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國歷九八三年，四月五日，清晨。

    祭的儀式，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

    洛明身披禮服，一步步走上了土筑的高臺。

    面上的神情莊嚴(yán)而肅穆。

    在內(nèi)穿著的是他一貫穿在身上的那身常服，仿照地球上某個西歐近代帝國的軍服制成，既方便行動，又有著一股英武肅殺之氣。

    而外邊則套著一套赤紅色的長袍，以金線和黑線在上邊勾勒出各色圖案。

    沒有日月星辰，因為星辰乃是代表著諸神，但也有象征天地風(fēng)云的紋理。

    在其中有著許多細(xì)花紋，有麥穗、劍盾、羊角、火焰、山脈、航船等等，都有著各自的象征意義，幾乎是一紋千金，再難增減。

    最大的圖案，則是在洛明的背后，繞在長劍上的一只長蛇，蛇頭上有一支金角。

    這便象征著他如今的身份和實(shí)力。

    而土筑高臺三重，象征著大多數(shù)人心目中世界的結(jié)構(gòu)——妖魔橫行，陰暗潮濕的冥界（下層界），人類居住的人世間，以及諸神所在的天界（上層界）。

    雖然洛明通過阿雅得知這種樸素的認(rèn)知多有不實(shí)、臆測之處，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觀點(diǎn)。

    在周圍，士兵和歸順的山民們已經(jīng)圍攏成一圈，數(shù)量達(dá)到上千。

    士兵們都接到了事先的通知，如今便一同唱起了前不久傳開的那首贊美歌。

    “我親眼見那英勇身姿行在大地上，

    斬下敵人頭顱就像摘下一枚枚葡萄；

    他揮動如火的劍光就有雷聲震響，

    一往無前，光榮之道！”

    頓時，一股莊嚴(yán)而神圣的氣氛便彌散了開來，哪怕歌聲停息，也再也沒有人敢于喧嘩，都目不轉(zhuǎn)睛，注視著洛明接下來的行動。

    走上高臺，洛明舉起一張羊皮紙卷，氣沉丹田，讓聲音傳遍場：

    “美泉新區(qū)總管，美泉子爵洛明，向正道諸神致以崇高之敬意！

    雖有些許智慧和勇氣，但我終究是凡俗之人，有幸蒙受諸神之眷顧，才成為一地之領(lǐng)主。

    今有卡洛山三百里，不聞諸神之圣名，不服文明之教化。膜拜偽神，四出為盜。

    為報諸神眷顧之恩，洛明如今起兵，誓將蠻荒之山變易為文明之地，教化之土，移風(fēng)易俗，讓諸神之榮光普照。

    如今已經(jīng)收服四個部落，共計千人，請諸神見證。

    在此獻(xiàn)上祭禮，愿諸神繼續(xù)保佑！”

    罷，他將這羊皮紙卷焚燒，雅麗安娜和兩個少女助祭走近前來，將猿神之子的頭顱擺在土臺的第二層，又牽來一只從山中抓獲的母鹿。

    那母鹿似乎服用了迷幻的藥劑，十分順從，沒有一點(diǎn)掙扎。

    并且，助祭將一把匕首交到洛明的手中。

    洛明毫不猶豫，就將母鹿的喉嚨割開，下一刀便刺入心臟，鮮血飛濺在祭壇之上，卻沒有沾在他身上一分一毫。

    周圍的人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然而，洛明的動作并不殘暴，也沒有嗜血的氣息，而是充滿了一種近乎于道的美感，又有著宗教儀式所特有的莊嚴(yán)，漸漸地，便讓他們沉浸其中。

    鹿皮被迅速剝下，放在第二層事先準(zhǔn)備好的一堆干柴之上，鹿角、鹿尾、膀胱、胃腸等難以料理或者根不可以吃的部分就被放在鹿皮上，所有的腿骨也被放在上邊，兩位助祭在腿骨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脂肪。

    最終，猿神之子的頭顱也被擺在了上邊，助祭向上澆了一些蒸餾過的烈酒。

    接著，這一堆不能吃的部分便被點(diǎn)燃，在火焰中漸漸化為青煙飄上天空——這是代表獻(xiàn)給神明的供奉。

    在另一邊又架起了烤肉的架子，將剩余的鹿肉串起來炙烤。

    又有幾個最為死硬的二猿部成員被牽了出來——他們不僅不肯接受自己失敗的現(xiàn)實(shí)，同時也不理會酋長的勸降，而且原在部落里就有著不低的地位。

    那么，借他們的人頭來立威也就是應(yīng)有之意了。

    人頭落地之后，便輪到雅麗安娜的工作了。

    她登上了第三層高臺，與洛明相對。

    一道光芒從天而降，籠罩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就好像是神明顯圣了一般。

    當(dāng)然，真正有眼力的人，包括神明在內(nèi)，都能看得出她只是釋放了一個神術(shù)而已，任何比較有實(shí)力的牧師都可以干得出來，嚴(yán)格來屬于裝神弄鬼的范疇。

    不過既然她所信奉的潔凈女神對這種扯著虎皮做大旗的做法都沒什么意見，別的諸神自然也不會閑得無聊去出手干涉。

    而洛明則知道的更多，非要的話，雅麗安娜來就是潔凈女神的分身，就算真的她是神明降臨其實(shí)也不算出格。

    “在此傳達(dá)潔凈女神的神諭：女神之仆從共計二十四人，以雅麗安娜為首，前來援助美泉之主洛明。

    聽從他的調(diào)遣，打擊他的敵人，將女神的榮光灑滿卡洛山脈的每一個角落！”

    著，雅麗安娜便將一桿權(quán)杖交到了洛明的手中，那光芒也有一半轉(zhuǎn)移到了洛明的身邊，就仿佛是女神親自祝福一般。

    “從今以后，我必將聽從您的調(diào)遣。”

    罷，她便半跪了下來。

    雖然這只是一個形式，走一個過場，其實(shí)雅麗安娜和洛明的關(guān)系那叫一個鐵……但洛明要的也恰恰就是讓人們看到這個過場。

    這也是為了傳達(dá)一個訊號——洛明和潔凈女神教會達(dá)成了合作，但他還沒有完站隊，或是宣稱皈依潔凈女神座下，看上去別的教會也有爭取他這支績優(yōu)股的可能性。

    “感謝潔凈女神殿下的厚愛，我必將以五座神殿和一百頭羊來答謝這一恩情。”

    洛明先感慨了一句，然后便舉起權(quán)杖，放在了雅麗安娜的肩頭。

    “雖然你是神明的侍奉者，但既然女神殿下將你們派給了我，那么便要遵守我的法律和命令，聽從我的調(diào)遣，盡心盡力為我服務(wù)。

    那么，我也必然會讓你們順利地完成你們的使命。”

    這一番祭祀的儀式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士兵們便將烤好的鹿肉取下，分發(fā)到了每個人的手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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