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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州的路上，李云道就接到了馬文華蘇醒的通知。江州那些號稱醫術高明的醫生直到此刻都沒能弄明白市委書記馬文華昏迷不醒的原因，倒是法醫那邊有了結果——小鳳在馬書記的湯里添加的是一種產于南美的植物，名為“睡美人”，其果實有劇毒，在南美當地的人會服用極微量的“睡美人”來治療失眠，但大劑量服用的話會造成心肺功能衰竭。幸好馬文華那晚只是稍稍嘗了一口小鳳熬的湯，否則后果不堪設想。</p>
回到江州，李云道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醫生下了禁止探望令，但門口守著的都是市公安局的人，有敢攔這位江州公安系統曾經的最高長官！</p>
在醫院躺了幾日，馬文華原本就消瘦的臉看上去格外蒼老，額上的皺紋似乎又添了幾道。聽到門響，病閑上的馬書記緩緩睜眼，看到里李云道，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用眼神表示歡迎。</p>
“您別動，我原本想等您恢復些再過來，不過實在放不下心。”李云道笑著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放心吧，外面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李云道知道市委書記馬文華是個工作狂，此時雖然剛剛醒來，但心中最惦記的應該還是工作。</p>
馬文華點點頭，欣慰笑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不單單是對付幾個恐怖份子！”</p>
李云道詫異道：“您都知道了？”</p>
馬文華笑道：“你給我推薦了一個很稱職的秘書。”</p>
李云道恍然，這幾天章徐鶴衣不解帶地在醫院照顧馬文華，外面的消息也自然有三劍客時不時地會向章徐鶴通報，馬文華雖然一直在床上躺著，但是對這幾日江州發生的一切都有了全面的了解。</p>
“史昱明的真正身份是國際上非常知名的情報販子，代號‘根爺’。他在江北潛伏多年，一方面是利用自己的人脈關系網絡搜集各類情報，另一方面打的就是我們工業園區那個廢棄地下堡壘的主意。”李云道還是向馬文華介紹了一遍情況，畢竟由李云道本人來敘述個中原由，要比章徐鶴的二手、三手消息要詳細得多，而且李云道還是會加一些個人對于案情的分析和判斷，這是旁人都無法做到的。</p>
“地下堡壘里有什么？”馬文華皺眉看著李云道，他想聽實話。</p>
“有關日軍當年在華夏掠奪走的一大筆財富的下落。”李云道頓了頓，接著道，“這件事我讓聯合參謀那邊跟進了，這種事情，不是我們江北公安一家可以吃得下來的。”</p>
馬文華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不會為了金錢動搖立場的。”</p>
李云道卻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實話，那估計是因為沒親眼見到那些金銀珠寶，要是見著了，嗯，我可不保證我不動心。”</p>
馬文華仿佛自動過濾了他的這句混賬話，接著道：“有沒有傷亡？”</p>
李云道點頭：“我們這邊倒也還好，除了您和葛春秋市長遭遇了毒手外，只有一名特警在撤離地下堡壘的時候受了點輕傷。不過史昱明那一方的人倒是損失了不少人手。”</p>
“聽說這一次的事情，還有日本人介入進來了？”馬文華似乎有些擔心會引起國際糾紛。</p>
“放心，日本人現在應該是避之不及的。那些忍者帶了一顆生化彈進來，足夠認定為恐怖份子了。”</p>
“日本人的目標也是那筆財富？”馬文華似乎有些累了，閉上了眼睛，但仍舊開口問道。</p>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忍者從日本戰敗的那一刻起就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這件事當年是他們的人在負責的，可惜不知為何所有參與過這件事的人，最后都死得一干二凈，謎底究竟是什么，居然還要我一個華夏人來解開。”李云道到這會兒都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太玄乎了，仿佛眨眼的功夫，自己又在生死鬼門關走了一遭。</p>
“古小姐沒有受傷吧？”馬文華并沒有追問李云道關于如何解開那個謎底的事情，而是轉而問古可人的情況，似乎他也很清楚古可人如今對于江州市經濟建設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昱明集團遭遇重創的前提下，就便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來支撐江州的GDP。</p>
“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算不上什么。”李云道想了想，還是嘆氣道，“我跟她討論過關于接盤昱明集團的事情，她似乎并不是很感興趣。”</p>
馬文華睜開眼，看著李云道：“定下來要回江南了？”他這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如果李云道還在江北，古可人對接手昱明集團應該很感興趣才對，如今這般，應該是李云道的工作調動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p>
李云道頓時苦笑：“定了，但江南是回不去嘍。這幾年走得太快了，長輩們的意思這一次出奇地統一，連西林書記和飛淦部長都分別接到了電話了，所以江南一定是回不了。”</p>
馬文華一愣，李云道如今三十歲出頭，副廳級代理正廳職，而且還是炙手可熱的省長助理，過些年只要把正廳位置夯穩了，將來逃不掉的副省長的頭銜。可是聽他的意思，似乎這回又有了不小的變數。</p>
“也就不瞞著您了，長輩們的意思是讓我好好沉淀一段時間，順便也把黨校的研究生學歷讀出來。”李云道撓撓頭，說實話，他一開始聽了這個安排也覺得老人家們太無厘頭了，他一個扛槍破案的人，讓他不務正業地去讀書深造，聽上去簡直就像是講了一個笑話。</p>
“哦？這樣安排啊……”馬文華微微閉眼，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但很快就睜開眼睛道，“是件好事啊！”</p>
李云道苦笑著道：“我也知道是件好事，只是江北這邊的掃黑還沒能及時掃尾啊，這個時候讓我走，我擔心能接手的人不多啊！”</p>
馬文華微微一笑：“沒了你李屠夫，全省公安難道都要吃帶毛的豬嗎？”</p>
李云道嘿嘿笑道：“那倒也不至于，我就是想善始善終。”</p>
馬文華道：“也差不多了，再這樣鐵腕地掃下去，今年在GDP上，大家都要挨板了。”</p>
李云道點點頭：“我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估計西林書記現在也有些后悔用我這把刀子了，太鋒利了……”</p>
馬文華看了一眼這個大言不慚的家伙，會心一笑，說實話，把李云道這樣的年輕干部調離江北，他是一萬個不樂意，畢竟這是江北最需要人才的時候。可是，對于李云道本人來說，此時離開江北，或者才是百般衡量下的最佳選擇。畢竟，這把在江北屠人無數的刀子，善良的人銘記于心，但那些因涉黑而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卻是從骨子里痛恨著這個殺人發麻的年輕人。</p>
“李云道，李云道……”馬文華喃喃重復著他的名字，這讓李云道覺得有些納悶，不知道這位市委書記是不是最近躺病房上躺得時間太長了，腦子有些不太好用了，又或者是那毒藥的后遺癥。</p>
“看來，往后十年，你的名字都會被一些人記得的。”馬文華笑看著這個長著一對桃花眼的年輕人，此時他坐在病床旁像個被循循善誘的學生，但是誰又知道，那些此時還躲在黑暗角落里的人們，只要聽到這個名字，便會顫抖不已。“看來，京城的一些人，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p>
李云道嘿嘿笑道：“老領導，我也沒您說的那么邪乎，您之前不還說，我這人一身正氣呀！”</p>
馬文華想笑，但是似乎力氣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長長地吸了口氣，擺了擺手，李云道知道，自己該走了。</p>
的確，大幕落下的時候，自己這個所謂的“功臣”就該退居二線了。</p>
江北的掃黑在史昱明案發后，勢如破竹，在反恐的威壓下，各地的頑抗份子紛紛投降，社會風氣一時間煥然一新。</p>
關于省長助理、公安廳代理廳長李云道要調離江北的消息不脛而走，出乎李云道的意料，第一個來驗證消息的，居然是江州市籌劃成立的工業園區的黨工委主任俞旻楠，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這位曾經的石系官員面露遺憾：“原本以為你能在江北多待上一陣子了，卻沒想到能共事的機會居然就這樣擦肩而過了。你走了，對于江北百姓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p>
李云道對此一笑了之，但俞旻楠的善意他是能體會的，而且這位即將成為馬系核心的能吏最后還丟下一句話：“要是工業園區不能按當初自己設想的思路來發展的話，到某一天，我當真有可能掛印而去，到時候老領導可要賞口飯吃！”</p>
李云道聽了只當他說的是笑話，因為未來的工業園區對于江州甚至整個江北來說，都有著戰略性的示范意思，當然，前提還是一切得按之前規劃好的方案來。李云道相信，只要馬文華在任，俞旻楠經治江北的抱負總有一天能實現的。</p>
就如同秦老爺子跟自己說的那樣，一個男人，得胸懷天下，這世上，不單單江北的百姓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勤勞勇敢的華夏百姓，都配得上更好、更幸福的日子。</p>
李云道覺得，也許，自己后三十年的目標就是這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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