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先點點頭,順手遞給杰洛特一張精美的信紙。杰洛特接過來借著燭光飛速地掃了一眼,上面寫著簡單的一段話。
“你的供應問題跟我們無關。我們之間簽署的協議里寫得一清二楚,尼弗迦德帝國要求你按照協議內容完成你許諾的事項。如果你無法辦到,我們雙方的利益與義務會均告失效。屆時,你在此地的特權將會被取消。”
“落款是中部軍隊指揮部的元帥,哈瓦特.莫罕寫給菲利普的通知書。這是尼弗迦德帝國軍隊的官方公文信箋,看起來我們的男爵大人似乎是暫時通過向尼弗迦德人提供一定數量的后勤物資換來了他在本地的統治權。”杰洛特搖了搖頭,把信紙遞回給羅先,“你在哪里發現的?”
“就被大大方方地扔在柜子上,難怪昨天我們在十字路口旅店發現男爵手下在向村民們強制收取大量的糧食、肉類和皮革、礦石。原來這些東西都被他轉給了尼弗迦德軍隊。”
“如果不交,那換回來的就是大兵壓境,到時候只怕整個威倫都會成為一片焦土。向村民們收取他們最后活命的物資反而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真是一出喜劇。”
“戰爭的雙方只有立場而沒有對錯。聽說這里遍布沼澤和山林,恐怕有很多不愿意忍受剝削的平民會逃到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去,抵制交稅,你說菲利普妻女的失蹤會不會和這有關系。”
“走吧,有些東西總得親眼見過才知道。”兩人聊了幾句,立刻出了餐廳,幾步跟上了在前面引路的男爵。
城堡內部似乎多為木質結構,地面、樓梯和墻面都是深色的木材拼接而成,陽光根本無法照射進來,只能靠一些巨大的臺架點著蠟燭照明,在燭光之下,有幾處拐角的地方,站著守衛,聽見餐廳的動靜,扭頭掃了一眼,又接著隱藏到燭光的陰影處了。
男爵沒有提及杰洛特兩人在餐廳里耽擱的情況,反而是走上樓梯,嘴里說著其他事情,“當我女兒還是小寶寶的時候,就非常喜歡動物。有一次,她看到墻上的鹿頭裝飾,你們知道她問了什么嗎?”
樓梯是來回折疊徘徊向上的,拐角處的墻面上保留著幾個巨大的動物頭顱裝飾品,其中一只就是帶叉的大角雄鹿。
“不知道。”
“爸爸,那只鹿的屁股是在墻的另一邊嗎?它是怎么被你砌到墻里去的?哈哈哈哈,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那還真是一件了不起的戰利品!”
“小孩子看問題的視角和大人不一樣,因為他們極少能受到外界環境的干擾,通常都是自己的直覺,而我們,卻思考得太多,忽略了事物原來的本質。”羅先隨便說了一句。
“我喜歡你的解釋...”男爵在前面頭也不回地叫道。
餐廳在城堡的一樓,而樓梯的盡頭一直通向了三樓,路程很短,跨過幾十個三米多寬的臺階就到了。
男爵把兩人引到三樓的一處房間門口。
“若是哪個混蛋敢傷害到她,我會活剝了他的皮。”男爵的這句話為這次短暫的旅程劃上了終結。他舉起雙手在木門上推了一下,沒開,再用力,還是沒開。
男爵立刻手腳并用地敲起木門來,“就是這里了,該死的,可惡,好像又被卡住了。”
最后男爵用自己比熊還寬闊的肩膀將木門撞開了,“這是我和安妮的臥房,那晚她失蹤之后,我就沒再睡在這里,塔瑪拉的房間在這隔壁。”
異世界的木門似乎還沒有門鎖轉動把手的概念,幾乎都是以插銷和鎖的形式存在的,僅有的一些裝飾性門把手都是為了推拉門而存在,而不是扭動門鎖。所以,這時候的門很容易在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從里面被關上,除了用暴力破門之外,他們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男爵女兒的房門似乎很正常,一下就被打開了,男爵嘆了口氣,直接在樓道里的一條長椅上坐了下來,“我就不進去了,你們自己去看吧。不過,記住,我要每樣東西都在原位,直到她們安全回家。”
羅先跟在杰洛特身后進了男爵和他妻子的房間。房間很大,羅先稍微目測了一下,幾乎有兩百多接近三百平方米的樣子,房間很通暢,從這里的窗戶能看到城堡外面,基本沒有做隔斷。似乎只有在洗澡和方便的地方才用屏風隔擋了起來。
除了一張寬大的足以躺下八個人的巨大床鋪,房間里似乎還有酒臺和長條形的餐桌,舉辦一場私人性質的小型聚會也不在話下。
地上鋪著厚厚的動物皮毛,都被很好的處理過,沒有什么異味。
杰洛特掃視了一下整個房間,借助陽光和蠟燭的照明四處打量,沒過一會兒,舉步來到一面空蕩蕩的墻壁面前,指著一些輪廓說道,“羅先,你看這里,墻壁木材的顏色有些輕微的變化,我敢肯定這里以前掛著什么東西。”
“因為東西的遮擋,使得木材在常年陽光的照射下,局部之間有些差異?”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羅先笑了,“我想我知道是什么東西了。”抬手指著一處柜子。柜子的上面有一副一米多寬的畫作,畫著男爵和他的妻子。
“應該是它,這個柜子是在背陽的一面,沒有誰會把自己的畫放在這里。而且柜子上還有蠟燭,就不怕因為意外把畫燒掉嗎?這年頭一幅好畫的價值可不少。最后,從畫作的幅度來看,它應該就在我們剛才發現的地方。”杰洛特解釋了一下,肯定了羅先的看法。
“這是什么?”
兩人取下了畫作,立刻發現畫作后面的貓膩。
“一個洞,木板被人打破了,似乎有人想要掩蓋這個很突兀的破洞,隨意才將畫移到了這里。”
“這邊是洞,那另外一邊又是什么呢?”說是破洞,其實就是兩塊被打碎的木板,木板的另一面,明顯看到一處精美的花紋雕刻被打碎,而花紋似乎是一副家具的一部分。
“衣柜,這邊是衣柜,是衣柜被東西打破了。”羅先繞過木板,直接來到另外一面,手伸進去摸了幾下,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木塊遞給杰洛特。“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挺重的。”
杰洛特將木塊拿到手中,仔細打量了一會,又在手上顛了顛重量,“燭臺,是燭臺的碎片。為了防止被風刮倒,貴族們使用的燭臺通常都是金屬或者珍貴的木頭制成,很重,必要時,還可以作為擊打的鈍器。”
“這房間是男爵和他妻子的,畫又被移到了這里,肯定是男爵本人干的,只是我沒想明白,他干嘛不直接換掉衣柜,更換木板,反而是把畫移過來遮擋。”
“制作這樣一個華麗的衣柜需要至少一個多月的時間...這種繁復的花紋雕起來非常困難,需要手藝極好的工匠和金銀匠相互配合。現在是戰亂時刻,好手藝的木匠、皮匠和鐵匠都被軍隊征用了,他根本找不到。”杰洛特指著這個用金漆銀漆裝飾后的衣柜說道,上面很多小物件都是直接鑲嵌純金純銀制品,看上去極為華貴。
“確實是很漂亮,大概貴族們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花在這上面了,而不是領民們的日常生活。”
“既然燭臺的碎片打破了衣柜的背面,那么就證明這房間里一定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而男爵卻在掩飾,越來越有意思了。”
羅先到處看了看,“房間被男爵安排人打掃過,肯定把當時的痕跡都處理了,而衣柜因為男爵的掩飾使得沒人敢去查看,所以被我們找到了沒有來得及處理的燭臺碎片。但是,想要找到并還原那天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困難。”指著幾瓶插滿鮮花的花瓶說道,“這些鮮花的存在,肯定是有人進來定期換的。看來男爵還真的是希望妻子女兒隨時回來。”
杰洛特摸了摸鼻子,“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很困難,但是對于狩魔獵人來說,有些事情只是被隱藏了起來,缺乏被發現的機會罷了。”
羅先頓時想起了杰洛特那雙貓科動物一般的眼睛,以及超乎尋常的嗅覺,笑著點點頭,“麻煩你了。”
“既然證據指向了燭臺,那就看看哪些地方放著燭臺,雖然那個損壞的燭臺肯定被更換過。”杰洛特似乎很有信心,悠閑地在房間里到處走著,不時隨手拿起一兩件物品仔細觀察,然后又放下。
“找到了~”沒過多久,自信的聲音出現在杰洛特身上。
杰洛特站在餐桌面前,指著一片桌面,“雖然被人很用心地處理過,但是一切都瞞不過我的眼睛和鼻子。在這里,有著大量的酒漬,酒味滲進了木頭的紋路里,看來有人在這打破了酒瓶。燭臺也是新的,如果是常年放在餐桌上的燭臺,肯定會有油脂和酒精覆蓋的痕跡,可惜這一只上沒有,那被更換的就是破損的那只了。”
杰洛特伸出手指在餐桌上捻了捻,然后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陶森特地區產的艾佛魯思酒,這種美酒的芳香能在原位置保留一個多星期。”
緊接著,杰洛特的眼睛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本就異于常人的黃色豎瞳發出幽幽可見的黃光,極力地在空氣中搜索著什么。
“找到了,殘余的酒氣看看能把我們帶向哪里...”
“白狼,你這招可有點厲害啊,竟然能搜尋指定的氣味而不被其他氣味所影響。不過作為你的朋友和愛人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過去幾周的行蹤都能被你用鼻子和眼睛查得清清楚楚,那還有什么勁。”羅先對杰洛特這種本事既欽佩又有些懼怕,在這些狩魔獵人面前,普通人豈不是毫無秘密可言。
羅先記得在消防大隊的時候,他們也是有養消防搜救犬的,這些家伙比人精貴,身價不菲,隨便都是幾百萬朝上。
一位前來培訓他們如何飼養和訓練消防搜救犬的教授說過。像熊、狼、狗這樣的動物,在它們的鼻內有一種特殊的“小室”,它們會把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氣體包裹在其中,數量高達幾萬、十幾萬個。在氣味紛繁干擾的情況下,它們會通過釋放一定數量的小室內氣體,時時刻刻與外界對比分析,這樣就保證了信息判斷的準確性,才能對目標進行遠距離追蹤。
“放心,我的朋友不是狩魔獵人就是巫師,他們都有屏蔽身上氣味的方法,而普通人的朋友更是很少,這也是我被人們討厭的原因之一。而你更不用擔心,一副骨頭架子對我來沒有絲毫興趣。”杰洛特聽了羅先的話,難得幽默了一下。
“你這話太讓我傷心了,這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友誼。”雖然口中說著傷心,但是羅先的語氣卻是調笑。
“走吧,讓我們看看,這股酒味能將我們帶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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