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中，十個(gè)石座前，只坐著洛馨兒、花解語、明心姑娘和娃娃呂溫言四人。rg
他們一一落座，而擺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但除此之外，卻平平無奇的肉湯。
好像，這樣一碗肉湯，尋常百姓家也做得出來，并不需要這對老夫妻在苦寒的石洞中苦熬十年之久。
“哎呀，今年可算是沒有白費(fèi)功夫了！”
有些耳背的老太婆看著宴賓客的石制客座上，坐著四個(gè)人，不由笑得眉眼盈盈，很是高興。
登天宴，時(shí)常也會出現(xiàn)無合格者的情況出現(xiàn)，一般合格的，也只有一到兩人，而這次，卻足足有四位之多，老太婆自然很是高興。
畢竟，自己與丈夫辛苦熬煮了十年之久的肉湯，不用白白倒掉，而是有四人一齊分享，這對他們來，是一件幸運(yùn)而滿足的事。
“今年是挺多人的，也算是圓滿了！”
老頭兒看到老太婆高興，露出他那口殘牙，也開始跟著笑。
娃娃呂溫言這輩子沒吃過什么肉，就算眼前的是一碗普通的肉湯，他也會口水直流；而洛馨兒則更不用，她是個(gè)吃貨，只要是好吃的，她都會大快朵頤；至于花解語和明心姑娘，她們被洛馨兒這個(gè)吃貨傳染了，如今也愛上了美食。
賓客食指大動，主人眉開眼笑。
一時(shí)，賓主盡歡。
……
倒是林修然，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被晾在了一邊。
他這個(gè)仙人，是沒資格喝上這碗肉湯的。
老頭兒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將那石座上剩余的六碗肉湯一一捧起，朝著洞中的石壁澆去。
下一刻，那潑灑在石壁上的肉湯，眨眼間，便化作一道霧氣，消失在了石壁上，連一點(diǎn)水漬都沒有留下，仿佛不曾存在過。
“各位仙人，肉湯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老太婆仍舊眉開眼笑，示意眾人可以開動了。
洛馨兒四人聽得老太婆的話語，這才捧起了面前的那碗肉湯，湊到嘴邊，開動起來。
娃娃呂溫言三月不知肉味，是大口地喝；明心姑娘冷冰冰的，喝湯與喝水一個(gè)表情，就見喉嚨會動，臉上卻是紋絲不動；洛馨兒和花解語，都是口地綴飲著，只是，花解語是因?yàn)楹π吲c矜持，不能失了禮儀，而洛馨兒，卻是覺得美食就該細(xì)品，像娃娃呂溫言那樣，是牛嚼牡丹。
但無論他們喝得是快是慢，一刻鐘后，他們都默默喝完了石碗中的肉湯。
然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洛馨兒有些奇怪，就連冷冰冰的明心姑娘，臉上也現(xiàn)出了一絲疑色。
林修然卻只是笑了笑，并沒有給他們解答，待會兒，他們自然就會知曉真相。
……
既已喝過那碗肉湯，那登天宴，便算部結(jié)束。
林修然從石凳上站起身，朝老頭子和老太婆告別道：“登天宴既已結(jié)束，此間事了，我等就不再打擾兩位，就此告辭了！”
“你們自去就是了。”
老太婆收拾著石碗，老頭子則將要離開的眾人，送至石洞外。
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后的一批客人了。
不久之后，他們便會身死。但無論是老頭子，還是老太婆，他們的眼中，都沒有一絲對于死亡的恐懼。
有的，只是決然，是一種犧牲的決然。
……
喝了肉湯的洛馨兒四人，一走出石洞，便立刻感覺到一股困意席卷而來。
實(shí)力高強(qiáng)的他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但現(xiàn)在，一出石洞，一遇到山風(fēng)，卻是困得不行，沒過幾息，便都昏睡了過去，被林修然輕輕放進(jìn)了提早放出來的落花舟中躺好。
“肉湯的效力已經(jīng)發(fā)作，接下來，便拜托仙人了�！崩项^子道。
“這是自然�！�
林修然忽地腳尖離地，虛空浮起，站上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落花舟船頭，對老頭兒道。
“對了，仙人你給老頭兒我推薦的人選，是誰？”老頭兒問道。
“是邱大與黃鶯，在這玉霞山中，你們見過的。”
老頭子聽了林修然的話，并不反對，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合該是他們，只是，他們還這么年輕，怕是不肯上這苦寒之地，終老一世�！�
“老先生無需擔(dān)心，自去試試，不就能知曉結(jié)果了嗎？”
林修然倒是非常自信他們一定會來。
“那就聽仙人的，我與老太婆，明日便下山去找他們！”
老頭兒答應(yīng)一聲。
這時(shí)，老太婆也收拾好了石碗，從石洞中出來了。
“既如此，那在下便不再打擾二位了，就此別過，后會……后會無期！”
林修然在落花舟前一拱手，便作別了兩人。
“后會無期！”
老頭當(dāng)然知道“后會無期”的含義，但他與老太婆，仍開心地露出一口殘牙，笑著告別了林修然。
……
黑色的落花舟在云翳間穿行，徐徐向下，最終，落在玉霞山下那條玉霞河中。
“咚——”
河中央漾起一個(gè)波圈，朝四周擴(kuò)散。
船隨著河流的流向，緩緩朝前漂去。
而睡夢中的四人，喝下的那碗肉湯，開始奏效。
此刻，他們都身泛金光，璀璨奪目，如夢似幻。
而他們，亦都做著同一個(gè)夢。
睡夢中，他們又回到了那玉霞峰中的石洞中。
在這場夢境里，他們只是旁觀者，漂浮在半空中，看著眼前的事情一幕幕的發(fā)生。
第一幕，是一對老夫妻從石洞中離開，下得山去，來到一處華貴的大宅前，找到了一對年輕的夫婦，勸他們離開此地，跟自己到山上去。年輕夫婦一開始并不答應(yīng)，后來，不知為何，便答應(yīng)了下來，跟隨老夫妻上了山，進(jìn)了玉霞峰石洞。
第二幕，是幾日后，老夫妻給年輕夫婦交代完事情后，便溘然長逝，一同死去了。而在他們死去的同時(shí)，一頭叫“因”的母妖獸和一頭叫“由”的公妖獸，分別從老夫妻倆的身體內(nèi)爬出，而那鍋中舊的“因由”妖獸，在新的“因由”誕生之際，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化作一縷青煙，煙消云散。年輕的夫婦將新的“因由”放入鍋中，生火，開始熬煮肉湯。
第三幕，是年輕夫婦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老的情形。他們在灶前掌火，熬煮肉湯，日復(fù)一日。之后，是第一個(gè)十年，沒人能夠在登天宴上及格，他們只能將那辛苦十年熬煮出來的肉湯潑灑回石壁之中；之后，是第二個(gè)十年，這一次，終于有一個(gè)合格者了，那人他們認(rèn)識，是看著長大的兄弟家的孩子，他出息了，他們看著他喝下那碗肉湯，伐毛洗髓后，被仙人帶走，淚如泉涌。第三個(gè)十年，第四個(gè)十年……他們十年又十年，迅速老去。
第四幕，是他們熟悉的一幕，那對年輕夫婦老了，變作了他們方才看到的老頭子，老太婆的模樣。老太婆看著石座前坐了整整四個(gè)人，高興地：“哎呀，今年可算是沒有白費(fèi)功夫了！”，老頭子附和道：“今年是挺多人的，也算是圓滿了！”。而自己，是他們的最后一批賓客，之后，他們便也要下山去，去尋找新的、年輕的夫婦，來為宋國的爐灶掌勺，之后，他們便也會像那對曾經(jīng)的老夫妻一樣，也化作那“因由”妖獸，置于鍋中。
又是一個(gè)輪回。
夢境，到此處，便結(jié)束了。
四人，仍然沉浸在這夢境之中，感受著其中的悲與喜。
金光大盛，絲絲因果入竅，仙路大開，大道在前！
而林修然的落花舟，仍然順?biāo)?br />
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清澈的水中，魚兒冒出頭來，與舟船競渡。
他們就這樣，一路遠(yuǎn)去。
……
第二日，玉霞峰石洞中，走出一對老夫妻。
他們拄著拐杖，顫巍巍地下得山去，來到了邱家的宅邸前。
一個(gè)時(shí)辰后，邱大與黃鶯，跟隨著老夫妻上得山去。
又一月，老夫妻身死，化作“因由”，邱大開始掌火，熬煮肉湯。
白色的炊煙，再一次從石洞中升起，化作洞外的縷縷白云，云霧隨風(fēng)而散，讓登山的游客，流連忘返。
遠(yuǎn)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仍有人家。
……
第四卷完。
a
</br>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