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們回來了？”
“等等，只有一個人，卡多……呀！他的身上都是血！”
“做好防御準備！通知君上！還有快點叫醫療兵過來！”
看見那滿身是血的人影，站崗放哨的士兵驚慌地叫了起來。
下午，原前去三猿部做宣傳并且招降的三人組中，唯有一個負責護送的士兵活著回到了猿部。
或者，只是徘徊在生死邊緣不肯離開，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回來而已。
“不行了……”醫療兵查看了情況之后，面色難看，咬緊牙關道，“內臟破裂，失血過多，根沒有救了！”
“怎么這樣！”
“可惡，究竟是誰干的好事！”
“等等，他想要話？”有人看見卡多用開始變得孔洞的眼眸在捕捉著什么，他的嘴唇動了幾下，連忙叫周圍的人都閉上嘴巴，然后貼耳上去。
“……三猿部，突然發難，酋長命令殺，掉…外來者、咳啊！”
“哈啊…告訴君上…卡多無能，沒有保護好……”
他的最后一絲力氣也徹底耗盡，向上伸出的手，也垂了下去。
“卡多！”披著一件半濕的長袍，洛明急忙奔來。
然而，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如果將人的身體比作一個盛滿生命力的容器的話，尋常的傷勢不過是容器上出現了一點裂縫，漏了一點水，可以很容易地修補好，再把水補滿。
而洛明的蒼炎，還有其他的一些強大的治療法術則比尋常醫學更勝一籌，哪怕傷勢嚴重，容器上破了個大口子，只要其中的水沒有完漏光，就能夠把缺口堵上，然后再慢慢補充其中的水。
可是，如今的卡多，身受了重傷，就宛若一個瓦罐被打碎成幾塊，里面的水也已經流光了，這不是傷勢能不能救的問題……當洛明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一具尸體。
洛明可以隱約看見他的靈魂脫離身軀，沉入了地下。
“他一定回歸了吾主的身旁。”一個助祭用低沉的嗓音道。
這提醒了洛明——所謂的“吾主”，不正是阿雅么？
用思考對策的借口，他回到了帳篷之內，閉上雙眼，開始與阿雅溝通。
沒過多久，他便悻悻然地睜開了雙眼，嘆了一口氣。
的確，卡多的靈魂被阿雅接引走了，但死后世界和活人的想象并不相同。
這種普通士兵的靈魂是很孱弱的，雖然他死的時候并沒有軟弱和恐懼，而是為了自己沒能達到目標而羞愧，壯志未滅，精氣神合一，產生了強烈的正面力量，比一般的死者要強盛一些。
所謂烈士殉道時會結丹，并非真的境界提升，而是這個原理。
但這改變也終究不多，如同火星一樣微的靈魂就算增大一倍也依舊是火星。
加上剛剛死去的沖擊，這位烈士的靈魂受到了一定損傷，就算是進了真神的神國，也不是立刻就能被修復，然后在神國中清醒過來的。
阿雅這個代理半神壓根就沒有神國，只是用神力暫時保護住他的靈魂而已，就更別提了。
總之，找死人問話這種事一時半會兒也做不來，洛明也只有按照人間正常的邏輯來處理這件事了。
出了事的三猿部，成年人口的總數也就不到五百人而已。
兩門火炮和一位大劍師就可以解決那邊的猿神之子，接著只要一百士兵就能在很少傷亡的情況下碾壓式地殺光他們，或者擊潰整個部落的反抗，然后把他們都捆住雙手串成幾排，活捉回來。
無論事實如何，這都是一個動刀兵的好借口——地球上當年某些國家甚至會自己主動制造借口來引起開戰呢。
如果按照標準的帝國主義者對付殖民地的邏輯，這么干是一點錯都挑不出來的。
但洛明并不是只會打打殺殺的手段，他的目光顯得比較長遠，手段也不每次都那么強硬而缺乏變通。
于是，他想起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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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蒂，幫我去點五十個士兵和一百個民兵，帶上大炮，叫上猿王！”
很快，士兵們就到齊了，洛明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演。
“今天，我們永遠失去了三個伙子，他們并不是死在戰場上，不是為了打擊邪惡的敵人，也不是為了光榮的捍衛與守護，而是在看似十分安的任務之中遭遇了偷襲而死。
其中一位叫卡多的，我曾經和他交談過，你們中也有不少人和他認識，就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善良、淳樸、忠實的好伙子。
他的背上插著兩支箭，身上有七處傷痕，血如泉涌。受了這樣的傷，他還堅持著回到這里，在死前所的最后一句話，居然是‘告訴君上卡多無能’！”
洛明用追悔莫及的聲音著：“這樣忠勇的人才，該在我的手下得到重用的。
當上一個軍官，甚至立下一個大功，我就會封他為騎士，給他介紹一個漂亮的老婆，生許多健康的孩子，在壁爐前和子孫們眉飛色舞地著當年隨我征戰的故事，最后在親人和友人的陪伴中安詳地合上雙眼，離開塵世，去往天堂。
然而，他卻死在了這里！才二十歲！我的心就像是被烏鴉啄食一樣的痛！”
到最后，他已經揮舞著雙手，咆哮了起來：“你們哪一個不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看到你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子弟和手足一般。
卡多他們被殺了，就是和傷害我的手足是一樣的！
我現在問你們，若是你們的兄弟無故被人殺了，你們會像個孬種一樣把頭埋進被窩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嗎？
如果仇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你們難道不想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嗎？”
洛明的聲音，就像滾雷一般，響徹四方，也敲擊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接著，他們一起握緊了拳頭，不約而同地用洛明當初教會他們的話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回答：
“在樹林里發現他們就把他們吊死在樹上，在河邊發現他們就把他們溺死在水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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