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者心底里翻了個白眼,表面上不動聲色不,還接著頻頻點頭,火上澆油:“這么多年的情面都不講了啊!”
“可不是!”趙六得高興,他家雖是村里的“老戶”,多年來混得甚是不如意,論家產還趕不上新戶王家,他自己是個村民都嫌惡的混混,平日里愿與他話的人不多,現在有人聽講,哪怕是王招娣這么個丫頭片子,也禁不住有些異樣的得意,看著女孩竟比剛才可愛了不少:“當年我家混得好時,過年在祠堂里祭祖完畢,分割豬肉,從來不曾少了他田家的分例,戶肉丁肉,一塊塊切割明白,現在我兄弟還賬略遲了點兒,就放話要把我家兄弟捆起來扔下喪門溝,這次還使得這等的絕戶計……”接著是一串污言穢語,多是問候田家不肖祖宗的,穿者也不以為意,而是問道:“喪門溝是什么地方?”
“喪門溝?就是村后那條溝呀!”趙六訝異道:“是了!你還沒去過……”
穿者面色一沉:“我們就去那里罷!”
“那里?那里可去不得呀!”趙六沒有多想,脫口而出。
“為什么會去不得?你不是去過了嗎?”穿者質問道:“是有猛獸、毒蛇?還是夷人的瘴氣?”
“都不是!”趙六道:“村里人家不要的娃兒,瘟死的牛馬,都丟在里面,所以萬萬去不得呀!”
“哦——”穿者恍然大悟,原來存弟常常威脅要將招娣“扔下溝去”的所在居然如此之近,“照你這么,這條溝平時沒人去了?”
“是呀!”
“那你們怎么會去呢?你們也往里面丟過孩?”
“哪里!我兄弟并不干這等營生!”趙六有些氣憤:“前年瘟疫流行,村里死了十來頭牛,我兄弟受人之托,往里面丟過幾頭,唉,那陣日子真好過,抬到村尾,往下一丟,就有錢拿——”他著著就咂吧著嘴,顯然開始懷念那段來錢容易的好日子。
“扔孩沒有錢拿嗎?”
“笑話!都是親爹親娘去扔的,就是喚我去,我也不去,一個個打得血肉模糊、腦漿子都流出來的,看了要做噩夢的。”
好吧,這村里果然有比死人爬起來更惡劣的事情在發生著,看似與世隔絕的平靜山村里,村民們很可能是在秘密地祭祀著什么邪神,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女來進行血祭,聽趙六所似乎還很是平常,竟然到了他這等事不關己的旁觀者雖然在能上覺得污穢不適,但是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的地步了,村民狂信如此,也難怪這里死氣濃郁深淵張口怪物紛紛來聚集了,揭開雞鳴村窮困破敗的表象,就從這頻繁的嬰兒血祭來,放在其他地方,至少是邪教的主教級祭壇所在了!也許,確實就是什么邪教的祭壇被偽裝成了一個村莊呢!
奇怪的是,王招娣的記憶碎片里沒有這部分記憶,但是細想也不奇怪,不管是招娣還是王家,都沒有進入祭祀場所的權力,趙六先前譏諷田家祖上是“摸不到祠堂門的破落戶”,那也是破落下來的,不像王家這等新戶是純然的外人,王家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對!在王家同樣沒有什么地位的存弟,經常恐嚇招娣“再不學好就把你扔下溝去”,可見她對此事起碼是個知情者,她有參與過村民的血祭活動嗎?還是只是像趙六一樣,是個旁觀者呢?
穿者不動聲色繼續追問:“喪門溝就在村尾?不隔著什么?”
“不隔著什么。”
“那溝通到哪里?”
以為趙六要想上一想,誰知他不假思索答得飛快:“還通到哪里?就從白衣廟后頭到老墳圈子,統共就那么點長短。”
“就那么點長短?”穿者有點訝異,不過趙六在白衣廟后面,倒是正中了他的心意,因為不管是喪門溝,還是白衣廟,都屬于他有機會要去一看的所在,“白衣廟”和“老墳圈子”王招娣都沒去過,不過這些都屬于地平線上能看到的建筑,所在的方位穿者清清楚楚,從白衣廟到老墳圈子……
穿者心中為村后的“喪門溝”劃出一個不規則的半圓,正好與繞村而過的溪接上。
整個雞鳴村,一半為活水流通的村外溪所圍,一半為死氣重重的喪門溝所攔,這種地理分布,是有心,還是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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