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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大明文魁(幸福來敲門) 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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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生簡短告別,林延潮對徐火勃,史繼偕,謝肇淛道:“吾赴京后,你們?nèi)酥鹘虒W(xué)之事,遇事共商決定。至于書院俗務(wù)就交給幾位監(jiān)院來打理。”

    史繼偕,謝肇淛二人一并稱是。

    唯獨徐火勃沒有出聲,林延潮明白自己這一次沒有攜他進京,他心里有些變化。

    林延潮又對徐火勃交待道:“你是我第一個學(xué)生,平日受我教導(dǎo)最久,我知你一直有矯枉過正的念頭,覺得理學(xué)板古不化,心學(xué)空談務(wù)虛,欲以吾學(xué)更之。”

    “此念頭我很贊賞,但放在辦書院上卻不可以。切記不要去爭儒學(xué)正宗的虛名,理學(xué)心學(xué)眼下之短,將來未必不是他們之長。兼容并蓄,百家爭鳴乃書院的學(xué)風(fēng),此事你切記要秉持住。”

    徐火勃看向林延潮恍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林延潮的眾多門生,他與郭正域,孫承宗,袁宗道一起最早拜入林延潮門下。

    郭正域現(xiàn)在官拜三品參政,主政河南。

    孫承宗因辦新民報得天子垂青。

    袁宗道雖功業(yè)不如二人,但在京師里也是文壇領(lǐng)袖,他取法林延潮的文章主張,反對復(fù)古,反對承襲,主張詞能達意即可,文章以直抒己見為重。

    這三人在政壇,報論,文壇各樹一幟,都極有名望。

    徐火勃自知不能與三人相比,但即使與他在京郊共游的四位好友也有差距。

    陶望齡當年離開林延潮后,道南于浙,又回京得中榜眼。

    袁可立也是授了官。

    而與自己一起落榜的張汝霖,他的父親是狀元,岳父是前禮部尚書,自己也是遠遠不如。

    至于袁宏道家世也比自己強。

    林延潮將自己留在老家,用心于書院,若是將來林學(xué)能興于閩,這對于他而言實在也是一件大功啊。

    想到這里徐火勃釋然道:“學(xué)生明白了,請山長放心。”

    林延潮點點頭道:“那就太好了。”

    于是林延潮走了幾步,突油駐足停下回望鰲峰書院。他看著書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徐徐地道:“天下之事說到底還是人心之事。最難的也是人心,如為散沙,狂瀾難挽,如為利刃,解懸之疾,如為洪流,定讓天地換新顏。”

    說到這里,林延潮離開了鰲峰書院,宋應(yīng)昌等數(shù)十名官員簇擁在后,齊送林延潮離去。

    進京啟程之事甚是急促。

    宋應(yīng)昌的請求確有幾分強人所難。

    官員在鄉(xiāng)遇旨升缺,是一件極大的喜事,比之衣錦還鄉(xiāng)不遑多讓。

    如此情景,都恨不能擺上數(shù)百桌夸耀鄉(xiāng)里,讓同鄉(xiāng)都知道自己的光彩才好。

    但事實上是林延潮接詔之后,必須立即動身離京。

    林延潮甚至連與家人好好話別的功夫也是沒有多少,這實在是有些不近情理。

    故而宋應(yīng)昌將此事告知林延潮時,是滿心的忐忑。

    雖說林延潮現(xiàn)在尊為禮部尚書,就算拖延數(shù)日也并非如何。

    但是一來林延潮答允了宋應(yīng)昌,二來也是有前車之鑒。

    這前車之鑒是誰呢?

    前禮部尚書潘晟。

    當然這是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

    另一個時空中,張居正剛病死,懇請?zhí)熳友a潘晟入閣。

    當時潘晟正在家賦閑,因為他是馮保老師的緣故,得以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xué)士的身份入閣。

    潘晟接旨后動身上京,但不久張四維動手了。

    他命學(xué)生等人彈劾潘晟,結(jié)果被天子勒令致仕,潘晟未及上任走到半路上即被罷免。

    這樣的事情對于官員而言,實在是一件極大的羞辱,所以夜長夢多,事久生變不是沒道理的。官員沒有真正接到告身的那一刻,都不能算是落袋為安。

    林延潮回府后,先向林高著稟明此事。

    林高著聞言愣了半響后方道:“這就又要走了。”

    林延潮聞言甚是愧疚,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去爺爺比上一次自己回家時所見又是更蒼老了。自己決定這一離去,此生還能不能再相見呢?

    林高著倒是道:“你是做大事的,這里不是久留之處,你決定什么時候動身?”

    “催促得甚急,若是可以后日即要動身,但也是不能拖個幾日。”

    “那還是不好,你現(xiàn)在是禮部尚書,二品大員,上面就是皇帝。事上官不能怠慢,事君更不能怠慢啊。我一個老朽之人,多陪幾日少陪幾日沒什么。你就不要婆婆媽媽了,就在后日動身吧。”

    “是,爺爺。”

    二人對坐無言,而堂外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大伯,三叔已是急匆匆的趕來。

    大伯一見林延潮著急著問道:“潮囝,我一路回家聽人說,你拜北禮書馬上要進京了嗎?”

    林延潮點點頭道:“是啊,馬上就要啟程啊!”

    “太好了,我們林家竟也出一位尚書了。對了,這么快……就要啟程了?”大伯聽了也是舍不得,連連道,“皇上怎么就這般著急呢?哎!我就說嘛,沒有你在朝堂上,這大明的江山誰來撐著?”

    “那三弟,咱們快下帖子,明晚就擺個一兩千桌慶賀一下!好好熱鬧一下。”

    三叔聞言皺眉道:“一兩千桌?就算擺得,一時也請不齊人啊!”

    “潮囝是北禮書!正二品大員,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也才二品!怎么請不齊人?”

    “內(nèi)閣大學(xué)士不是二品吧。”

    “怎么沒有,不信,我拿升官圖給你看看。”

    林高著當即道:“擺酒就不必了。家里人聚一聚隨便就好了。”

    大伯一鄂,然后道:“既爹這么說,也只好如此了。”

    林高著道:“也好你們也來了,趁著今日大家都在這里,把你們婆娘都請來,我有幾句話說。”

    林高著已經(jīng)很少如此嚴肅說話了,大伯還要笑著說幾句,卻見他的神情,當下將話吞了回去,馬上吩咐下人去請人。

    片刻大娘,三娘,淺淺都到了。

    眼見人都到齊了,眾人也按著大房,二房,三房各自坐下。

    林高著看了眾人然后道:“延壽和他媳婦不在這里,那也沒有法子,還有敬昆也大了,也讓他來吧。”

    三叔見林高著從未有過的鄭重,當即稱是當下命人將在書房讀書的林敬昆請來。

    林高著手撐著拐杖坐在太師椅,然后目光掃過眾人道:“我活了六十好幾了,半個身子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眼下延潮就要進京任官,以后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一面,所以不得已要早點打算身后的事。”

    林高著話音落下,眾人都是一鄂。

    “爹,你……”大伯儀一時不知所錯。

    林高著看了大伯一眼道:“我今日提的就是分家的事,曾著我還在,提前與你們說得清楚,以免日后糾紛,傷了大家的血脈之情。”

    聽林高著這么說,大伯陪笑道:“爹,你說什么,將來我還要給你辦七十大壽的壽宴,現(xiàn)在好好的,你說這些干什么?”

    林高著沒說話,倒是大娘站起身拉著大伯道:“爹都發(fā)話了,你就別說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大伯有些不耐煩。

    換了以往,大伯怎么敢如此呵斥大娘,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大娘低著頭又重新坐下。

    但見林高著道:“你媳婦是我林家明媒正娶的,還是延壽他親娘,家事上怎么說不上話?”

    “爹,我……”

    林高著搖了搖頭打斷大伯的話道:“大郎啊,你打得什么主意我知道,你在外面納了外室,養(yǎng)了偏房,你以為我年紀大了,眼花了耳聾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大伯聞言頓時臉色煞白,當即起身道:“爹,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先坐下。”

    “不癡不聾不作阿公,我平日可以不說,但現(xiàn)在卻不能不提了。你倒是長進了,翅膀硬了,居然還在外面納了外室,合著這些事不少人知道吧,他們都在背后拿此事笑話了咱們家很久了吧,你還真不要臉面了,真給咱們林家長臉面?”

    林高著說完,大娘第一個掩面哭了,當即道:“爹啊,你評評理,含著我為咱們林家辛辛苦苦,忙里忙外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但這個沒良心居然在外面養(yǎng)著外室,他對得起我嗎?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嫁給這個白眼狼啊!”

    “你少說幾句。男人三妻四妾的又如何?”大伯怒道。

    “該閉嘴的人是你!”林高著將拐杖重重一頓,“你媳婦說得有錯嗎?”

    大伯也是漲紅了臉當即道:“爹,這外室我也納了,兒子我也生了,怎么處置你看著辦吧!”

    林高著怒道:“你居然沒有半點悔過之意!本來今日我還想好好說話,但現(xiàn)在我明白告訴你,你滾到外面去過,這家你別想分到一個大子!”

    “爹,你可不能這么絕情啊,我可是家里的長房,你的大兒子啊!潮囝,三弟,你們替我向爹求求情。”

    大伯頓時嚇得住了,跪在林高著膝前,然后左看看林延潮,右看看三叔。

    二人卻都不說話。

    大伯又道:“淺淺!三妹!你們說句話啊,我平日待你們可是不薄啊!”

    三娘轉(zhuǎn)過臉去。而林淺淺心腸軟一些道:“大伯,你好好與爺爺說話……我。”

    大娘早已停止了哭聲當即道:“爹,你別信他。他向來是說一套做一套。這幾年來,我不知偷偷流了多少淚,這中間的辛酸我又能和誰去說。”

    林高著道:“夫妻同心,黃土變金,夫妻離心,萬貫家財都守不住啊!大郎啊,大郎,現(xiàn)在連你婆娘都不幫你。大娘當初再有什么不是,但與夫妻幾十年,一起共過糟糠的,現(xiàn)在日子好,你卻把家里公中的錢拿補貼外面年輕貌美的女人。將來又有誰肯與你同甘共苦?”

    大娘聞言含恨而哭。

    大伯見此,當即向林延潮道:“延潮,延潮,你快幫我向爹說幾句話啊!”

    林延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此事還是聽爺爺?shù)姆愿腊桑∥乙彩菒勰苤 !?br />
    “延潮你……”

    林高著道:“今日誰替你說情也沒用。我們林家是窮苦人家出身,當年飯都吃不飽的日子你給忘了,我記得你當時帶了飯回家,自己餓著說吃飽了,省下來給延壽,延潮,那時候的你又到哪里去?”

    “今日富貴了,你卻開始三妻四妾。家中有明媒正娶的媳婦不看,你要納妾,真有個過門的規(guī)矩我也不會有二話,但不經(jīng)父母,偷偷在外面養(yǎng)外室,然后再回來分家產(chǎn),我們林家后世子孫都如你這般,成什么個樣子?這樣的不正之風(fēng)還要當家風(fēng)傳下去嗎?”

    大伯羞愧道:“爹,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林高著搖了搖頭,眼睛里流出幾點濁淚道:“都怪我,當初沒有將你教好。你那外室我不會讓他過門,但孩子該贍養(yǎng)還是贍養(yǎng),但卻不能分家產(chǎn),至于將來入不入我林家族譜就看他自己愿意不愿意。”

    “至于老家的祖宅,這些年家里在老家,城郊置辦的田地,這些本都是給大房置辦的。但我現(xiàn)在分給延壽,另外我替延壽做主,讓他每年拿一百兩分給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至于城里這宅子本也是長房的,現(xiàn)在就給延壽,延潮,敬昆三兄弟,大郎愿意住,就先住著。而家里的二十五間店鋪都是三郎和延潮的,三郎仍替延潮打理著,然后每年給兩成股息,你們看這樣如何?”

    林高著說完,大伯不由癱倒在地。

    分家之事大家之前早有默契,本來老家祖宅,三元坊的大宅以及家里田地,原本都是長房名下的。

    現(xiàn)在林高著繞過了大伯,將田地,老宅分給了林延壽,三元坊的大宅給了林延壽,林延潮,林敬昆三位堂兄弟。

    大伯最后真的是一個子都沒分到。

    三叔三娘都有喜色,卻是沒有出聲。

    林延潮看了大伯一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倒是大娘第一個站出來道:“爹,如此分家極好,就這么辦吧!”

    大伯當即道:“爹,這三元坊的宅子……”

    林高著道:“若是你不愿意住這里,那么你可以搬到外面和他們娘倆住在一起。”

    大伯聞言當即沒有說話。

    林高著看向三叔問道:“你怎么說?”

    三叔想了想道:“爹我沒意見,不過我想既是分了家,但每年公中我還是照給,直到奉養(yǎng)你終老為止,這錢我還是給大哥打理。”

    林延潮道:“我也如此,公中也給大哥打理。”

    大伯聞言頓時精神了許多,看向林延潮,三叔也都是善意。

    林高著看了大伯一眼道:“也行,但賬目必須清楚,大娘幫著看賬,不可再拿大家貼補小家。”

    大伯不由再度成了苦瓜臉。

    林高著看了大伯臉色搖了搖頭當即道:“現(xiàn)在如此大家可有異議?若是沒有異議,就立下字據(jù),若違此者,以后就不是我的子孫!”

    “沒有異議!”大娘仍是第一個開口。

    “一切聽爺爺?shù)模 绷盅映币舶l(fā)話了。

    “爹就這么辦吧!”三叔也開口了。

    其余各個也一一說了,唯獨林敬昆還有些不明白,但也是跟著答允了。

    眾人一一出聲,唯獨大伯不語。

    默然半天后,三叔對大伯道:“大哥……”

    大伯終于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沒用,既讓爹生氣,也讓夫人傷心,就這么辦吧。”

    于是三叔起草文書,幾人一一在上面畫押。

    分家之事后,林延潮與林淺淺離開大堂。

    林延潮看向林淺淺問道:“是誰告訴爺爺,大伯外室的事?”

    林淺淺反問道:“相公,你以為是我嗎?”

    林延潮默然片刻道:“其實這事我不好說,你說了倒是無妨。”

    林淺淺點點頭道:“相公,你放心,我一直有聽你的話,此事是三娘說的。”

    林延潮松了口氣道:“那就好。”

    林淺淺道:“其實說到底爺爺心底最疼的還是大伯。但大伯這樣做法繼續(xù)下去,這個家里人心遲早是要散的。爺爺當機立斷也是為了大家好,也免了以后兄弟反目成仇啊。”

    林延潮道:“是啊,手指也有長短,人由其能沒有愛憎。而分家此事于我們子侄來說,怎么樣都是錯,但爺爺說話了,那就怎么樣也都是對的了。我方才以為三娘也是有私心,但其實這么辦倒是免了以后很多的事。爺爺當這個家,從沒有因為偏愛誰而有私心,一直都是站在理字上。他若為官定是比我公允多了。”

    林淺淺笑道:“相公,你在我面前,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哦。”

    林延潮笑了笑,然后看林淺淺臉色問道:“你怎么臉色看來不好?是否舍不得這家里。”

    林淺淺點點頭道:“有一些,用兒,器兒前幾日還說要和爺爺一起去聽戲,若是他知道要走不知要多難過。”

    林延潮聞言默然片刻道:“最后總是要走的。”

    林淺淺看向林延潮“器兒還小尚好糊弄過去,但用兒已經(jīng)是大了怕瞞不過。”

    林延潮道:“不用瞞,其實讓他知道也好。”

    “好吧,就聽相公的。”林淺淺依著林延潮,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道:“下次回來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說完林淺淺落下淚來。

    林延潮理解林淺淺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道:“我也是舍不得,但事事又豈有十全十美的。”

    Ps:潮仔那人心如為散沙的話,出自柳浦風(fēng)和書友的本章說,特此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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