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對孟約的“運氣”早已經(jīng)有很深的了解，在南京畫個繪本能碰上楊閣老寫戲本，上戲院能碰上宣慶帝做戲迷，到了南京認得孔府書院的院長也不奇怪。一定程度上，孟老爺也覺得這是自己的運氣。

    嗯，孟老爺沒看到朱載寬和朱載章，朱載寬昨天下鄉(xiāng)改造，因為太累就干脆沒回，和朱載章一起在鄉(xiāng)下的莊園里住。

    次日，抱著糖糖黏糊好一會兒的孟老爺同孟約同去孔府書院，王醴今天特地沒去送阿雝阿煦，把這“重任”托付給孟老爺。孟老爺對此歡喜非常，倆大外孫在孟老爺眼里也一樣是怎么看怎么好：“阿雝學(xué)習(xí)辛苦不辛苦？”

    阿雝：“不辛苦，我喜歡上學(xué)。外公工作才好辛苦呢，媽說外公建水電站，讓大家用電，這樣夏天可以吹風(fēng)扇，冬天可以吹頭發(fā)。”

    孟約笑著與孟老爺?shù)溃骸鞍㈦t冬天最煩洗頭，每次都要抱著薰籠坐很久才能干。”

    “阿雝再等等，今年外公就想辦法把濟南的水電站選好地址，等水電站建成，阿雝在濟南也一樣能用上。”孟老爺一琢磨，正該如此，錯過倆大外孫的成長，不能再錯過外孫女的。干脆先建濟南的水電站，這樣一來，至少有兩年時間能在濟南常住。

    阿煦：“外公，外公，我也要。”

    實話說，每看到阿煦，孟老爺就覺得，回頭得讓女婿把阿雝阿煦的姓換一換，阿雝委實是個很讓人能放得下心的長子，聰明好學(xué)從小便很自律。再看阿煦，按孟約的話說“每天上學(xué)都一臉生無可戀”，不過阿煦也的優(yōu)點和他的缺點一樣明顯——凡他答應(yīng)的事，沒有做不到的。

    好比畫畫，他答應(yīng)孟約會堅持，從來風(fēng)雨無阻，也絕對不會擺張生無可戀的臉。

    “年年，要好好教導(dǎo)阿煦。”孟老爺略有那么一絲痛心疾首，這孩子怎么就不能跟阿雝一樣讓人放心呢。

    阿煦一臉懵：我怎么了，為什么要好好教導(dǎo)我，我干什么了，外公你要這樣對我。

    “爹放心，阿煦也很好，雖然不愛上學(xué)，但阿煦學(xué)習(xí)也很不錯呀。再說，我和師兄的孩子，只要不長歪，別的開心就好啦。我和師兄努力掙錢，就是為了讓他們以后不必為了生存而奔波，可以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孟約一直覺得，為人父母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所以她就照著做了，她做起來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勉為其難的地方。

    不管阿雝還是阿煦，從來沒有讓她想化身咆哮帝的沖動。

    孟老爺一琢磨也是：“左右愛畫畫，再不計日后還可以接年年的班。”

    說到接班，孟老爺更覺得阿煦應(yīng)該姓孟。

    孟約：我爹操心得好遙遠。

    “孩子心性未定，誰也不知道將來適宜做什么，且讓他們憑自己的興趣學(xué)唄。”

    此時已到育英園，孟老爺在阿雝阿煦之后也跳下馬車，育英園的圍墻十分低矮，不會阻擋視線，人站在外邊，能一眼看清育英園前院的情形。孟老爺就這么站在外邊，看了許久，復(fù)登車后長長嘆了口氣。

    孟約：“爹，你近來是不是很愛嘆氣？”

    “怎會，不過是見到倆孩子，想得多了點。”孟老爺想到的是孟約小時候，“你小時候多咱家布坊還沒出貢品來，也就販給左近郡縣，日常清閑得很。那會兒為父也是這么天天送你上學(xué)的，一眨眼啊，我又送上外孫啦。歲月果不饒人，指不定再一眨眼，這倆孩子就要大了。”

    “爹再一眨眼，還能來送曾孫，且放心著，憑爹的身體，起碼還能再活五十年。”譙郡有國手在呢，同孟老爺還頗有交情，診病開方日常養(yǎng)生都很有一套。

    真要再五十年，那得一百多歲，孟老爺擺手笑道：“怎么可能，十年前年年便覺得為父還有五十年，十年后仍是五十年，哪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沒有，爹看看你現(xiàn)在，和師兄站一起，人家絕對會覺得師兄更顯老，爹更年輕。”這是實話，不過王醴那張臉，再過幾十年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太大變化。

    馬車催動后，很快抵達孔府書院，孟約一路打著招呼，還同人介紹孟老爺。一聽孟老爺是工學(xué)院院長，眾人皆肅然起敬，孟約不刻意提起，很少有人會把孟約這位工學(xué)院院長的父親想起來。

    如今人到眼前，眾人便都覺著，孟約是家學(xué)淵源，父親是工學(xué)院院長，自己年輕輕便做了孔府書院老師，還順利成為治學(xué)會成員。凡事肯定不僅是運氣，還有能力，眼下再看，可能還得再加上傳承。

    孔傳銘見到孟老爺滿臉驚喜：“孟院長什么時候到的，早欲謀求一晤，不想孟院長竟然登門，孟院長快請進來坐，我這便沏茶。”

    孟老爺來，孔傳銘自然不會假手他人，自燒上水，湯盞溫杯，將茶沏好，遞到孟老爺面前。孟老爺很是受寵若驚，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工學(xué)院院長，還是覺得孔府書院的院長很高不可攀，結(jié)果人家熱情至極，還親自沏茶招待：“多謝孔院長。”

    “孟院長此次來，不知能待多久，倘能待久一些，我們孔府書院也有工科，還望孟院長能指點一二。”孔府書院并不是以科舉為側(cè)重點的書院，更注重培養(yǎng)的是醉心學(xué)術(shù)的學(xué)生。孔府書院的底氣來源于，他們的學(xué)生若想考科舉，也多半能輕松得中。

    “此番預(yù)備在濟南建水電站，許要長駐，至于指點愧不敢當(dāng)。屆時工學(xué)院會有不少院士助教過來，回頭請他們過來給學(xué)生們授講。”孟老爺可不覺得他有開班授講的能耐，關(guān)鍵是，工學(xué)院沒什么開班授講的，都是跟師父帶學(xué)徒工一樣，手傳手眼傳眼帶出來。

    這也算正好，孔院長有求，孟老爺也有求，很快便說到“誠聘英才”的事上。孔院長一聽，合掌笑道：“此事我們倒想到一塊去了，孔府書院好些學(xué)工科的學(xué)生委實都很出色，看著他們結(jié)業(yè)卻不能從事相關(guān)之事，我亦深感痛心。”

    兩位院長一拍既合，以茶代酒為兩院結(jié)下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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