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頓酒喝到清晨東方露白,大兵們酒足飯飽,施首長讓幾個帶隊的先將部隊拉回駐兵,自己留下陪李云道繼續酣戰。剛剛酒局到一半時,蔡菩薩就已經帶著大醉伶仃的阮鈺離開。王紈绔和斐大少也早已經敗北,不約而同地趴在桌上不醒人事,韓局長畢竟年過五十,身體吃不消了,仰在椅子上睡著一會兒便招呼司機告辭,同時離開的還有借酒消愁的葛大隊長,不過幸好她沒開車,在路邊攔一輛出租直接回了局里辦公室補覺。桌上清醒著的就只剩下李云道和施寅虎,外加從另一桌轉戰此地正照顧王、斐兩位大少的白熊。老肖和龍這倆兒老王八和王八早就察覺風向不對,躲到紅房子外頭去了。
“喝不喝?”桌上還有兩瓶沒拆封的二鍋頭,施寅虎一看趴了一桌子,就剩下自己和李云道了,立刻琢磨著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兄弟喝趴下,不然咱軍區大院的“酒仙”之稱就要拱手相讓了。
李云道狀態倒是喝好,面sè紅潤得跟關二哥的親兄弟似的,加上酒jīng一刺激,立刻拍桌子道:“喝,誰怕誰!”
兩個二百五男人揭了瓶蓋就開始“吹號”,當真一口氣將最后兩瓶二鍋頭一飲而盡。施寅虎咽下最后一口時,就聽李云道發出一聲爽快的“嘖”聲:“酒還是喝二鍋頭、老白干這種才舒服,五糧液之類的太綿柔,給娘們兒喝還行,咱們喝就……”
施寅虎大笑:“兄弟,咱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老施才算明白,什么叫酒中知己。早上還要視察家伙們出ā,咱們有機會改rì再聚,下次虎子哥請你喝老白干!”
李云道笑道:“好!”
施寅虎大步流星離開,剩下李云道跟白熊兩人對著呼呼大睡的王紈绔和斐大少面面相覷。
“云道少爺,你先回去吧,他倆交給我了。”
“叫什么少爺,你跟斐寶寶差不多大,跟著他叫我云道哥就成!”李云道拍了拍這位新晉中尉的肩膀,指了指趴在桌上的兩人,“一人一個,帶去賣錢!”
白熊當然知道李云道是開玩笑的,但他看著李云道的眼神仍舊炙熱。
臨行前,王家老太爺曾將他召到書房,千叮呤萬囑咐,自幼就在王家長大的熊娃子從來沒看過老爺子有如此激動的情緒,加上王家兩位抗rì和援朝兩位姨娘也私下囑咐了他不少注意事項,所以原白熊是打算來就揭開謎底,可是等看到這位王望南少爺人,白熊就遲疑了,換個人,聽自己是王家嫡孫,百分百費盡心機也要湊上去,但眼前這位,白熊幾乎敢肯定,自己如果現在敢開口,眼前這位就敢跟自己絕交,尤其是剛剛聽了他一番祝酒辭,那種濃濃的不甘和怨恨應該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化解的。白熊很想知道眼前這位如今還不清楚自己身世的望南少爺一旦知道真相后會有何反應,但他似乎又很害怕知道那個結果。
李云道背著斐寶寶,跟收拾殘局的老肖招呼了一聲,好過兩天再來結帳,老肖自然很爽快地答應,又見李云道背得辛苦,一指不遠處的電動三輪:“把倆兒人放車上,騎著也省力!”
李云道一看電動三輪,腦袋一拍,樂道:“也對,瞅瞅,我這腦子,喝酒喝暈乎了……”連忙招呼白熊將背上的王紈绔跟斐大少一起并排放在電動三輪上。白熊一看立馬樂了,估計這是北少生平第一次坐這種裝菜的電動三輪,不對,應該是第一次睡這種電動三輪。
兩人將兩個大紈绔并排放在電動三輪的車板上,王北還翻個身,模糊不清地嘀咕著“咱是一家人,一定一口悶”的怪話,斐寶寶倒是睡得老實,砸吧著嘴巴,嘴角上勾,不知道是不是夢里又夢到了那位洛家魚娘了。
老肖指導了一遍,李大刁民便對這電動三輪無師自通,等白熊也跳坐到車板一側,李云道便開著顫顫巍巍的電動三輪揚長而去。
老肖目送李云道離開,這才點頭哼起了曲兒,抓緊時間收拾殘局,不然呆會兒碰上那些個比特種部隊還jīng英的城管,他這個炊事班班長可沒法拿著鏟勺赤膊上陣。
“哎,他都喝了快兩斤白酒了,能開得了三輪兒?”龍將碗筷倒進箱子里,皺著眉頭問老肖。
老王八蛋這才腦袋一拍:“哎喲我這個腦子,怎么把這碴兒也忘了。”于是起身想追,卻哪里還尋得著三輪的身影。
東方朝陽漸起,紅霞漫天,迎著晨風,李大刁民扯著嗓子開始唱著不著調的曲子。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坐在車側翼的白熊看著前面把搖晃車頭意氣風發的男人,他突然也很想唱歌,可是他天生五音不,又沒有前面那位仁兄強大而厚實的自信和臉皮,只好沖前面的李云道:“云道哥,要不唱首軍歌來聽聽吧。”
李云道扭過腦袋,嘿嘿一傻笑:“好咧,兄弟,聽著!”
“胡角引北風,薊門白于水。
天含青海道,城頭月千里。
露下旗蒙蒙,寒金鳴夜刻。
蕃甲鎖蛇鱗,馬嘶青冢白。
秋靜見旄頭,沙遠席箕愁。
帳北天應盡,河聲出塞流。”
一曲《塞下曲》音調雖不堪入耳,但勝在悲愴的情緒都切中要害,聽得白熊也不禁黯然。
接著,李大刁民又開始唱他的秦腔,高亢,悲昂。
夏rì的晨風中,行人們紛紛側目,一個穿得跟東南亞暴發戶一樣的青年騎著一輪破舊的電動三輪,載著三個同伴,攜歌而行。
可是,誰又知道,這四個瘋子正殺向蘇城最高端的五星級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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