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浪定定看了一會兒李嗣業(yè)，似乎意欲從后者躲閃的眼神中捕捉到更多東西。rg

    “你這次私自回長安可是為了照顧一位同袍的家人？”余浪來找李嗣業(yè)之前查看了不少卷宗，這只是他的推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手握西征軍的大量資源，余浪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挑選了一些聰明干練的斥候組建了軍情處——鷹眼營，這也是他第一次擁有屬于自己的情報系統(tǒng)。從海量的文牘中根據(jù)蛛絲馬跡的線索推導出結(jié)論確實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李嗣業(yè)沒想到這位少年將軍如此神通廣大，一下子就點出了自己的心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是我軍營里結(jié)識的好兄弟，為國捐軀了，我想盡一份心。”

    “那一大家子人我已差人接進了長安人，自有人照看，也算了結(jié)了你的一樁心事。”

    “余將軍，我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在李林甫女婿手底下當兵，我憋屈！”

    余浪神情一肅：“我們是大唐的士兵，此次西征代表的是天子意志與大唐榮耀，和李林甫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在這西征軍里也呆了幾天了，這群兵痞是個什么素質(zhì)想必你心里也有數(shù)，他們上了戰(zhàn)場是白白送死，你忍心看著四萬大唐男兒拋棄妻子魂斷異鄉(xiāng)？放眼整個西征軍，只有你有能力整治軍務，將他們的戰(zhàn)斗力抬上一個臺階。只要你點點頭，四萬西征軍總教頭的職位就是你的，此外聽聞你極擅長用陌刀，我會調(diào)撥一批士兵由你訓練為魔刀用。等我們從勃律凱旋，我也必定將你的這一件功勞記進功勞簿。”

    李嗣業(yè)雖然只是一介武夫，卻分得清家國大義，余浪話到這副田地，他也不再推諉，大方攬下了西征軍總教頭的職司。

    另一邊岑參和薛文洋二人照著名單也提拔了大量的中低層骨干將領，將原各個派系的士兵化整為零打散，整個西征軍總算有了幾分棱角。

    四萬大軍陳軍于長安之外，玄宗自然也是分外掛心的，體諒西征軍戰(zhàn)力孱弱的難處以后，又額外給了一個月的操練時間。

    余浪也終于得了閑，能夠回長安城中駐留一晚。

    想去相府見一見晴兒，卻被李林甫纏著追問了一番西征軍的情況，隨后軟綿綿地逐了客。看來眼下李林甫始終是不愿余浪與李晴走太近。

    今晚，余浪還有個很重要的客人要見。

    兩名鷹眼營的斥候帶著一名三十來歲的落拓青年到了崇化坊余宅。

    那青年生得高大魁梧，臉上卻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相稱的玩世不恭，見了余浪自來熟得笑了笑：“金吾兵曹參軍楊釗見過余將軍。”

    這人便是楊玉環(huán)的兄長，剛從蜀地赴京便得了玄宗封賞的楊釗。

    楊釗見余浪不吭氣，繼續(xù)笑嘻嘻地道：“我那姐姐在揚州城時頗得余將軍照顧，前日在宮中見他時，他我與你兄弟相稱便可，不知余將軍可認我這弟。”

    此人堪稱是沒臉沒皮的典范，三十幾歲的人，稱十八歲的余浪為兄長卻面不改色。

    余浪對此人殊無好感，此際卻還看不透此人深淺，只好虛與委蛇道：“楊大哥不必客氣，你是玉環(huán)姐姐的兄長，自然也是我的兄長，以后還請多多照顧才是。”

    “不敢不敢。”嘴上連不敢，楊釗的神情卻沒有半分緊張，“玉環(huán)前幾日正式被陛下冊封為貴妃娘娘，咱倆在深宮中有了這一層助力，以后還不得平步青云？”

    余浪輕輕咳了一聲，兩名鷹眼營的斥候知趣退下。

    “我如今奉陛下之命擔任西征軍副將，西征軍正是用人之際，楊大哥正當壯年，可有興趣加入西征軍與我一同西攻勃律？”

    余浪擔心自己離京伐勃律這段時間楊釗趁機做大，因此想把他拴在身邊，絕了他的仕途。歷史上的楊國忠可不是什么好貨色，若是被此人逮住這段時機一飛沖天，余浪回到長安又多了一位大敵，此時正是把楊釗這火苗掐滅的最佳時機。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死了一個楊釗不是什么遮掩不過去的大事。只是，當日在河村余浪曾答應楊玉環(huán)不會傷害楊釗，妥善處理此事還要動一番腦筋。

    楊釗大笑搖頭：“我才不想蹚這潭渾水，要我余將軍你還不夠聰明，深宮中有玉環(huán)，朝堂上有李相，你巴結(jié)好這兩位，升官肯定比冒險取這份軍功來的快。西征軍副將，聽起來是威風凜凜，但你信不信，到你回長安領功時，我已經(jīng)爬到了你只能仰望的位置。”

    余浪不是不夠聰明，擔任西征軍副將從來都不是他自己的選擇，而是李林甫將他架上了這個位子，這一步棋完打亂了余浪原的籌劃。

    余浪眉頭一皺，這人如此無賴，無賴到近乎坦誠：“楊大哥，我若偏要讓你同往呢？”

    “哈哈哈，你不會的。聰明人不會做虧買賣，你在揚州城討好我妹妹便是想到了今日對吧，你若強行逼迫于我，開罪了我妹妹，豈不是得不償失？”楊釗看起來玩世不恭，腦子卻很靈光，三言兩語便穿了余浪的安排。

    楊釗是如此，余浪對他是忌憚，更加不敢放任此人在長安城中野蠻生長。

    方才幾句話夾帶了威脅，楊釗又換上了溫吞軟語：“余將軍，你再想想，你是著了那李林甫的道被調(diào)虎離山，長安城中的一切都無暇顧及，若是我向你承諾，會為你照顧好楊玉環(huán)，維持住長安城的局面，不讓李林甫借機在朝堂上給你煽風點火呢？常言一個好漢三個幫，余將軍你實力再強，也是需要朋友的。我楊釗雖然只是個流氓混混，卻極有誠意，你愿不愿意聽一聽我的誠意？”

    余浪起了興趣：“你且你的誠意。”

    楊釗面上浮現(xiàn)出詭異笑容，伸出右手，手上赫然躺著一枚霄云古錢！

    余浪心神劇震，來到長安城不足兩月，這已經(jīng)是他見到的第二枚霄云古錢了。繼李林甫的女婿王天運之后，又一名破壁人的身份浮出了水面。

    楊釗似乎早已料定了余浪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緊不慢地繼續(xù)道：“我畢竟來大唐比你早了幾年，王天運這個窩囊廢是破壁人的事我早已知曉，這家伙也早在我的掌控之中。嘿嘿，來我可以捏住你這個命門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給你致命一擊，但我卻沒選擇這么做，而是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向你和盤托出，你，這份誠意夠不夠？”

    余浪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手植劍：“你的這份誠意，堅定了我今夜殺你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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