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的聲音驚動了房間里的安云生夫婦。
兩人走出來,看到院中的人頭之后,也是面色一變。
不過也僅此而已,安云生戎馬一生,區區一個人頭還不至于嚇到他;安然母親也參加過對戰爭,見過的可怖場景多了,只是眼角一跳,就隨即恢復淡定。
“你殺了諾康?”安云生看著人頭,沉聲問。
王庸點點頭。
安云生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諾康不是你殺的,這個人頭是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強行塞給你,托你轉交安家的。清楚了嗎?”
王庸一愣,旋即醒悟過來。
安云生這是在保護他。
王庸入獄殺人,殺的還是一個重要犯人,無疑觸犯了國家大忌。
就算諾康該死,那些跟諾康達成了合作條件的政客,也不會放過王庸。不然以后他們還怎么用承諾換取利益?
另外一方面,俠以武犯禁。王庸這種行為根就是在挑戰國家底線,今天王庸可以入獄強殺諾康,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殺害某位大佬?
于情于法,王庸此次都闖下了滔天大禍,很難善了。
所以安云生才有此一言。
“謝謝。”王庸道。
安云生淡淡掃了王庸一眼:“用不著。各有所圖罷了!”
完,安云生沖李威道:“李威,報警!”
李威趕緊拿出手機報警。
片刻后,十幾輛警車呼嘯而來。一下車,大隊的特警就荷槍實彈涌入,將王庸包圍起來。
而周圍更是布設了足足三名狙擊手,用來提防王庸反抗傷人。
可見警方對王庸的重視。
只是,警方的高度重視卻白白浪費了。王庸根沒有任何反抗,雙手一伸,任由警察戴上手銬。
警燈閃爍,載著王庸疾馳回蓉城警局。
而王庸僅僅在蓉城警局呆了不到半時,就接到燕京方面的一紙調令。從燕京星夜趕來的一組國安特勤,嚴密看管,將王庸帶上了飛往燕京的直升機。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卻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老熟人——張道陵。
張道陵傳了王庸武當十三式劍法跟一個野路子樁法之后,兩人就再沒見過。
沒想到這次國安竟然派他出馬。
“來是朱維權來的,后來國安內部有人你跟朱維權關系不同一般,所以就臨時指派了我。”張道陵看著王庸,解釋。
王庸點點頭,沒話。
“其實那些人都不知道,就算派我來又能怎樣?國安內部恐怕都找不出一個能夠攔阻你的人。就算在這飛機上,我相信只要你想逃,你也逃得掉,對不對?”張道陵又道。
王庸還是不話,點了點頭。
周圍陪同的其他國安特勤,都面色變了變,悄悄按住了腰間的槍械。
關于這位的傳,這些國安特勤聽過太多。如果之前那些只能算“傳”,未加證實。但是現在從張道陵嘴里出來,卻就不可不信了。
“其實你那事辦的甚合我意,換成我,也一劍揮過去,把那個諾康咔嚓了!這才是吾輩色!所以,你要是真想逃,提前給我聲,我好假裝睡覺看不見。”張道陵盯著王庸,。
王庸這次沒再沉默,終于開口:“得了,你一個畫符的臭道士,就別學人家玩套路了。我不會跑,也根沒想過跑,你就別套我話了。”
張道陵訕訕一笑,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掌:“那就好,那就好。你跑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你跑的時候順手來兩劍。這些同事跟這架飛機就倒霉了,怎么也是公共財物。”
王庸翻個白眼,不想搭理張道陵了。
可張道陵卻是一個話匣子,架不住他主動跟王庸搭話:“哎,你這回慘了。不過不至于槍斃,雖然有些人確實很想你死。但是我們這些人出現把你帶走,就證明國安還是有偏袒的。咱自己人審理怎么方便怎么來,總好過讓別人審你吧?要不,事情結束你坐個十年八年牢,來我武當山出家?”
“沒興趣,我還要娶媳婦。”
“你這話的,我們武當山屬于正一派,沒那么多講究,可以結婚生子。不像是真派的老古板,什么清心寡欲,不問紅塵,虛偽!那啥,你那把劍帶著沒?你要是真的坐了牢,我替你保管好不好?”張道陵終于暴露真實意圖。
打他見了王庸那把心月狐軟劍之后,就異常喜歡。只可惜王庸并沒有轉讓的心思,這次卻是終于讓他逮到機會了。
王庸斜睨張道陵一眼,道:“我又沒殺人,為什么坐牢?再了,我那把劍材質特殊,任何安檢儀器都查不出,我就算坐牢也可以帶著。”
“哇,這么厲害?我更喜歡它了呢!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罪名落實,我肯定第一個檢舉揭發!”張道陵一正經道。
氣得王庸連翻幾個白眼,要不是情況特殊,真想胖揍張道陵一頓。
在張道陵的廢話中,飛機抵達燕京,降落在一個秘密機場。
隨后王庸就被帶往國安總部。
咔嚓!
一盞大燈亮起,照射在王庸臉上。
兩個審訊員坐在隔著一塊強化玻璃的房間里,審視著王庸。
兩人目光如兩把利刃,直刺王庸眼睛。
看得出來,是兩個訊問老手。從一進門開始他們就沒有開口一個字,而是一直用無言的動作在暗示王庸,王庸的所有行為他們盡在掌握中,不如老實交代。
時間緩緩過去,足足十多分鐘,整個訊問室里都寂然無聲。
外面通過攝像頭旁觀的喬伯華以及國安其他領導,都有些不耐煩了。
撲哧!
這時,卻聽王庸忽然笑了起來。
“你們這招叫做‘兵臨城下,黑云壓城城欲摧’吧?”王庸笑問。
兩個審訊員目光一滯,半晌沒想好該怎么回答。
因為他們這套路確實叫做“兵臨城下”。
王庸笑得愈加燦爛,繼續道:“我猜,你們接下來會用‘琴瑟共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從同事的角度出發,一方面表達對我的同情跟理解,一方面套我的供詞。對不對?”
兩個審訊員再次呆住。
“嗯,假如這招不管用的話,你們還會用第三招——暗度陳倉,過橋不知橋下水。故意利用我無法掌握案情偵破進度的特點,在邏輯上引誘我出現破綻,從而一擊必殺。”
審訊員此時已經除了震驚,再沒有任何表情。
而王庸兀自侃侃而談:“還有第四招以進為退。故意誣陷我做了更過分的罪行,并且激怒我。在我情緒失控的時候向我道歉,然后順理成章的誘使我供述出我真正的罪行。
第五招:紅鯡魚策略。制造煙幕彈,利用信息不對等迷惑對手。
第六招:催眠誘導。言語催眠對手,使其下意識自己暗示自己,產生自我否定跟恐懼。
第七招:懸劍契約。先是同意答應對手一些不算過分的要求,然后在這個要求中洞悉對手弱點,懸劍反制……”
王庸就像是一個精通審訊技巧的教授,正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跟學生講解著知識點。
兩個之前還自信滿滿的審訊員,此刻就跟見了鬼一樣,表情充滿無盡的驚駭。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的訊問技巧,王庸都知道?
審訊室外。
喬伯華哂笑的看了一眼其他國安領導,道:“看吧,我了,你們這套對他根不管用。別忘了咱們審訊技巧的教材來自哪里,而他就是從那里出來的!想利用審訊從他嘴里撬出實話,恐怕只有讓他自己審訊自己才有可能。”
另外幾位國安領導臉色陰沉,半晌,才隱含怒氣道:“難道整個國安就找不出一個能夠對付他的人嗎?”
喬伯華呵呵一笑,指了指審訊室里面:“有啊,那不就在里面坐著?”
恰巧,此時王庸像是聽到了喬伯華等人的對話,抬頭沖著攝像頭咧嘴一笑。
這可把其他幾位國安領導氣壞了,撂下幾句“絕不姑息”的重話,走了。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喬伯華跟朱維權兩人。
喬伯華嘆口氣,頭疼的揉揉腦門,道:“進去告訴他,不要對組織心懷怨恨,組織一定會給他一個公道的。”
朱維權一喜,趕緊進去傳達了。
因為暫時只是嫌疑人身份,無法定罪,王庸仍舊享有了不錯的待遇。
最起碼吃的好喝的好,住的也不算差。那種黑屋式的極端情況并沒有出現。
而這幾天審訊王庸的人更是連著換了好幾茬,甚至軍方的審訊專家都來過。
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能從王庸嘴里掏出點什么來。
王庸從頭至尾都一口咬定,他沒殺人。諾康的人頭是別人塞給他,讓他轉交安家的。他頂多就是執法不力,沒有當場抓住那位真兇。他愿意承擔此項責任。
這話可沒把一干審訊員氣炸。執法不力跟殺人,兩者罪名差了十萬八千里!王庸想得倒是美!
而更讓審訊人員無奈的是,連最先王庸進入云滇省監獄的錄像都消失不見了,那位被王庸打暈的獄警更是矢口否認見過王庸。
三天后,所有審訊員都放棄了。明擺著,有人在幫王庸,而且能量還不,可以隨意刪除云滇省的錄像證據。
而那個人是誰,根猜都不用猜。除了西南軍區的安云生,誰還有這么大的事?
更要命的是,安云生以兒子的犧牲被人利用為由,來燕京鬧了好幾次。那些跟諾康達成合作的政客,哪里抵得住一個從戰爭時期就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兵油子?
在安云生差點掏槍的一通發飆之后,加之這事來做的就不地道,基上幕后人員都對此緘默了。
此事,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樣,再沒人敢提,也沒人敢接。
而王庸,也被故意忽略,在國安的拘留室里一呆就是一個星期。
呆的王庸差點長毛,終于等來了處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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