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猿神部還有四百多米的一個山溝中，洛明率軍停下了腳步。

    這里原是猿神部種植蔬菜和糧食的地方之一，如今已經變得有些荒蕪，就被棄置不用了——不過也正好，這樣一來就沒什么人會來這里了。

    最初洛明聽到“種植”的詞的時候還詫異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只是他的孤陋寡聞而已。

    事實上，地球上的匈奴人當年也是會種莊稼的，只不過他們對此并不是太專注，有時干脆就只是把種子灑在地里，等秋天來收割，中間完不加照看。

    這樣一來，就只能稍微獲得一點可憐的收成，作為游牧生活的補充而已。

    不過他們來就缺乏農業技術和農具，也沒有優質的耕地，就算悉心照料其實也無法提高太多收成就是了。

    這里的山民也是一樣，不知道他們是從自然中領悟到種子可以生長出作物的道理，還是擄掠山下梵希郡的農人時獲得了這項知識，抑或是有農奴無法負擔殘暴領主的剝削而逃亡，逃進了山里被部落接納……

    總之，他們的農耕雖然落后，但的確是存在的。不會像當初某些愚昧的游牧民入主中原時一正經地“把所有農田變成牧場”這種傻話。

    這樣其實是一件好事——等洛明收服他們之后，其中有一部分人就可以直接轉為農民，為洛明生產糧食了。

    否則，如果是一群完沒有接觸過農耕的家伙，就算用鞭子去驅趕他們種地，也不會有多少效率的，而且被這樣對待之后，他們也就不能成為合格的兵源了。

    奴隸兵、罪犯兵，只要有“奮勇作戰就能贖身免罪”的誘惑的話，戰斗力其實還不算差。

    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倒戈、逃跑和出賣情報？這種士兵用起來怎么可能讓人放心。

    起農耕效率，從前洛明曾經聽過一個新聞：天朝農民到一些落后國家去，靠種地就能致富。

    倒不是天朝有多牛，其實是因為當地人其實是被強行拖入現代文明的，或許是因為文明發展的時間還不足，或許是因為當地自然條件好，靠野果都能填飽肚子，以前都用不著種地……于是當地人連農耕社會其實都沒有發展完善，不僅在種地技術上，在心態上也完比不過精耕細作了幾千年的天朝農民，比較一下的話幾乎是被完虐。

    這些山民肯定是比不上天朝農民的，但好歹也是知曉農耕的人，總比完五谷不分的原始人強，洛明的領地上還有多余的可耕種土地，這樣一來就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了。

    “真是的，我這不是還沒打下大雁，就開始思考大雁該怎么烹飪了么？”

    洛明忍不住搖了搖頭。

    看起來，大概是這段時間百戰百勝，稍微有那么一點沖昏頭腦，讓自己變得稍微狂妄了點呢。

    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這是樹立人民自信心，塑造強大軍魂的有效手法——但到底，他們都只是隨著洛明這位君王的指揮棒起舞的屬下而已，只要相信著洛明，相信著跟隨他走下去，未來還會繼續勝利，就這樣充滿自信毫不迷茫地追隨下去就好。

    但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尤其是統治階級中地位最高的人，為整個勢力制訂戰略和政策的領袖，被這樣的現狀沖昏了頭腦就不對了。

    “那個故事里的獵人的確有點傻，最后連一只大雁都沒有打下來。不過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對手可不是立刻就會飛走不見的大雁，他們整個部落是不可能逃避和躲藏的。

    而且，也不能你這個決定是錯的。”

    格蘭蒂走了過來，將手掌覆蓋在了洛明的手背上，對他露出微笑。

    “其實你每一次制定出的計劃，我也都仔細思考過，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話，我早就會提出來了。

    或許我的眼界和見識也有限，但至少從我這個角度來考慮是看不出什么問題的，我相信著你。

    那么就再自信一點也無妨。只要你也相信我就行，如果真有什么疏漏的話，我肯定也會告訴你的。”

    “格蘭蒂……”洛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格蘭蒂的眼界和見識是有限，但這世上又哪里會有無限的見識呢，神明也不敢這話吧。

    她有著那樣的身世，早年受過的各種教導，讓她在人類之中已經算得上是出類拔萃。

    而她在作戰方面的敏銳洞察力，也是洛明這一年多來已經見證過許多回的事實了。

    平常不去刻意表現自己的智慧，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只是個會揮劍的戰士而已。

    有她的這股信賴之風吹來，洛明心中原那一點自我懷疑的陰云立刻就散去了。

    當然，阿雅肯定也在做著同樣的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洛明同樣牢記著她的付出，并且每一次都提醒自己，獲得的這些幫助并不是天經地義，而是出自二人的友情。

    白了，洛明這一點自我懷疑的感覺，也只是矯枉過正而已。

    不被勝利沖昏頭腦，保持冷靜，固然是一種不錯的態度；但不停地強調這種事，就可能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驕傲大意而出現失誤，憂心忡忡地懷疑自己的每個決定，那樣一來就會反過來落入另一個怪圈之中。

    擺脫了這兩個怪圈，洛明立刻進入了下一個環節之中。

    “現在，就將各位的任務一一明。”

    洛明叫施里芬展開了新畫的地圖，手指點上了猿神部所在偏西一點的方位。

    隨著他明的繼續，眾人露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

    但其中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對洛明的信任。

    “那么，再次確認一遍各自負責的任務。對表！”

    最后的作戰會議，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接下來，便是一場豪賭了……

    順利到達這里并且沒有被人發現，這就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同樣不可覷。

    雖然就算失敗也不會有巨大的損失，但卻會錯過這唯一一個良機，辜負眾人的信任，又怎么能等閑視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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