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那渾身浴血的野人猛然回頭,籠外的王北和顧西一時間竟嚇傻了。十力的個頭撐死也就比剛剛那只狼稍大一點,不用那身高近兩米的野人,就算那只人熊般的高加索斗犬都起碼有兩三個喇嘛的體積。王北下意識地就摸向腰后,等摸了個空他才想起,上回玩槍被老爺子看到,沒收了不,都快三十的人了,還被罰跪在書房門口大半天。顧西甚至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里,緊張得死死抓住李云道的胳膊。
唯有李大刁民一人,面帶微笑地沖蹲在高加索邊上的喇嘛微微點頭,家伙瞇眼眼睛,咧嘴一笑,跟某刁民的笑容如出一轍。果然,那渾身是血的野人突然掉轉身子,猛地撲向十力喇嘛。
王北急吼:“快跑!”
顧西尖叫:“不要!”
李云道卻仍舊不動聲sè,下一秒,王北和顧西目瞪口呆——他們只看到原蹲著的家伙沖騰飛在半空的野人輕輕揮手,人便從半空中轟然落地。足足數十息后,王北才倒抽一口涼氣,顧西仍像浣熊一樣傻吊在李云道身上。
如果連個野人都收拾不了,十力嘉措怎么好意思是自己噶瑪拔希的嫡傳弟子呢?想通這個環節,王北也不再大驚怪,但是看著家伙的眼神卻有點兒不太一樣了。等十力從籠中出來,顧西這才放開李大刁民,沖上去一把抱住十力,揉著家伙肉嘟嘟的兩頰一頓蹂躪:“十力,你跟姐姐,你是不是練過六脈神劍?”
李云道和王北相視苦笑無語,十力更是一臉不解地從懷中掏出一把極細的銀針:“來想幫云道哥針灸,晚上回去再吧。”另兩人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野人身上插著幾根難以察覺的銀針。
受王北影響時候也沒少看武俠的顧西又問喇嘛:“你會李飛刀?”
十力皺著眉頭道:“你是云道哥那枚刀?”
顧西是頭回聽李云道身上還有枚刀,立馬調頭作詢問狀,王北昨晚是見識過李云道手中的刀連奪三條人命,連忙打了個哈哈道:“時間不早了,咱也別呆這兒扯淡了,籠子里還死了個人呢。”
顧西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惶恐地抱著喇嘛往后退了幾步。
“怎么弄?”王北看了一眼李云道。
李云道笑道:“原帶條狗回去倒是好弄,現在這樣子連這人也要一道帶回去了。”
“啊?”王北大吃一驚,“這個野人?你沒發燒吧,弄條狗回去咱還有理由,你弄個人回去,這可咋整?”
李云道苦笑:“狗是我要帶的,人卻是十力要的。”李云道看了十力一眼,佛息浩瀚的家伙咧嘴露出一口銀白的牙。
王北問十力:“你要這野人干嘛?”
十力道:“他跟我有緣。”
王北奇道:“有緣?”
十力道:“難道沒有嗎?”
王北不解:“可是他剛剛明明是要襲擊你的……”
十力道:“他要咬我,我針戳他,這就是緣。”
李云道笑道:“北少,這種事情,你不過和尚的。”
十力咧嘴咯咯大笑。
王北看著籠中的人和狗一臉發愁:“咋弄回去呢?”
抱著喇嘛的顧西笑道:“哥,你真笨。”
王北摸著腦袋,就是想不出自己笨在哪兒。
謝嫣然離開后就再也沒有露面,王北跟后場的光頭男要了那狗和那野人的時候,那光頭男不但欣然答應,而且還答應親自送“貨”上門,顯然剛剛已經得了主子的吩咐。
王家紈绔這才隱隱松了口氣:“這兩個家伙送去山上不方便,我在市里頭還有個四合院,干脆送那兒去?”
李云道想了想道:“干脆我和十力也住你的四合院里去,省得在山上會影響你們家老爺子休息。”
王北趕忙將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別別別,山上的屋子都收拾好了,住著也方便,加上你還有傷,萬一有什么事兒也有人照應。而且我那地兒常年都沒個人住,單收拾也要好幾天,干脆都上山得了。”王北可不敢輕易答應,好不容易把老王家的這個寶貝疙瘩給“騙”回來了,他再給弄到市里去,不用老爺子會生氣,就是他母親王援朝也能為這事兒跟他翻臉。
“這倆兒都是大殺器,弄上山去搞不好會出事。”李云道沉思了片刻才道。這兩個野xìng未馴的家伙萬一真在老王家弄出什么事情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是再不心碰傷老爺子,那沒準兒能引發一場國xìng的大地震。
見識過十力的“飛針刺穴”后,就一直抱著喇嘛不肯放下的顧西突然笑道:“愁啥呀,直接扔給白熊就行。jǐng衛連的駐地那么大的地兒,而且一個連的高手,人人配槍,這樣還被傷到的話,那就只能怪他們自己沒事了。”
“jǐng衛連?”李云道知道山上有一個連隊的駐地。
他看了王北一眼,后者聞言立馬大腿一拍:“對啊,熊娃子帶出來的兵,個個兒都牛逼哄哄的,弄得自個兒真是武林高手似的,哈哈,對,就送他們兵營去。”
李云道苦笑,不知道這會兒那個喜歡翻白眼的白同學會不會耳朵發燙狂打噴嚏呢?
出了昨晚的事情,山下的兵力布置明顯多過昨晚,回到王家四合大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那間近幾年九點半后必熄燈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踏進四進院,洪叔迎了出來:“首長想見你。”
王北打了個哆嗦:“見我?”
一頭銀發的洪叔微笑搖頭:“不是你,是他。”洪文指著李云道。
王北連忙雙手合十,謝天謝地,一臉死道友不死貧僧的表情,欣喜道:“兄弟,我累了,回房先休息了。”顧西聽老爺子還沒休息,也抱著十力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剩下李云道跟洪叔兩人面面相覷。
“這邊請!”
“謝謝。”
雖然下心中好奇王家這位泰山北斗在此時找他出于何因,但李云道依舊心中篤定。人就是這樣,生生死死,經歷多了,心態會很端正,很多糾纏世人的俗事也都會看得異常透徹。
書房在四合院接近后花園的位置,取景又取靜。洪文將李云道帶到門口就停下腳步,輕叩門三聲:“首長,孩子回來了。”
“讓他進來。”書房里傳來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
李云道推開門,迎面是一座玉雕屏風,五虎戲龍,雕功不俗。書房有股濃濃的書墨味,頂壁古sè古香,有字畫不少,且都是出自近現代名門大家之手。繞過屏風,豁然開朗,巨大的書架上呈著不下千余線裝古籍,書桌后的太師椅上沒人,書房空地上擺著一個桌和兩個行軍馬扎,桌上擺著棋盤,其中一個馬扎上坐著那個頭發稀落的耄耋老人,手執黑子,獨自打譜。
“來了?”老人沒抬頭,依舊盯著棋局。
“嗯。”李云道沒坐,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堪稱經典的殘局。
“陪老頭子下一局?”
“好。”
一老一少迎面坐下,老執黑,少執白。
一個智若孔明運籌帷幄的共和國儒將,一個是自幼打譜胸有溝壑的昆侖山刁民,就這樣坐在書房的馬扎上你來我往撕殺拼搶。
老爺子一如既往地穩扎穩打,李云道棋風穩健時而突發奇想,一時間竟殺得異常膠著,難舍難分。
正殺到一半,老爺子笑道:“你這娃子忒是不厚道,跟我這個老頭子下棋還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放開手腳來下,不然,哼哼,待會兒直接槍斃。”
李云道自然不會把老爺子笑語中威脅放在心上,但也打起jīng神,頓時棋風一改,出手凌厲兇狠又不乏后勁,有攻有守,以攻代守,一時間將浸ín圍棋大半輩子的老爺子竟逼得手忙腳亂。
一襲瞞天過海拿下老爺子中軍后,王家這位打了大半輩子仗的老人才放下手中棋子,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怪不得家伙你的圍棋水平遠在他之上,看來果真不假。”
“老首長您謬贊了,我也就是時候在山上實在閑得慌,這才拿了大師父的棋譜看著玩,有時候能在樹上打譜打到睡著……”
老爺子吃了一驚:“你這娃子能打心譜?”
李云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時候廟里太窮了,而且山上也沒有買圍棋的地方。那時候我還沒進山里采玉,后來我進山采玉后,才有錢請收玉的販子從城里帶了一副圍棋回來。”
老爺子想了想,突然站起身,到書桌前拿了一個玉貔貅過來:“看看這塊玉。”
李云道心翼翼地接過玉貔貅,雕工細致,入手清潤。
李云道苦笑,他抬頭道:“首長,這玉是從蔡家得來的吧?”
老爺子一愣:“這你也知道?”
李云道搖頭苦笑:“這玉,是我從山上采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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