地跑去刨根問底,一探究竟。
他還是乖乖地養好他的黑和白就好了。
灰衣童子知道此間事情已了,便道:“既然公子已看過了藥石,又還了回來,那想必已經沒我們什么事了,白體內還有暗傷,我怕它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遺癥,得帶它回仙庭中療養一番,如此,就不在此處久留了。”
“哦,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呢?”
林修然見人快走了,這才想起來問這灰衣童子的姓名。
“在下虛靈!”
灰衣童子并未隱瞞。
“虛靈道友自便就是,自可離去。”
林修然自然沒有阻攔他們離開的意思。
“那在下,便告辭了!”
灰衣童子朝林修然恭敬地一拱手。
隨即,他便拽住大黑牛的牛角,爬上了它的身體,坐到了牛背之上。
大黑牛壯碩無比,卻是聽話非常。
它“哞——”地一聲,邁開了腿,回過了身,跨過了門檻,便馱著主人與自己的姐姐白,朝院外走去了。
林修然站在破敗的院落內,隱約聽見那遠去的灰衣童子吹起了笛子。
笛聲悠揚。
在這大雪初霽,天外灰云變作紅云的傍晚,更顯清幽空遠。
林修然聽著這笛聲,覺得略有些詩意。
但他也只是默默地走出了這處破敗院落的院門。
他回身,虛空一指,將那扇腐朽不堪的木門重新掩上,將那被灰衣童子打開的銅鎖又一次鎖好,這才靜靜地離開,回家去。
家中,有洛馨兒和花解語燒好了菜,等著他回去。
……
遠處,似乎還有歌聲傳來。
那大概是走遠的灰衣童子騎在牛背上的歌聲。
“來時風雪來,去踏煙霞去。
斜照萬峰青,是我還山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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