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白光出了白云山，徑直就飛到了這里，從遠遠看到這邊的火光時，兩個中年人的表情就變了，即便是最初告誡二人的老者也只是嘆了口氣，只怪自家宗門開山門的時間確實沒挑好，怎么就偏偏挑了這么一個關口。

    距離火海還有一段距離時，白光中的三人便發現了正欲離去的黑袍老者一行，特別是其中的老者更是清楚地看到了那群大漢手中的人皮，一時間，老者臉色也變了，用森寒的語氣道：“無殺閣”。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老者一捏劍訣，一尺劍芒自指尖冒出，一揮手，一方陣圖出現在正欲離去的眾人上方，但見老者周身元力澎湃，那方陣圖爆發出奪目的劍光，近百把光劍從陣圖中游射而出，向著下方眾人如雨水般落下。

    關鍵時候，黑袍一舉拐杖，綠芒涌動間，干枯的藤木瞬間抽紙發芽，墨綠的藤木一瞬間將眾人掩蓋，與此同時，藤木如同一條條靈蛇一般，涌動間，卷起墨綠色的煙霧，與光劍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老者大袖一揮，一股強風卷起身后兩個中年，將他們送向地面，而他自己則是化作一道流光，須臾便感到了黑袍等人上方。

    恰在這時，密集的藤木如同觸手一般將天空的陣圖撕毀，所有的劍芒都在一瞬間被藤木絞碎，蠕動中的藤木瘋狂地舞動著，墨綠色的煙霧不斷擴散，所有觸及到煙霧的樹木野草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

    “顯星宗的老子，老朽這次可沒對你們顯星宗的勢力出手，為了這些不相干的螻蟻，你確定要與老朽動手？”破開了陣圖，密集的藤木分開一道裂縫，黑袍從中走出，對著趕來的老者道。

    “你無殺閣多次劫掠我宗門下勢力，此次遇到，自然要將你留下。”老者毫不顧忌地釋放自己得氣勢，一點也不遮掩自己得殺意。

    “哈哈，你我都是涅槃初期，你有何能耐留下老朽？”黑袍發出一聲難聽的大笑聲，面露不屑地道。然而，沒等黑袍話音落下，兩道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在加我明月宗呢？”“還有我映日宗！”轉眼的功夫，一金一白兩道遁光劃過天際，直接落到了這里。

    火焰之中，突兀的分開一條道路，露出一片幾米方圓的空間，沐辰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看著倒在一起的辛塵與狗蛋，特別是察覺到二人的氣息時，臉上閃過一絲明悟。

    辛塵早就恢復了意識，就在血色游龍回到他身體后，便已經恢復了，只是虛弱的身體卻讓他無法動彈分毫。回想到失去意識前，自己不受控制地將所有元力都打入狗蛋體內，狗蛋大概……

    “你醒了。”伴隨著沐辰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辛塵看到了沐辰那張精致的面容。

    伸出手，對著狗蛋的身體一招，一顆金色的丹丸從狗蛋身體里鉆出，落到了沐辰手中。捏住辛塵的下巴，沐辰笑著將這粒丹藥塞進辛塵嘴中。

    丹丸一入口，辛塵便感到自己失去的元力瞬間充斥了自己的身體，一張嘴，吐出了那顆丹丸，丹丸形狀大都沒有變化，只是變成了一顆透明的丸。

    “無需驚訝，這只是載體，先前送入這子體內的是我的元力，現在回到你身體里的是你的元力。所以我先前不是了嗎，終究是免不了浪費嗎，如今你看到了，這子空留一身軀殼，魂魄卻被生生寄出去了，也是逃不了死亡的結局。”

    不等辛塵開口詢問，沐辰便主動開口解釋。辛塵目光有些呆滯，這時，被他拿在手中的透明丸無聲無息地破碎了，在他的掌心里變作點點光點，融入空中消失不見。

    “是我殺了他？”辛塵的聲音有些顫抖，托著空無一物的手，似乎沒有發現那顆透明丸已經消失不見。

    “一半一半，是你殺的，是因為確實是你動的手，不是你殺的，則是因為你們天巡侯家族的使命。”看著辛塵無神的雙眸中，再次變得似有似無的血色，沐辰眉梢微動。

    “為什么會這樣，那道血光究竟是什么東西，在被那些凈街衛殺死時，就曾經出現過……”聽到沐辰的回答，辛塵忽然清醒過來，一瞬間便回憶起了當時他被凈街衛用利刃刺透心臟的情景。

    “能夠成為天巡侯，幫助當今大周天子鎮壓整個修煉世界和處理與各方玄界的矛盾沖突，你們家族的人自然有著特殊的血脈能力，那血光是你們家族與玄界萬族的共同契約，也正是因為它的出現，我才能找到你。”沐辰的語氣有些興奮，似乎辛塵的表現讓他覺著有一絲意外。

    辛塵聽出了沐辰在回避一些東西，但是沐辰不，他也沒有辦法。反倒是沐辰所的話，讓辛塵生出了緊迫感與危機感。沉吟了片刻，辛塵注意到了躺在一邊的狗蛋，仔細看，狗蛋如同睡著了一般，一點都看不出死去的跡象。

    “我的元力可不是白給的，他的身體依舊活得好好的，但是光有**留著，魂魄卻沒了，也是死亡的一種。”沐辰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可以救他嗎？”

    “不可以，我也不想。”

    “為什么？”

    “我早過，這是他的命。想要就他，就得觸犯冥界與人間的契約，違逆生與死的禁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先前已經試過了，結果，你也看到了，冥界便利用契約的力量直接帶走了那子的靈魂，留下他，便是單方面的不遵守契約，天巡侯如果違逆契約，你可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呢？要知道玄界萬族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這個世界，這個平衡既堅不可摧，同時又是不堪一擊，關鍵就看你這個天巡侯的。”

    話至此，辛塵已經不對沐辰出手抱以希望了，沐辰也從辛塵的表情中看出了放棄的意思，便接著道：“所以，在那個時候，我選擇順從命運的安排，從這一刻起，一切便回歸原來的軌跡，我及時出現阻止了葉晨印記對你的取代，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承擔后來的惡果了。”

    沐辰的話乍一聽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辛塵卻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腦海中迅速地將先前種種梳理了一下，辛塵終于發現了一些端疑：

    “不對，你你沒時間救下狗蛋，但是你卻能控制那顆珠子吸收我的元力，當然，你或許會，那顆珠子能夠自主吸收元力，但是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你完沒有必要把這顆珠子留在狗蛋體內，只是灌輸元力，你無需多此一舉，除非，除非……”

    著著，一直盤旋于辛塵潛意識里，若隱若現的那個想法，在這一刻終于變得無比清晰，清晰到辛塵隨口都能將之出來，只是，辛塵卻遲疑了，張大了眼睛，盯著沐辰露出了鼓勵表情的臉，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辛塵從來沒有這么清晰的感受到沐辰，也從來沒有發現，一直以來在一起的沐辰，居然是這樣陌生。沐辰便如那廣闊海洋上漂浮的冰山，辛塵乘著船靠近，想要碰觸這山一般的存在，卻沒有想到，初次的接觸，便是在那看似清澈的湛藍色海水里。

    冰冷，黑暗，大恐懼。

    “為什么不下去，我親愛的塵兒？”

    沐辰笑著，像春日陽光般燦爛。可是辛塵卻仿佛置身于風雪交加的寒冰谷底。

    “沒錯，正如你如猜想的，我可以知曉世界所有既定生靈的生死軌跡，你為天巡，而我曾經的身份也不差喲，雖然如今我已經離職了。”

    沐辰的語氣發平靜，絲毫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一副敘述既定事實的模樣。

    “生與死，盛與衰，是這世間所有存在的命運，便是這世界也經歷過不止一次的毀滅與新生，奈何總有一些存在從中跳脫出去，而我呢，一不心就活得久了點，這么漫長的時間，我總要嘗試不同的生活，身份多一點也就很平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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