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掩映，有煩人的鳥雀撲棱棱回巢。rg
香爐中的原先的香早已焚盡，游方親自換上了驅(qū)蟲用的香，馨香繚繞，山間云霧般散開在空氣中。
觀言還在睡著，游方回想起下午游少敬和三族老到來時(shí)的場景，不禁出一聲冷笑，都不是蠢人吶，只是現(xiàn)在才想著低調(diào)，晚了。
東苑，一處院子中庭中，二族老，四族老和游少恭圍著一面石桌坐著，稍遠(yuǎn)處，著巨大的燈火，銅制的燈座，引了燃油，將院子里照得恍如白晝。
三人一邊用著晚膳，一邊談?wù)撝兹丈氖虑椤?br />
二族老輕聲問：“這么，少敬請方兒回祥昌園被方兒拒絕了？”
“多半是做做樣子。”四族老咽下一口菜，道。
“老四，你指的是？”
“兩個(gè)人都是，游少敬那貔貅性子，從來都是只進(jìn)不出，怎么可能會(huì)真的讓出祥昌園？而游方，倒是跟他老子學(xué)了個(gè)十足的像，也不是個(gè)安生的角色。”
游少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何止是不安生，我這侄兒今日可是狠狠地?cái)[了我一道啊！”
“此話何解？”二族老并不知道游方懲處游大富，又從四海樓帶人回去的事情，聽到游少恭這般，不由問道。
游少恭不留痕跡地給了四族老一個(gè)眼神，四族老會(huì)意，當(dāng)即將今日的事情挑了些重講給二族老聽。
聽完四族老的講述，二族老禁不住吸了一口涼氣，脫口道：“方兒怎會(huì)這么做，他這不是要挑起你和少敬爭斗嗎？”
“可不是嗎？外人都知道游祥是我這邊出去的人，而游大富是大哥那邊的人，大哥的人因?yàn)槲业娜吮悔s走，而我的人又填補(bǔ)了大哥的人留下的空位，大哥那般性子，千般不是都成了我的了。”游少恭苦悶地灌了一杯酒。
二族老眉間微微皺起，一旁的四族老道：“對了，今日二哥去大哥那里，大哥是什么態(tài)度？”
“大哥沒有明，但是據(jù)我觀察，他還是比較偏向方兒。”二族老眉頭皺得更緊了。
聞言，游少恭拿起酒壺，然而只倒了半杯就沒了酒水，“來人，上酒。”
“少恭，你也少喝”二族老的話只了一半，看見端著一壺酒盈盈走來的女子，目光無法抑制的閃了閃。
“見過兩位族老。”女子的聲音宛如黃鶯一般清脆婉轉(zhuǎn)，游少恭一下子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臉上瞬間流露出憐愛之意，起身從女子手中接過托盤，溫柔道：“二娘，你怎么親自來了，這些事讓下人做就行了。”
二族老默然無語，四族老見狀，眼眸中笑意一閃而過，臉上卻板著道：“這里還有長輩在，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下去！”
游少恭一愣，在女子耳邊輕聲了幾句，女子這才一臉藏不住的笑意，盈盈一禮，沿著原路返回了去。
“少恭，不是二伯你，倩兒她娘那邊固然是要顧忌，可是張家的面子也不可不顧，張雪到底是你的妻，不可委屈了她。”二族老放下筷子，“飯也吃了，大哥那邊我會(huì)繼續(xù)勸勸，總歸他不會(huì)偏向少敬就是了，不過，大哥的意思，游家的子嗣已經(jīng)夠單薄了。”
罷，二族老起身，不再停留，帶著隨從離開了院子。
游少恭和四族老連忙起身相送，目送著二族老上了車架，消失在黑暗里，四族老有些擔(dān)憂道：“二哥似是看穿了？”
“看穿了又如何？有他女兒那個(gè)軟助，就不用擔(dān)心他不幫我們，當(dāng)初他以為自己女兒嫁給張家是個(gè)好事，如今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游少恭冷笑道。
“只是那件事，大族老那邊？”
“大族老的確是深不可測，這些年，我時(shí)常在想，當(dāng)初斷我修煉之路的人究竟是不是大族老？我也在一直觀察，試探，可是大族老總是給我一種被層層云霧籠罩的感覺，怎么也看不穿他真正的面目。”游少恭臉上疑惑之色一閃而過，轉(zhuǎn)而變得冷漠而殘酷，“上一次我沒有收好尾，這一次，我可是真真吸取了教訓(xùn)，替罪羔羊選好了，同時(shí)，我也想知道，如果大族老除我之外沒有選擇后，他會(huì)怎么做？”
四族老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忍之色，但是看到游少恭臉上毫不掩飾的瘋狂之色，還是道：“你自己著意些吧。”
“該布置的都布置了，一切，只待二十九日到來。”黑暗里，游少恭眼中恍若有光，像極了一條躲在暗處，屏息等待獵物上門的毒蛇。
從克己園離開之后，三族老就一直拖著老長一張臉，任誰都能看出他老人家心情糟糕到了極。
與游少敬一同吃過晚飯，游少敬終于忍不住道：“爹，你擺著一張臉做什么，是那子自己不愿意搬，又不是我不愿意。”
“你懂什么？就是因?yàn)樗辉敢獍幔也蓬^疼，不行，明天你就跟我回東苑，他不愿意搬，這祥昌園空著便是！”
“憑什么？這個(gè)時(shí)候這么做，不是讓別人覺得我軟弱嗎？”游少敬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怎么一兒長進(jìn)都沒有，別人的眼光能當(dāng)飯吃嗎？能讓你爬上那個(gè)位子嗎？別人覺得，別人覺得，你怎么就不能學(xué)學(xué)游方，學(xué)學(xué)游少恭！”
連日來費(fèi)了不少心力，此刻再聽游少敬這般話，三族老頓時(shí)難掩心中的失望之意，憤怒地拍著桌子沖游少敬大吼道。
“罷了，這一次部聽我的，我必定會(huì)把你推上那個(gè)位子。”這時(shí)，三族老想到了自己的孫子，心氣總算平了下來，只是再看向游少敬的目光，已經(jīng)多了幾分冷漠。
游少敬尚不知三族老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變了，只是看到三族老怒，一時(shí)不敢再多什么。
三族老見此，心中更冷，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我游戰(zhàn)爭了一輩子，斗了一輩子，始終被人壓著一頭，這一次，我要將所有人踩在腳下，不成功便成仁。”
夜深沉，漫天星羅倒掛，那般近，走在后院的廊下，仿若探出手去，就能在這光海里撈出一兩顆來。
借著星光，游方分明看到一道人影正立在藥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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