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現代人來說，夜晚除了暗一點之外，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在這個生產力水平基本相當于文藝復興水平的世界中，就完全不同了。

    普通人由于營養不足，許多人都會患有夜盲癥，晚上一個個的視力都弱得要命，幾乎形成不了戰斗力。

    哪怕吃好了，沒有夜盲癥的困擾，在黑暗中也很難分清方向和敵我，訓練不足，軍官素質差的軍隊，往往在夜戰中會炸鍋，就算只是在夜里行軍都容易走散不少人。

    洛明對手下士兵的夜戰也不敢打包票，畢竟還沒有專門訓練過幾回，萬一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煩了。

    但他們至少掌握了一項簡單一些的技能——那就是在黑夜中行軍。

    當然，洛明雖然給這些士兵吃了不少蘿卜補充維生素，讓他們在夜間的視力得到一定改善，但為了更加保險，他在行軍過程中也用上了一些投機取巧的辦法。

    在大部隊的外圈，是一排獨輪車和馬車，車輛之間用麻繩連接，就像一個巨大的羊圈似的，在最外側攔著，保證不會有人走丟。

    在部隊中，每個士兵都會握著一條細繩，細繩互相連接，你拉我，我拉你，最終匯集到上級軍官那里。

    雖然這個方法有點笨，看起來和幼兒園里老師帶小孩似的，但這樣一來，就絕對不會出現什么走散走丟亂作一團的事了。

    至于會不會走偏方向，這一點也不用擔心——洛明不僅趁天亮著的時候提前派出了為數不多的騎馬斥候去前方做路標，順著路標走就不用擔心了，而且全軍上下一共有四枚指南針呢。

    沒錯，就是指南針，并不是由洛明發明的它，根據阿雅所說，指南針已經被發明出來一百二十多年了，在那之前，也有法師和牧師能夠施展法術來定位定向。

    總之，從夜里三點半正式啟程出發，一直到天蒙蒙亮的七點，在三個半小時的行軍（中間停下來休息過半小時）之后，軍隊總算到達了距離部落只有兩百米的地方。

    普通士兵也能看清遠處有幾個帳篷，還有羊圈和一部分馬匹了。

    再靠近的話，就算再怎么躡手躡腳，也該被發現了。

    因此，士兵們也都解開了細繩，從口中將銜著的木條取下——這是防止他們下意識開口出聲的，中國古代兵書上將其稱為“銜枚”。

    接著，他們穿戴上紙甲，拿好武器，重新整編了一下隊伍之后，便朝著部落的方向快步走去。

    漸漸地，快步行走變成了小跑，一百二十個腳步聲幾乎整齊地重疊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好像在微微搖晃。

    而與此同時，洛明則單獨一人策馬從另一個方向，沖到了那部落之中。

    只有一個馬蹄聲的靠近，大概在游牧民的眼中看來，還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因此，他們倒沒有第一時間警惕起來。

    原本在這個點，人也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想要突然反應過來可能也有點難——說到底，他們只是個業余客串盜匪的游牧部落而已。

    總之，這為洛明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

    他揮動左手，將許多團細小的蒼炎甩了出去，落在帳篷上，就開始了燃燒。

    與此同時，他舉起弓箭，對著四周拴在帳篷門外的馬匹就開始射擊。

    他這輩子練習騎射也就才幾天而已，完全就是玩票性質，稍微遠一點，就射不中東西了。但若是在很近的距離下射擊馬那么大的目標，還是不容易脫靶的。

    在牧民們反應過來，拿起武器沖出來之前，已經有十二匹馬中箭，其中六匹當場就倒在地上，剩下的有些只是皮肉傷，但有些則可能過幾分鐘就會倒下。

    雖然馬匹的確是很珍貴的資產，如果可以的話洛明也希望一匹馬都不傷害，全部帶回美泉去，但現實情況容不得他這么天真。

    牧民騎上馬和下馬，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戰斗力——前者馬馬虎虎可以算個輕騎兵，后者就完全是武裝暴民的等級而已，單挑的話一個士兵打三個說不定都能贏。

    看見逐漸有牧民抓起武器怒吼著沖來，或者叫醒別人，洛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浪下去了，他射出最后一箭，便將弓叼在嘴上，拔出劍來，砍翻了兩個牧民，立刻策馬脫離了這個部落。

    他自己倒不怕陷入圍攻，就算這些不是牧民而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他自信也能撐一小會——但他的戰馬可不行，中上幾箭，被砍兩下捅三下說不定就要重傷甚至倒下。

    講道理，戰馬和普通拉車的駑馬可完全不是一個價位，洛明舍得殺那些游牧民的一般的馬，但對自己的坐騎還是很愛惜的。

    就算它身為戰馬注定會身經百戰，說不定哪天就會陣亡，但死在這兒就實在有點不值得了。

    而且洛明離開這里還有一個考慮，那就是防止自己進入了火炮的殺傷范圍。

    駑馬拉著馬車，飛快地靠近到了距離這部落只有五十米的距離，而士兵們和那些手推車也緊隨其后。

    炮兵們將虎蹲炮從馬車上連帶炮架一起迅速抬下，架設好，炮彈和火藥都已經預先裝填完畢，點燃引信之后，大量灼熱的鉛彈立刻伴隨著滾雷般的響聲噴涌而出。

    就像是雨點一般，霰彈砸在了部落之中，雖然大多數其實并沒有打中任何東西，但架不住它的基數很大。第一輪開火的兩門炮總計噴射出了兩百多枚鉛丸，當時就有五個人和三匹馬倒下。

    有的牧民或奔跑，或騎上馬，向著火炮這邊沖來，于是第二輪、第三輪的兩批兩門炮開始射擊，把他們給一下子打懵了，僥幸未死的倒霉鬼則直接撞上了洛明的步兵沖鋒，被一波帶走了。

    洛明這次帶上了足足八門虎蹲炮，足夠他們喝一壺的。

    大多數牧民在發現洛明軍的突襲，并且見識到了火炮的威力之后，就打消了立刻反攻的想法，而是準備在不遠處重新集結再做打算。

    但他們的馬匹本來就不夠所有人騎，又被洛明殺傷了一部分，只有一部分人能夠騎馬脫離，這就成了一個難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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