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清早,孟約還沒來得及為出門準備,便聽到一陣狗叫聲,片刻后,狗叫聲來近,孟約頭也不及梳,起身推門而出。院里,大半年沒見的四只奶狗一個賽一個的威風凜凜,依著馴犬人的指令,乖乖在院里一字排開。
竟長得比尋常中華田園犬要大許多,毛也更長更厚,孟約細打量片刻,問馴犬人:“莫非是狼犬?”
“姐好見識,竟一眼看出來。”馴犬人亦是個女子,家中祖傳的馴犬手藝,這大半年追風它們幾只,被吃醋的孟老爺以馴養名義送走,就是送到這家人手中。
“不知,追風胖達它們還認不認得我。”孟約雖沒養過狼犬,卻也知這狼犬兇名,萬一已經不認識,倒不好輕易上前。
“自然認得,它們也知道是回姐身邊,今日上車趕也不趕,自己就往車上鉆。”馴犬人自有辦法叫狗只認正主,若只認馴犬人,這手藝哪傳得下來。
“追風,過來。”孟約朝最為雀躍的追風招招手,追風似聽懂了一樣,風馳電掣跑到孟約腳邊。孟約蹲下,它就把腦袋湊過去,孟約伸手上去摸它,它便歡實無比地躺倒露出肚皮,一副“我已經躺好了,主人你要怎么樣都可以”的架勢。
這邊只揉兩下,那邊胖達就在“嗷嗚”叫喚,孟約干脆把胖達和大豆箕叫過來,四只大狗湊在孟約身前求撫摸,求寵幸。孟約一腔鏟屎官的熱情終于得到抒發,痛快得不得了,只感覺,這四只狗,她能玩整一年,再也不愁沒事干。
“因是狼犬,日常還是要多喂生肉,尋常的指令都聽得懂,若遇著聽不懂的,多教幾次,對了便喂肉,錯了便不給,給演示幾遍對的,它們學起來很快,只要有一只學會了,另外三只便自然能會。”馴犬人并沒用什么特殊口令,所有馴養都只為叫狗能聽明白簡單的指令,教犬懂得如何學習而已。
孟約**柳給馴犬人厚厚包了紅封送出府去,她自己則把頭發隨便一綁,跟著四只大狗玩了多半個時辰,一點也沒察覺到時間過去。直到細芳和江草幾次來催,她才帶著四只大狗進屋,孟約坐下,四只大狗竟不用指令,乖乖趴在一旁。
剛看著還有些怕的侍女,這時也不怕了,看著四只大狗竟都有些覺得安心。不管什么世道,養熟的狗,都比養熟的人妥帖。
“我今天不能帶它們出門,江草你留在家中照看它們,照著馴犬人教的喂食,每頓再給它們加些鮮果,要甜一些的。”孟約梳妝罷略吃了點東西就要準備出門,與四只大狗一一她要出門,在家要乖乖和江草玩,不可淘氣,孟約才帶著春柳細芳向孟老爺明去處后,便登車出門。
普渡寺離縣城頗近,馬車兩刻鐘就到,不像別的寺廟喜建在山上,普渡寺建在水島上。想要過去需得乘船。孟約在渡頭等一刻鐘左右,先后幾個美人到來,孟約才同她們一起登船。
“猶還記得冬日嬉冰時,眨眼竟又臘梅放,一日一日的過得可真快。”
“怎么你今日會這樣感慨?”
“阿許,今年我十八了。”
被稱作阿許的叫許妍,父親同是鹿邑縣縣豪,她幽幽嘆口氣:“你這樣一,我們都差不多,便是阿孟,今年也已十六。”
“阿孟已有婚約,卻是不愁,那周郎君已中進士,待選上官衣錦還鄉,便要與阿孟成婚的。”
“真真羨慕阿孟,婆家素寬和,周郎君溫雅高致待她又好。”
孟約:美人們完不用舉火把燒我,等回頭收到退親書信時,我曬給你們看。
“怕什么,吾等婚姻已可算有些自由,比起盲婚啞嫁豈不要好許多。只不過是瞪大眼睛看清楚而已,別光盯著皮相家資,仍是要婆母姑好相處,身又寬厚的。以吾等家資,但凡活得聰明些,豈能活不好。”
“正是如此。”
待上岸到了臘梅林中,尋個清清凈凈的地方,美人們便聚在一塊分食帶來的點心酒水,并談論如何瞪大眼睛辯別良人和“狼人”。
不期然間,有人問孟約:“若阿孟無婚約,會覓個什么樣的良人?”
孟約:器大活好親媽死得早?
差點孟約就要把這話出口,好險管住了嘴:“尊重我,認同我的……最好花樣能多一點。”
這句“花樣多一點”把一干少女得臉羞紅,并著侍女們都沒能幸免,少女們雖在閨閣,可如今教女兒卻并非一味把女兒往清純白蓮花教導,等到洞房時再給一避火圖叫女兒臨時抱佛腳。所以,少女們雖沒見過也沒體會過,卻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孟約見狀趕緊補救:“比如,有星辰時共我觀星,有明月時共我賞月,我要想賞花,不管那花是在深山還是在鬧市,也不管那花是白天開還是晚上看,都愿共我同去。若要觀日出,不管是想去廬山還是華山又或泰山,便是眼下不能成行,也總惦記要達成。總而言之呢,無非是心里有我罷了,人不就是這樣,若把一個人放心里,從不是把一切都捧到那人面前,而是把那人想要的捧去,不在貴賤,而在心意。”
一番即有花里胡哨,又有樸實真言的話,叫美人們各自陷入沉思中。久久的,美人們各自嘆氣,之后又一會兒,才有個美人開口:“若真能得遇這樣一人,雖死無憾矣。”
“別,為什么樣的人也不當一死。”
“那阿孟以為什么當得一死。”
“哎呀,年還沒出呢,就死呀死的,多不吉利。”孟約著,見少女們都看她,她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好答案,只得抄襲曾看過的一句話,“心中信仰,篤行義理,家國生死。”
美人們:……
“阿孟,你這樣,我們有點不懂。”
孟約略一作想,想到歷史洪流中為這些而舍生忘死的人,輕笑一聲左環右抱對美人:“像這樣的呀,愿你們傾盡此生,都不需去懂。”
“阿孟,不知道為什么,你這樣,我好想哭。”
孟約:別呀,你為什么要哭,我不過是作一回抄襲狗,你就要哭給我看,這還了得。
郭蘊:“真是個好女子,當浮一大白。”
邵康懷舉酒杯,與郭蘊碰一杯:“愿諸公鼎力,士庶同心,庇佑她們永遠不需去懂。”
王醴也舉起杯默默飲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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