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烴的信,林延潮手上有幾分顫抖。︽,
這信里是否有點(diǎn)撥自己機(jī)宜的話呢?
想到這里,林延潮不由有幾分激動和期待的,用裁信刀將信口拆開,掏出信紙來仔細(xì)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林烴在信中過問的是,自己讀書,會試之事,其中不少都是自己讀書的經(jīng)驗(yàn),寫了滿滿的三張,換了平日林延潮會異常認(rèn)真地將老師信中經(jīng)驗(yàn)讀來與自己印鑒。
但眼下林延潮專注的不是這些。
通篇信里對于申時行一個字也沒有提,林延潮看下日期,這是林烴在蘇州知府卸任兩個月前給自己寫的,這時候他的同年,好友,翰林院的昔日的同僚申時行早已是入閣半年了,林烴怎么會不知道?
林延潮拿著信,陷入沉思,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林烴之所以寫信給自己,讓自己找申時行,因?yàn)楫?dāng)時他不過是吏部右侍郎,雖是重臣,距入閣還有一段路。那時他叫自己拿著信找他,不過以年家子的身份拜謁,讓自己在京城中也有人照顧。
林烴不知道,林延潮憑著穿者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申時行有朝一日,身在內(nèi)閣,更可能成為萬歷八年會試的主考官。
故而林烴這一次寫信給自己,對自己上門找申時行之事,絲毫不提,這絕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不希望自己走這條路。現(xiàn)在申時行已身為內(nèi)閣,就算不為會試主考官,也有影響會試決策的能力,自己若再入京找他,就是暗通曲款,走后門了。
所以林烴在信中一個字也沒有提。他是不希望自己走這一條路的。在信中他反復(fù)告訴自己,自己要以真才實(shí)學(xué)考取進(jìn)士。
看到這里,林延潮不由有幾分慚愧,他沒有遵照林烴的話,自己到京師第一件事,就是去申時行那走了后門。
此刻林延潮不由想到逝去山長林垠。他與林烴一般,都是不愧于‘人師’二字。他們不僅教導(dǎo)自己如何讀書,還教導(dǎo)自己做人的道理。
只是……林延潮想到這里,從炕上起身。
掀開棉簾,走到了外面,看著漫天落下的飛雪想到,只是……只是自己的思想覺悟一點(diǎn)不高啊,實(shí)在是辜負(fù)了兩位恩師的一番諄諄教誨啊。
憑著自己事一步一步攀登的人,固然可敬。但多不能達(dá)到巔峰。三千年的國朝,一千年的科舉歷史告訴我們,這是一個人治的國度,僅僅憑個人的事,絕對無法上位。
就算朝廷論才大典的科舉也是,從沒有真正公正過,有的只是相對的公正。
不過科舉雖有不公,但至少給他們這些寒門出身的弟子。有了一個出人頭地的機(jī)會。
若非科舉,張居正一輩子只能是軍籍子弟。而申時行不過是商人的私生子罷了。
有的人,能從不公正里看到公正;有的人,只能從公正里看到不公正。
下面林延潮幾位好友也是一并在福州會館住下,隨著考期日近,會館里也入住了二十余名舉人。至于原先住的客商都是搬了出去,免得打擾了舉人的功課。
其余地舉人要么是住在客棧。要么就住到更大一些的福建會館去了。
隨著會館入住的舉人來多,福州會館的日子也是好多了。
會館掌柜也是喜笑顏開,終于不用過那入不敷出的日子了,正是三年不開張,開張……也吃不了三年。
不過乘著馬上過年。會館掌柜將整個會館重新張燈結(jié)彩,布置一新。
幌子被擦得干凈,在顯眼的地方貼了春聯(lián),掛了桃符,門上都倒著貼起了‘福’字。
會館掌柜使喚著伙拿著墩布刷洗著堂口的地板,用撣子拂去墻邊角落。
掌柜一面叉著腰一面道:“都給我認(rèn)真著點(diǎn)呢,打掃得干凈。咱們會館里住得可都是舉人老爺呢,開春后若中了進(jìn)士,都是文曲星呢,爾等也是一并顏面有光,也少不得打賞你們。”
伙計們齊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忙活著。
掌柜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沏了壺茶,端在手里,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條板凳上。
正待這時候,外面幾名穿得破破爛爛的兵丁就要進(jìn)屋,掌柜一見他們要弄臟了自己的地板,立即身子一扭,堵在了門口喝道:“你們這些丘八,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亂竄進(jìn)來,驚擾了舉人老爺,你們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俊?br />
幾名兵丁都站在門口,一人拱手道:“掌柜的,敢問這里是福州會館嗎?”
“上面這么大福州會館四個字不識的嗎?干什么來了?就站在門前話。”
這名兵丁低下頭道:“我這有一封帖子,是解元郎林老爺給的,我們想見他一面,勞煩通傳一聲。”
掌柜冷笑道:“解元郎也是汝隨便見得的?什么事與我吧!”
兵丁正欲開口,這邊堂口有人道:“這不是徐綱司嗎?楚把總呢?”
展明走了出來,那兵丁喜道:“是,展大哥,見到你太好了。楚大人他被倉場的人抓了?”
“什么?”
那人垂淚道:“我等走投無路,這才拿著帖子來求解元郎?”
展明道:“那還等什么,快隨我進(jìn)來。”
著展明橫了掌柜一眼,掌柜連忙賠笑道:“原來真是貴客,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林延潮正在屋里與翁正春等人,揣摩幾位有可能出任會試主考官,副主考之人的文章。
按照慣例,會試主考官是閣臣,文淵閣大學(xué)士馬自強(qiáng),三個月前因病去逝,申時行由東閣大學(xué)士,補(bǔ)為文淵閣大學(xué)士,成為內(nèi)閣第三人,那毫無意外就由他來成為主考。
至于副主考,依照慣例是要選一名詞臣,所謂詞臣就是翰林院的官員,故而幾位翰林學(xué)士,侍讀學(xué)士,侍講學(xué)士的文章,也是要讀的。
就在林延潮與幾人商議時,展明入內(nèi)與他道:“老爺,不好了,楚大江被倉場的人給拿了坐站籠呢。”
林延潮訝然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幾名兵丁當(dāng)下一并跪在屋們外道:“解元郎,求你救救我們老爺吧!”(未完待續(xù)。)
ps: 這一章補(bǔ)更,晚上還有一更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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