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的表情并不像他最近的那般意氣風發(fā),沒有了市委書記的掣肘,許樂這段時間幾乎是甩開膀子在做實事,幾件早已經(jīng)打好腹稿的惠民工程在短短一個月時間里就已經(jīng)暫露頭角,這樣的能吏就算驕傲一些,在李云道看來也無可厚非。不過今天走進李云道房間的許市長雖然仍在微笑,但眉宇間的愁色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
“許市長是為了莫天駿的謀殺案來的?”賓館沒有茶具,李云道只能用袋泡茶沏了杯茶給許樂,而后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許樂低著頭,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才抬頭道:“謀殺案本身其實應該并不復雜,但我清楚,莫天駿這些年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后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罪有應得。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從莫天駿的謀殺案衍伸出來的很多事情,怕是最后會超出我們的想象和控制范圍。”
“哦?”李云道心里一個咯噔,“這么說,莫天駿干的那些事情,許市長你都一清二楚?”李云道并沒有跟許樂拐彎抹角,既然許樂開誠布公地上門,自己也該坦蕩一些,但更重要的是,他從內(nèi)心深處并不愿意看到這位能為相州百姓干些實事的干部最終被雪藏或因此遭殃。
許樂連忙抬頭看著李云道,連連搖頭:“那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從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刻意地與莫天駿斷絕了往來,本想趁著這次掃黑將他的那些涉黑勢力從相州連根拔起,沒想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李云道看得出許樂并沒有撒謊,他和之前的市委書記李國明一樣,其實都是外來的干部,跟土生土長的相州人不一樣,并不了解相州地方上究竟是哪些人在把持著黑暗的地下世界。許樂是在李國明之前從省發(fā)改委調(diào)到來相州來當副市長的,那時候莫天駿已經(jīng)是天駿制藥的董事長了。
“當務之急一是破案,畢竟天駿制藥是上市公司,總要給投資者們一個交待。另外一件事就是我想請李省長能否順著這件事把我們相州的掃黑進行到底,相州的經(jīng)濟發(fā)展真的需要一片凈土來支撐。”許樂真誠地看著李云道,眼神熱切,很顯然,對于莫天駿的犯罪團伙,這位即將就任市委書記的干部已經(jīng)做了多方面的調(diào)研工作。
李云道失笑,他本以為許樂上門只是為了澄清自己和莫天駿之間的關(guān)系,沒想到許樂的擔當精神出乎自己的意料,他不僅承認因為上市的事情自己之前跟莫天駿往來甚密,同樣也闡明一發(fā)現(xiàn)莫天駿有問題,自己就立刻展開了調(diào)查。
“許市長,你是相州市掃黑辦的一把手,相州的掃黑你說了算,我用盡一切力量協(xié)助你盡快肅清相州的莫天駿余黨。”李云道對眼前的許樂又有了一些全新的認識,但因為了解不算太多,也無法交淺言深,多數(shù)還是在掃黑問題上展開了一些討論。
等工作談得差不多了,許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笑著問道:“李省長,最近省里有傳聞,說這一辦掃黑拉上大幕后,你有可能就要調(diào)回江南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李云道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瞞過所有人,當下笑了笑道:“之前是有這個說法,不過具體如何,組織上還沒有通知。咱們這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嘛,向來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哪兒有需要就往哪兒去!”
許樂點頭,認真道:“我其實倒不希望你離開江北,說句實話,咱們江北太缺少你這樣的干部了。真的,不是因為這會兒你是省領(lǐng)導我才這么說,而是我覺得像你這樣年輕有想法的干部,就應該待在我們江北這片沃土上,雖然我們省跟浙北和江南比,底子是差了些,但正因為如此,也才是最能出政績的地方啊!”
李云道能看得出許樂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無奈地笑了笑道:“咱們的去留,什么時候又真正地需要問咱們的意見呢?”
許樂深以為然:“說得是啊,黨內(nèi)組織程序上多數(shù)還是要有大局觀,要服從組織安排,可是對于江北的老百姓來說,他們需要你這樣的年輕干部。說句心里話,這兩輪掃黑下來,李云道這個名字會被江北的一代人牢牢記在心里的。”
李云道連忙道:“不不不,他們應該記住的是杜西林書記和當?shù)氐氖形瘯洠翼敹嗑褪且粋干活兒的。”
次日清晨,相州警方如神兵天降,逮捕包括阿財和金剛在內(nèi)的數(shù)名莫系犯罪團伙的核心成員。李云道在去淮州的路上,接到相州警方的消息:據(jù)莫天駿的司機阿財交待,前幾天莫天駿去過一趟江州,專程跟江北巨富史昱明碰面。
李云道立刻吩咐司機掉頭,直奔相州市公安局。
審訊室內(nèi),阿財被拷在椅子上,神情頹喪,他萬萬沒想到,明天這個時間自己還在一個十八歲女大學生的溫柔鄉(xiāng)里睡得香甜,現(xiàn)在莫天駿死了,自己也要在這間只有一道刺眼燈光對著自己的黑屋子里。對面好像已經(jīng)換過幾波警察,剛則又換了一波,每次都是問姓名,性別……
阿財曾經(jīng)也是幾進宮的人物,對這套流程很熟悉,但剛剛換進來的警察卻遲遲不開口,但是在那燈光后的黑暗里抱著胸,冷冷看著自己,這讓阿財覺得心里有些發(fā)慌。
“知道我是誰嗎?”那警察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不像剛剛那幾個老痞子一樣的刑警。這位雖然因為燈光的原因看不清面目,但從輪廓和聲音也分辨得出,是一位很年輕且有活力的警察,這讓阿財松了口氣。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蟲。”阿財沒好氣地道,“剛剛能說的我都說了,你們?nèi)フ倚帐返模习宓乃揽隙ǜ嘘P(guān)系。”
“你說的老板是指莫天駿?”那警察問道。
“我就一個老板。”阿財冷笑一聲。
“說說看,莫天駿和史昱是都在合作些什么?”那警察一針見血。
“這個……我不知道!”阿財差點兒上當,連忙改口,說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我剛剛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還沒有回答。”那警察笑了笑,自己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也給我來一根?”阿財試探性地問道。
“回答我的問題。”警察輕笑著道,“回答出來,我就給你煙抽。”
“我怎么知道!”阿財沒好氣地道,他真的不認識這個警察。
那警察突然起身,阿財嚇了一跳:“你不是想刑訊逼供吧?”
那警察走向阿財,笑著道:“怎么會,我是給你煙抽。”
那警察當真點了根煙,遞給手上拷著拷子的阿財:“對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云道,對了,你們好像給我起了個綽號,叫李閻王。”
阿財接了煙,手拷的鏈子太短,他夾著煙必須彎腰弓著身子才能抽得上,剛吸了一口,就聽到“李閻王”那三個字,頓時嗆得滿臉通紅,一邊咳嗽一邊驚恐地打量著這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年輕警察,警隊編號果然是一號。
阿財剛剛還覺得這煙抽起來一定很給勁,可是這會兒抽進去卻怎么都不是滋味,李閻王所帶來的壓力遠比那些普通警察厲害得多。據(jù)說這家伙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江州的幾大黑社會頭目,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不會拿你怎么樣的。”李云道沖阿財笑了笑,可阿財偏偏覺得那露出的一口整齊白牙為何看上去那般地陰森恐怖呢?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阿財還是嘴硬。
李云道笑了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因為你也知道的,金剛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同樣有警察在審他。你們倆,如果誰先交待,那活命的機會我就給誰。你覺得金剛會讓你活下來嗎?”
阿財和金剛雖然是莫天駿的左膀右臂,但兩人之間一直是存在競爭的,此時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死之賽,阿財聽了,頓時打了個哆嗦:“你休要想騙我。”
李云道嘆了口氣,似乎很惋惜的樣子:“我本來念在你忠心耿耿,想給你一個自贖的機會,你應該清楚,你們做的事情,人證物證都會有,現(xiàn)在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都逃不離一個吃槍子兒的下場,而且現(xiàn)在是打黑期間,從重處罰。嗯,如果我向檢察院和法院求情的話,或者還能判個無期,在獄中表現(xiàn)好一點,沒準還能減刑……關(guān)個十年八年的,沒準兒就出來了。你今年才三十出頭吧,十年后也才四十出頭,出來還能跟家人團聚,既然你自己都不想活了,那看來今天金剛要贏了,他們說似乎金剛更配合一些,畢竟曾經(jīng)當過兵的,覺悟都不一樣。”
阿財突時覺得從頭涼到腳,他知道金剛性子硬朗,沒那么容易出賣老大,可是老大現(xiàn)在都死了,而且這是生死攸關(guān)的事情,金剛再如何忠誠,也不會不要命了吧?看著李云道緩緩離開的背影,阿財覺得自己都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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