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飛幾乎是看著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飄”到自己面前的,那些廢墟瓦礫在眼前的男子面前如履平地,幾個起落,便到了宋飛的面前。
“你是深市本地的警察?”他打量宋飛一眼,“刑警?我弟弟之前也是你的同行,干這行,不容易吧?”
宋飛終于可以確認,眼前的男子的確就是李云道口中的二哥,語氣便也不由自主地客氣了些:“這地方真還有些蹊蹺,昨晚是命案,今天房子塌了,還砸傷了我一個同事,這件事你怎么看?”宋飛習慣性地掏出煙盒,遞給面前的漂亮男子一枝。
“謝謝,不抽煙!”那人搖了搖頭,看向那處有明顯血跡的地方,“還好,他們不敢直接下手……”
宋飛正拿著火機點煙,聞言手微微一顫:“你說什么?”
那人輕嘆一聲:“你應該去找過云道了吧?能告訴你的,他應該都告訴你了,但這件事情有些復雜啊,你們就不要插手了,否則會有些麻煩啊……”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正視宋飛,一直在看著其它方向,似乎在找著些什么。
宋飛愣了一下,而后脫口而出:“你也是……”
“我叫李徽猷,是云道的二哥,現在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但不久后,也許,你會站在我的對立面……”
宋飛根本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好在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只是停留了短短片刻,便離開了現場,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宋隊長。以刑警的直覺,他知道這個叫李徽猷的男人很危險,想了想,他立刻給隊里的同事打了個電話:“幫我查查查一個叫李徽猷的人,三十來歲……”
宋飛為了小瓢蟲受傷的事情在懊惱奔波的時候,李云道正抱著兒子哭笑不得,小家伙還沒睜眼,便尿了李云道一身,將躺在床上幸災樂禍的古可人逗得眉開眼笑。
“嘿,這屁大的小家伙,就開始實力坑爹了?”李云道抱著肉嘟嘟的兒子舍不得松手。
護士將孩子接出去洗澡了,李云道才在一頭扎進洗手間里沖了個澡——這幾日深市溫度很高,從昨天下飛機一直到剛剛,馬不停蹄地忙著,直到被兒子尿了一身,才有時間好好洗個澡。
沖涼到一半的時候,洗手間的門響了,李云道下意識地就去摸放在手邊的三刃刀,卻聽到古家大小姐溫柔的聲音:“是我!”
李云道頓時松了口氣,但卻馬上又緊張了起來,雖然已經很“熟”了,但跟古家大小姐這般坦誠相見的機會并不多。
“醫生不是讓你多休息嗎?”
古家大小姐拉開浴簾,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尷尬的某人:“怕什么?我又不吃人!轉過來,我幫你搓背!”
李云道瞪大了眼睛,事出異常必有妖啊,何時這個把黑豹當寵物養的女人會如此溫柔體貼過?去年在山里度假時,也似乎是她強行將自己推倒……
澡洗得自然很舒服,古家大小姐面紅耳赤地回到病床上不久,李云道才悠哉悠哉的走了出來。
“接下來,打算回京城還是就在深圳呆著?”李云道悠閑地躺在沙發上,雙手枕著腦袋,一臉輕松。
“流氓!”古家大小姐終于紅著臉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而后不知為何,沖某人豎起中指。
某人許久沒有露出這般刁民本色,此時喜滋滋地晃著翹在沙發扶手上的腿,說道:“家里很大,姑姑們你打小就很熟悉,我離京之前,桃夭已經給你和九州收拾出了一間套房,家里人多孩子多,湊在一起沒那么無聊。反正你自己決定啊,我知道你有什么顧慮,放心,鳳駒是我兒子,點點是我閨女,青龍和九州也都是我兒子,這碗水我還是端得平的。夭夭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是個當宰相的料,她在家里,你們的安全我也放心。”
古可人嘀咕道:“你的意思就是你老婆宰相肚子里能撐船,我就是小肚雞腸嘍?”
李云道白了那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一眼,笑著道:“諾大的盤古你都能撐得起來,我就不信你跟桃夭處不好關系!當然,你要是不樂意,我也就沒辦法了……”
誰知,女人急道:“誰說我不樂意了,我待會兒就讓人來安排,明天就回京城!”她頓了頓,又接著道,“誒,你不怕我跟你大老婆打起來?”
李云道笑道:“不怕!”
古可人奇道:“為什么?”
李云道沒有回答,翻了個身,繼續享受沙發的溫軟——開什么玩笑,你要是打得過“鳳凰”,那不是要翻了天了?
“喂,喂!”古可人喚了兩聲,便聽到沙發上傳來了粗重的呼嚕聲,不由得莞爾一笑,自言自語道,“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怎么妥善安置我們母子,否則姑奶奶我跟你沒完!”
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整個人都仿佛松快了不少,看一眼同樣睡得香甜的母子,這才悄然起身,到陽臺上抽煙。
深城的傍晚景色怡人,天邊的云彩被落日余暉染成了絳紫色,微風拂來,帶著一絲海港城市特有的氣息,讓人心醉。
“少抽些煙,對身體不好!”陽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面容柔媚如女子的男人,兩只腿耷拉在陽臺外側,似乎底下令人炫目的高度毫不在意。
“這么些年,習慣了!”李云道吐出一團煙霧,看著遠方如夢幻世界一般的云彩,“怎么樣了?”
李徽猷搖了搖頭:“沒那么快!當然,也許他們已經有所行動了,只是我還沒有查覺!”他有些無所謂地聳聳肩,“當初加入二部,是因為陳真武說服了我,如果這個理由不存在了,那天下之大,何處我不能安生立命?”
李云道奇道:“那二嫂呢?”
李徽猷輕松道:“我問過她的意見,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總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更何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是這般說的!
李云道撓頭道:“這樣的結果,總覺得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不過,你若是退出二部,我倒是放心多了,這些年你在外面動不動就許久沒有消息,我一想到就很擔心。還有弓角,之前在特種部隊的時候,一想到他有可能跑去國外的戰區執行任務,就恨不得把那些個宵小通通送上西天去,這樣省得他要去槍林彈雨地冒那些風險!
李徽猷笑道:“小時候都是我們為你操心,長大了,倒是換成你為我們倆操心了!”
李云道皺著眉道:“我思來想去啊,總覺得你這事兒虧大發了,再怎么著,也不能把‘叛徒’這兩個字按到你這個功臣的身上啊,否則往后誰還敢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拋頭顱撒熱血?不行啊,這事兒真的不能就這么算了,說到底,這是原則性的問題。我不管什么路線,什么隊伍,或者誰是誰的人,我只知道,我二哥是二部最好的特工,為了國家和人民風里來雨里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些要命的活兒,憑什么那些人隨隨便便就能給你安個罪名?”李云道越說越生氣,最近發生在李徽猷身上的事情,再加上昨晚的那些事情,很多脈絡已經開始隱隱浮出水面。不得不承認,那些也都是聰明人,但在心狠手辣的的聰明人面前,善良的聰明人總是會吃虧的。
李徽猷卻往后仰了仰,雙手撐在陽臺護欄的人造石臺面上,欣然看著遠方的天際,緩緩說道:“其實這些我都不在乎,我現在最在意的是我究竟是誰,我從哪兒來,嗯,就這兩個問題,往后也許我會考慮我要往哪兒去的問題,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回答前兩個問題!
李云道知道二哥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內心深處卻一直對自己的身世來歷之迷耿耿于懷,尤其是在碰到圣教那位裁決殿紅衣大主教后,他對這件事情愈發介意。二哥從小就是一個內秀的人,內心世界很復雜,卻很少言語,今天能把話說出來,那便是說明這件事情,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唉!”李云道長長嘆了口氣,“二嫂什么時候來與你匯合?”
李徽猷搖了搖頭:“暫時還不太清楚,只是,接下來,無論你收到什么跟我有關的消息,你都不要去管它。記住,無論我生死與否,你都不要太擔心!”
李云道差點兒氣得把這家伙從陽臺上推下去,怒道:“你胡說什么呢?你他娘的是我二哥,是我哥!媽的,雖然咱們仨也是后來才知道咱沒血緣關系,但三十幾年的兄弟感情,你說讓我不管就不管?”
李徽猷轉過頭,看著幾乎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的弟弟,咧嘴一笑:“記住我的話就行!”
李云道氣得不想理這家伙,但自家的兄弟,又豈能真的不理,只好嘆了口氣道:“反正不管怎么樣,不管你是全民公敵還是萬人屠的劊子手,在我這兒,你就是我哥,背著我跑山從不喊累的二哥!”
還有一句話,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對自己說。
誰他娘的欺負我二哥,老子掘了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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