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已帶寒意,何況夜正稠,陳維昌衣著單薄,在深夜不辯方向的林木間穿梭,身上汗如雨下,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嚇的。每當停下,秋風便會如刀子一般沿著汗珠滾落的地方侵入五臟六腑,他已經將近兩天沒合眼,一路奔逃,自然也沒能好好吃點東西,最多就是野地里的野果,酸且澀,根無法充饑。
陳維昌腳如灌鉛,偶爾扶著樹木撞粗氣,卻不敢多作停留。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運氣,自從離了永州,就再沒太平過,奔逃至谷地時,還被各個方向追來的黑衣人呈合圍之勢包圍,阻斷了所有可能脫身的路線。陳維昌一路上丟了無數有礙行動的東西,甚至把隨身的配槍扔在了一個農家院旁的樹洞里,但他還帶著長劍,雖然他也曾無數次想把礙事的長劍丟下,但野地里開路少不得一件趁手的利刃,何況他還在逃亡路途中,自然不能將趁手的利刃丟棄。
六名黑衣人,陳維昌只一人一身,雖然他還舉勉力應對,心中卻已存了死志。
“師兄,太黑了,看不清。”雖然夜深有明月,但還未盡凋落葉的楓林仍擋住了大部分月光,叫人看不清楚。
王醴卻已經看清楚了:“年年在這里待著,我去去便來。”
孟約因為什么也看不見,雖然擔心,卻并不沒有太害怕。王醴出來有帶獵槍,也并不需要找人拼命,既使她什么也看清,王醴也必然看得清的。有槍在手,震懾一下就能把人嚇跑,倒也不必拼命。
安頓好孟約,王醴尋了個落腳處,架起獵槍朝著密林中便是連和兩槍,王醴的槍法不敢好,也斷不能例無虛發,但深夜里連響槍聲,足夠震懾住黑衣人,也足夠嚇破陳同知的膽兒。黑衣人忙著散開時,陳維昌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跑的心思都沒有,是路過救人的也好,是再遇惡人也好,陳維昌不打算再跑了——要死就死,要萬一僥幸不死,老子回去第一件事就把那群通敵叛國之流部弄死。
“陳同知。”
陳維昌參加過孟約和王醴的婚禮,對王醴印象頗深,畢竟大明的官場其實也講臉的,能頂著這樣一張臉受重用,挺不容易的:“原來是王知府……”
見陳維昌一臉僥幸逃出生天的臉,王醴便知道今天這事不了,他彎腰扶起陳維昌,問道:“陳同知還能走得動嗎,我和年年就在不遠處宿營,不想竟聽到刀兵聲。”
“侄女竟然也在!”陳維昌只能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大半夜好好在家不行,要不是今天有獵槍在手,那群黑衣人又在追殺他的路途中耗盡彈藥,只怕今天都得交待在這里。
等王醴把人扶過來,孟約一看,驚道:“伯父,你沒事吧?”
孟約:這位什么體質,柯南附體嗎,怎么到哪兒……噢,柯南是走到哪兒哪死人,這位是走到哪兒都能險些一命嗚呼。
“還好還好。”就是餓得眼冒金星,腿快軟成面條。
孟約和王醴自然帶了食物,孟約先把咸甜各有的點心翻找出來,給陳維昌墊墊肚子,王醴則把帶來的面條燒水煮上,用蕭廚王獨家秘制的拌面料拌了一大碗遞給陳維昌。孟約和王醴雖然沒帶仆從過來,但馬車就停在山坡底下的路邊樹林里,自然,這宿營什么的也就別想了,還是先把人送回去,誰知道那群黑衣人會不會去而復返,且帶來更多人更多槍彈。
槍在大明的管制力度雖然比現代略寬松一點,但等閑的人也是接觸不到槍彈的,所以,自然是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回去比較安心省事。
“師兄,我們不回家嗎?”孟約看著不是回家的路,遂有此問。
“不回,誰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來路,直接送到督軍衙門去,讓盧邁遠看顧。督軍衙門重兵把守,就是來再多黑衣人也不必怕。”亳州府的衙門可沒有配槍的軍官層層把守,督軍衙門才有,連亳州府新近落成的司法院配槍都還沒能到位呢。
鹵蛋啊!
孟約不話,默默看著王醴,車廂里,累極了的陳維昌這會兒已經昏睡過去,孟約怕外邊的涼風把陳維昌吹壞,遂干脆坐到車簾外邊來。王醴見狀也不規勸,只把馬車速度放緩了許多,并叮囑孟約把披風系好:“別這么老盯著。”
“我看我郎君怎么了,不成知府大人你,哪條律法有不能盯著自家郎君猛看的。”孟約俏皮極了地挑眉擠眼。
王醴心知,孟約就想看他吃味,準確的也不是想看他吃味,就是……特別希望他用各種方式,表達對她的滿腔愛戀:“那行,你慢慢看。”
孟約:這時候怎么不套路我了,真討厭,沒情趣,我郎君原來還是那塊熟悉的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馬車一路緩緩駛向督軍衙門,盧宕已經睡下,卻被王醴送人上門的行徑給炸醒,看著馬車里昏昏沉沉睡著的陳維昌,盧宕兩邊太陽穴直跳:“重崖這是?”
“在渦陽,遇到陳同知在野外為人追殺,遂上前解救,那些黑衣人武藝高強,且有火槍,若不是彈藥耗盡,我又帶了獵槍,只怕學不能這順利。因怕黑衣人再尋來,想著府衙那邊守備不足,便送到邁遠這里來。”王醴一臉理所當然。
這事吧,既不能是地方事務,也不能不是,誠然督軍衙門自然更安些,盧宕思量著也沒把人往外推,就是燙手山芋,考量著府衙那點可憐的守備力量,也得把人接下:“我讓人把陳同知抬進去,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你們,早點回去安歇,有什么事明日再來談。”
見陳維昌進了督軍衙門,王醴自不多留,往車上趕時,見到孟約沖盧宕揮手道別,王醴是不用回頭都知道,盧宕必也站在督軍衙前的燈下沖孟約揮手。
好再也不要給甜甜演吃味的王醴:“甜甜!”
孟約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雙眼如星子般澄亮地看王醴,一臉期待。
王醴:……
所以,當初為什么會一眼看中甜甜,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這輩子才怎么看她都美好可愛清麗動人。
#我家不吃醋的師兄,天天都在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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